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枢谋这话倒是没错，谁坑了他，谁帮了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前几天他还跟我说他之前不小心走路掉了通讯器，一个士兵帮他捡起来了，他要查查他的所属，好好谢谢人家。我一直蹭醉恕哥的零食，好像也确实得哄哄他吧？凉夜哥跟我说了好多次，醉恕哥不是我亲哥，我跟醉恕哥之间是需要交往技巧，需要注意留心很多。
“谢谢队长提醒。”
“你真的不饿？就喝杯西米露？”庚枢谋又看了看我问。
“……不知道……”
庚枢谋忍不住笑了出来：“算了算了，东西不如钱实在，对吧？”
诶？不……不是啊！对于我来说，我还是更喜欢东西啊！
不对，太不对劲了。之前度假的时候他就说什么低血糖晕了过去才会被抓，鬼才信，他明明刚在我面前吃了糖。现在又来，何况现在哥哥每天都不太吃饭，瘦得已经不行了。肯定有什么问题！
“队长，我下午请个假，我去看看我哥的情况！”我跟庚枢谋说完就等不及他回复，赶紧追着凉夜哥的秘书官飞了出去。
哥哥到底怎么了？……
等等，他问我这些是做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难道是要给他俩送东西？
“你呢？喜欢什么？”他又问。
诶？问我干嘛？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兵啊？难不成还要给我送？
凉夜哥的秘书官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着纯黑色的平板，慌慌张张地跑去递给凉夜哥看。凉夜哥一看，表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凉夜哥有些慌张地回身就要走，然而一步还没迈出去，凉夜哥就突然倒在了秘书官的怀里。
“哥！”
“庚枢谋，你怎么管教的下属？你的下属都敢对上级动手了？你的人，你管不住，你这分队长能不能当？”
“报告总长，这是不全怪队长。张瑞分队长以前就一直公开挑衅我们分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矛盾了。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气愤。我们冲动对长官动手是不对，可这种公开破坏部队内部团结，公开欺压歧视，甚至还煽动全队敌对我们分队的行为真的就可行吗？真的就让人连反抗都不能了吗？今天既然惊动了总长，就请总长来评评理，给个公道的处理。”艾德迅速抢过话题说道。
“首先就是你！”凉夜哥皱着眉头训斥道，“现在这个场面就是你掀起来的！对上级动手，跟上级顶嘴，还带头打群架。全军通报批评，扣综合评价五分！这周末之前，写一万字的检讨交给我。关一星期禁闭！庚枢谋，你的兵，你自己带回去再好好管教！至于你，身为分队长，不能统领全队，鉴于你是刚上任，综合评价扣五分，交一万字检讨。张瑞，之前副长处理十一队的那个中队长的事你不知道？处理的是他，就没引起你的借鉴？正常的管教可以，仗势找茬不行！破坏分裂部队整体又怎么说？你这是要占山为王，自率一军？既然不会当中队长，带不好下面的兵，你就再回分队长好好练练！降职，你和一宫换。你带他的分队，一宫上中队长！设置中队长是为了帮我分担工作，帮我管理部队，不是为了给我生事打架的！要是一个个的都这么惹事，三天两头给我找活儿干，我干脆把你们全撤了，我自己管整个部队算了！还有你，冻月。有什么委屈，自己受着！让你的上司给你顶？还有这种道理？下次再有这事，要么，你把它妥善解决，要么，你自己去舔，不要连累你的队长！”
“总长，是他们队的兵先把饭菜泼到属下身上，才打了起来的。”
脑袋大。
凉夜不想继续挤牙膏了。
“叫总长！”
凉夜哥吼了一句，吓得我全身一颤。
“是，总长……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的队的中队长就突然过来让属下吃他剩饭，还把西米露砸在属下身上，洒得四处都是。然后他让属下舔干净。属下不愿意，他就强迫属下，我们队长看到了，就过来制止他，说非直属跨级管教下属不合适。中队长就转过去让他舔。我们队长也没说什么，服从命令了。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干什么呢！吃饱了撑的？！还没进食堂就听到你们在这儿丢人！都给我停手！立正站好！”
凉夜哥用超大的嗓门儿吼了一声，大家一看凉夜哥来了，赶紧收了手，立正站好。
