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了。

刚才高空飞进来的时候也是认证了初晓的军官卡，我们才进来的。永夜应该是干脆封区了。

虽然这本身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圣石辖区的辉晶已经全部粉碎了。可比较尴尬的是，我的生活物品都在营地啊！我甚至还在帐篷里放了一箱饼干和一箱矿泉水！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口粮！

“谢谢您。”我留下这句话就立刻瞬移走了。

但是，我的瞬移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我的传送目的地是我的扎营地点，结果瞬移结束后，我竟然是在永夜的防御屏障附近。

我的全身都在发抖。

根本回不去了。一切全都回不去了。

我将手从初晓手中抽离。

谢谢你，我爱你，越来越爱你了。

醉恕悄悄把纸拽过来，写了些什么，又推回给凉夜。凉夜低头看了一眼。

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像其他实验对象一样死的。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你的身体状况……”翻糖紧锁眉头看着他。

“没事儿，真没事儿。”凉夜笑着说，“我现在就是重度依赖，还没到最后阶段，心肺功能好好的，不影响工作，大家别担心。真的不能承担工作了，我会及时提出来，不会影响工作的。”

“我会好好照顾总长，保护好他的。他的事，我来负责。谢谢大家对我们的关心。是我把会议内容带歪了，抱歉。我们继续说工作吧。”醉恕说，“刚才说到哪里了？加强防卫？”

“总长和副长可都发话了，小赛。”千裕说。

“谢谢总长，副长原谅。”

“都赶紧坐吧。好好的一个工作会议给开成检讨道歉会了。”凉夜说，“醉醉，不要把个人感情和私事带到会上，下不为例啊。”

柒赛站了起来，向凉夜和醉恕90度鞠躬。

“总长，副长，非常抱歉。这个项目是我提出的。是我设计了这么危险的实验项目，导致包括总长在内的一百名实验对象死亡或者即将死亡。我知道我无法弥补自己的天真和过错，我能做的也非常少。对于我的实验项目给总长和副长带去的痛苦，我真的非常抱歉。请总长和副长允许我辞去生物医疗司司长和极光的职务。”

“这事都过去了，何况实验初衷也是好的，算了吧，小赛你坐。”凉夜说。

“那你还好？”千裕看了看醉恕，又看了看凉夜。

“也没几年了吧？顶多还有四年。”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压抑的沉寂。

“如果不是这个项目，小月现在也许还好好的在我们身边，我也不会失去你，一家人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我人生中最大的不幸，你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小月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全都是拜这个项目所赐。会变成这样家破人亡的局面，全都是拜这个项目所赐……你要我不提……”

“这开会呢，别把私事带到这里来谈。好了，别难过了。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净土和永夜。”凉夜说着抚了抚醉恕的后背，安慰他。

“小凉，醉醉这意思……该不会你是实验对象吧？”翻糖惊讶地看着他俩，问道。

很好。

多么有创新性的实验项目。

醉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辞言也赶紧叫住当着全体十二极光的面就准备把当年的那些事全都抖出来的醉恕：“醉恕，这事不要拿出来说，这个项目已经……”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项目把我爱的人害成这样！敢做不敢承认？！”醉恕说完扭头冲柒赛吼道，“柒赛！你在生物医疗司工作了十几年，司长都当了九年，这件事你一定知道。站起来！我要你说！”

柒赛一脸的窘迫，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凉夜哥又重复了一遍。

“是……”

他的再生能力很棘手。我不要尸体，也不准留下尸体。头斩下来拿给我作证。我再强调一次，不要自作聪明，就地正法。

柒赛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人体魔力适应性改造工程是因为这个案例吗？柒赛。”醉恕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样问道。

“什么工程？”星逐好奇地问道。这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个新名词。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辞言解释说，“我只是这么听说过。据说一开始辉晶一共有21块，在争抢辉晶的过程中碎了一个，那个辉晶的碎块伤到了不少人。因为当时两军混战，也没来得及及时救助，辉晶碎块就直接和那些人发生了融合，基本都死了，就活了一个。那个融合成功的中年军官就出现了身体年轻化，愈合能力增强，双眼变蓝，魔力白色化的情况。因为是咱们永夜的军官，所以后续的事也还有传言，说是最后那个军官的双眼都是蓝光，人性格也大变，再往后的事就不清楚了。这是我知道的，净土唯一的一例辉晶融合。我觉得冻月的情况和他这个很像。柒赛可以去看看你们司有没有档案留存。”

“是，我现在就叫人调过来！”柒赛赶紧拿着通讯器离开了会议室。

“初晓，你先回去吧。你停职在家反省，队里的事交给荆棘。你回去先跟他交接一下。”凉夜说。

“你最好不要隐瞒！你已经抗令让他逃了，如果你再隐瞒信息就是罪加一等。就不只是停职降军阶这么简单的了。”凉夜皱着眉头逼问道。

初晓还是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属下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恢复，他对属下说，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属下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再给属下解释。而且他修复完成之后，他的眼睛……也许是属下的错觉，属下觉得他的眼睛变成晶蓝色了，不是那种海蓝色的了。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变化。”

“辉晶融合吗？”

“你以前也是接触过暗月的，他看起来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个子高了，瘦了些，长相也成熟了很多，声音也比以前低沉了。眼睛在被击落前是海蓝色的。他使用的魔力是白色的，空间断层也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另一边的状况。”初晓回答说。

“归海银说的看来是真的。”千裕插了一句说。

“认为，也许，应该。”凉夜吼道，“他已经杀了五亿人了！你就仅凭你的推断和猜测让他逃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总长，消消气。”祀南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生气也于事无补。现在圣石解体，暗月还被放进来了，我们这边的辉晶也危险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安排加强防务。”

