没等多久,里面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吆喝声。
“谁啊?天黑关门了不知道?”
“宫鱼叔,还有鱼卖吗?”
说着话,他移开拍桌子的手。
下面再次露出两文钱。
宁飞鱼见凑够了十文,脸上的怒色消失,转而眉开眼笑。
“我不在你们家卖了。”
话落,抓起药材就要离开。
啪——
三分之一大的糖衣扔进水盆,一大包草药随后放入。
火折子的点燃下,灶火渐渐升起。
荒凉的古刹带来一丝温暖的同时,一股发苦的药味渐渐散出。
许家药铺。
伙计手脚麻利将桌上的药材清点一遍。
啪——
嘎吱嘎吱的破旧木门在寒风中不停传出刺耳声。
宁飞鱼由远至近,急切跑来。
看着院子里乌黑一片,他嘟囔起小嘴。
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露出复杂,站起伛偻的身子,关闭店铺。
门缝最后闭合的一刻,呢喃自语声隐隐传出。
“烈爷爷,老规矩,一块废料。”
不等对方回话,宁飞鱼抢过案子上的一块糖人飞快离去。
蛮荒镇的糖人确实是三文钱一个。
瞧着黑漆漆的巷子尽头,目露复杂,呢喃自语:“你娘熬不过这个凛冬了。”
——
黑夜中,一道朦胧月光渐渐升起。
看着气喘吁吁的宁飞鱼,壮汉撇嘴:“今个怎么这么晚?不着急回家照顾你娘了?”
说着话,他背着的右手,变戏法般递出一尾鲤鱼。
宁飞鱼正颓丧鱼卖完了,看到那草绳吊着的鱼,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数出十文钱。
遍布枯黄树叶的泥泞小路上,失魂落魄的少年脚下踉跄前行。
直到看见前方灯火通明的古朴小镇,他才强自振作起来。
调整了一番颓然沮丧的情绪。
随着嘎吱声,木门被打开,走出一位身材健硕的壮汉。
壮汉跟宁飞鱼一样,身穿棉衣,外面套着一件粗布麻衫。
浑浊的眼神仿佛迷雾,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拿着十几文钱,他快速跑出商铺,跑向另一条小路。
拐角巷。
敲响一家铺子紧闭的黑漆木门。
再次拍打一声。
伙计快速抢回药材,故作平淡的脸露出一副市侩的微笑。
“小飞鱼,你急什么?生意人讲究个讨价还价不是?你这草药种类虽多,年份却不高。”
一道拍案子声下,几枚铜钱落在桌上。
宁飞鱼数着那些铜钱,待发现只有九枚时,脸色变得愤怒。
“奸商,我这些最少能卖十二文钱,你怎地每次都克扣一番?”
宁飞鱼将药熬上才拿起竹篓里的鲤鱼走进屋内。
拿起门栓上挂着的油灯,吹亮火折子点燃。
微弱的亮光渐渐吹散黑夜,露出一座古朴破旧的古刹。
将竹篓放在地上,拿起葫芦瓢水舀子打出一小盆水。
“宁家嫡系最后两道血脉,这次会结束吗?还是又会如五百多年前那样,枯草再逢春...”
——
地沟巷。
可那是一整个糖人。
他只要一块糖人废料便可。
老者睁开紧闭的双眼,望着消失在黑夜深处的瘦小身影,眼皮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两下。
一家卖糖人的铺子里,宁飞鱼拍出剩下的一文钱。
“三文钱起,概不赊账。”
老掉牙的淡漠声落入他耳。
“谢谢宫鱼叔。”
接过鲤鱼,宁飞鱼欢天喜地跑向另一个方向。
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壮汉浑浊的眼神才有所反应。
宁飞鱼快速向着蛮荒镇一家铺子跑去。
母亲还在等着鱼汤调养身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