“在安排防务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初晓副司令官，总长，副长，可以吗？”柒赛询问道。

初晓在跟凉夜哥通讯。我赶紧竖起耳朵听。我本以为是不可能听到的，但是也许是辉晶的缘故，虽然声音很小，可我竟然能听到凉夜哥那边讲话。

16区遇见的？

“是的。属下把他说服了，他肯跟属下回来了。属下带了白染一个支队。”初晓的声音都是轻快的，他是真的很高兴我能跟他回去吧。

但我也没什么力气去找食物了，刚刚那么多的致命伤恢复下来我累得不行，又饿又想睡觉。我也没多想，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林区，拿出睡袋就钻进去睡觉了。

“为什么违抗命令，为什么明明已经重创他还要给他修复的机会？我非常生气，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初晓。”凉夜在听完初晓的报告后，攥着拳头质问他。

“属下认为暗月也许是另有隐情或者是被逼无奈，他主观上应该还是想要尽量避免伤亡的。属下觉得有必要把他带回来仔细询问，最起码对了解他的真正动机，预防以后类似事件的发生有一定意义。”初晓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回答道。

我打开地图一看，果然，我在永夜辖区内侧。

是我的瞬移出问题了？不应该啊。我又试了一次。

仍然是防御屏障附近。

初晓带着整个支队停了下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副司令……我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努力地让自己带着笑容对他说，“反正，凉夜也是不想看见我的吧？谢谢您苦口婆心劝我。我果然……还是算了。”

“冻月……”

“是的。”

会议重新回到了正轨上，大家开始继续讨论保管区布防问题。

凉夜伸手下去，轻轻摸了两下醉恕的腿安慰他。然后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推给坐在旁边的醉恕看。

“是，非常抱歉。”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不过整个会议室气氛还是很凝重。

“……怎么都不说话啊？”凉夜尴尬地笑了一声问。

就地正法……

他认认真真反复强调，说了三次。

这就是我朝思暮想，日日思念，哪怕明知会被枪决也想再见上一面的凉夜哥？

但是柒赛并没有动。还有醉恕没发话。

也意识到了柒赛是在等什么，凉夜偷偷用膝盖撞了一下旁边醉恕的腿。

醉恕抹了一下眼泪，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反过来向柒赛鞠躬：“我给愈极光赔不是了。一提到小凉的事，我就会情绪激烈。但我并不是想要你辞职，不论是作为极光还是作为医疗司司长，你都是称职的，而且也当之无愧的。刚刚的言辞让你不舒服了，我给你道歉。”

“这事，副长和冻月都知道了？”祀南问。

“醉醉知道，冻月那边不知道，我俩都没跟他说过。他一直以为我低血糖。”凉夜说，“这事咱们十二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是。”

凉夜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千裕问。

“六年前了。”凉夜回答说。

“小赛，你先坐吧。”凉夜说着把醉恕拽回了椅子上，“项目已经终止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你一句不提就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醉恕说着深深低下头，躲开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

“是的。适应性改造工程的确是因为受到了致极光提到的辉晶融合案例的启发。但是现在项目已经终止了。现在项目组在做的是挽回善后。”柒赛坦言道。

“研究成果呢？”醉恕的声音在发抖。

柒赛垂下目光，说：“辉晶融合案例的成功者在融合成功之后拥有了非常高等级的魔力适应性，而且拥有了超越红魔力的魔力密度，魔力能量，所以我们认为辉晶对人体的魔力适应性提高有所帮助。可以治疗魔力过敏，提高全军作战能力。因此，设计了这个实验项目。由于辉晶取块只能采用破坏辉晶的方式，因此我们选用了提取辉晶内部液体——辉液进行实验。实验结果显示自身适应性越差，对辉液排斥反应就越强，最严重的会导致当场死亡。而适应性较强的人虽然在初期确实可以接受辉液成分，但是同时也会产生依赖性。必须定期注射辉液以确保对自身的魔力控制和细胞活性。在辉液成分在人体中积累到一定量后，人体适应性可以提高一到两个评级，但是此时人体已被辉液重度侵蚀，脱离辉液补充，一旦出现辉液缺乏症状，不及时补充辉液，一小时内就会导致全身细胞衰竭死亡。同时，不断补充辉液，人体完全被辉液侵蚀后，人体的脏器功能会逐渐衰竭，尤以心肺功能衰竭为主要症状，即便移植新器官，也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再次被完全侵蚀。也就是说适应性差，人会当场死亡。适应性强会对辉液产生依赖，为了维持魔力运转和身体机能必须补充辉液，而不断补充辉液的结果就是全身被辉液侵蚀，最终心肺功能衰竭死亡。这个实验项目的结果……是完全失败的。”

柒赛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小心谨慎地反问：“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回答我的问题！”醉恕一反常态地大声吼了一句。

“醉醉。”凉夜拽了拽醉恕的胳膊。

“是。属下告退。”初晓敬礼，戴上军帽离开了会议室。

很快，柒赛就回来了。

“已经叫人去确认了，应该一会儿就会有回复。”

辞言这么说了一句。

“辉晶融合？”

所有人望向辞言。

“那修复后有什么不一样吗？比如魔力使用，天赋魔法使用，魔导器之类的，有没有特别的弱点。”柒赛追问。

“没有……”初晓说到一半顿了顿。

千裕注意到了初晓一瞬间的迟疑，赶紧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信息？”

醉恕点点头：“你问吧。”

“谢谢——初晓副司令，你说你跟他近距离接触过，对吧？”柒赛望向初晓。

“报告愈极光，是的。在他被击落前和修复完成后都有近距离接触。”

他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他肯跟你回来肯定是有别的意图。人不用带回来，不是有白染一个支队吗？就地正法。

“可是总长……”

这是命令。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