“一个多月了，我忙得饭都吃不上，今天好不容易休个午休，你们真是一分钟都不让我缓口气！还打群架。是地痞流氓还是不懂事的青春期孩子？！要打出去打！训练场宽敞得很！分不出个你死我活，谁都别停！”凉夜哥怒气冲冲地吼着，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的上司为了我受这种屈辱？……
“妈的张瑞！给你们队点脸了！敢欺负我们队长！谁怕谁！”
刚才那个老哥立即炸了锅，拿着手里的饭菜一下子扣在了那个少校的头上。
“那我管教你不算是跨级吧？既然你这么护着你的兵，那你来替他舔！”
“凭什么……”
“闭嘴！”
“中队长，您有些过分了吧？”
庚枢谋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拽到他身后。
“冻月是我的兵，我是他的直属上司。您虽然是中队长，可不是我的中队长。不是直属关系，在没有通知对方直属上司的情况下，要跨级教育士官到哪里都说不通吧？”
他说完还往洒在地上的西米露上踩了一脚。
“还有我的鞋，舔干净！听说你之前跟灼光搞过？嘴上功夫肯定不错吧？是不是还喝过灼光的牛奶？这正好也是白色的，你肯定喜欢，舔。”
我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抓紧了裤线。
“谢谢你帮我。这个给你尝尝，我觉得挺好吃的。”
“没事。他们中队总是欺负咱们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后你带着分队长过来一起坐，别耍单蹦。他们队逮着机会就会找事。零食谢谢了。”他皱着眉头嘱咐了几句接过了巧克力威化。
“嗯。知道了。谢谢。”
“总长啊……天天清心寡欲的，还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爱好，还不像副长，他零食都不怎么吃。硬要说啊，就是喜欢甜食，喜欢茶味的东西。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副长特地给他买了一套茶味的小点心，又精致又好看而且茶味特别重，总长可喜欢了，和副长一起吃的时候满脸的幸福。不能说了不能说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正所有茶味的，他都喜欢，包括牙膏香水之类的。对了，副长还喜欢咖啡和草莓味的东西，每次喝咖啡还要配棉花糖，虽然他一般都买原味，咖啡味和草莓味的，但是我感觉他好像特别喜欢草莓味的，草莓味的吃的特快——我经常偷他另外两个味道的棉花糖吃，因为他那个棉花糖不怎么甜，所以我一口气能吃好几块，他的棉花糖消耗得可快了。”
“低糖的？”
“好像是无糖的。不过还是甜，不知道为什么。”
“先听我把话说完，听别人说完话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一宫少尉继续说，“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也管不了。要是真的想要奖金，那下次考核，我们再努力点就是了。我们全军那么多人，只要每人再多考那么两三分，不就能把他们落下的分数补回来了吗？永夜的军人，应该是上进，团结，友爱，互助的。他们考不上来，我们来把分数考上来，他们底子弱，不好追，那我们帮他们训练，帮他们上分。这个时候才该拿出大家作为永夜精英军人的傲气来！我们很强，我们是永夜最优秀的军人，队友的不足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弥补，队友落后了，我们所有人有能力一起拉他们上来！看到队友落后，不想办法解决，只想剔除他们的，只是因为自己无能，因为自己实力不足，因为自己太弱小才不得不舍弃他们。相信大家的实力想要带动他们几个人绝对是绰绰有余。如果冷嘲热讽，语言攻击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世上哪里来的努力奋斗的人，大家全凭一张嘴就都能考第一了。所以与其互相埋怨，不如一起努力，下次的考核拿下奖金，让那些看我们笑话的部队无话可说。”
没人说话。
一宫少尉看了我一眼，坐了下去。
食堂立即骂声一片。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我们分队应该是老早就被全军针对了。
“咣咣咣！”
几声砸桌子的巨响让食堂很快静了下来。
大家立即哄笑起来，远处还有人扯着嗓子喊“糊神万岁”。
“……这件事和考核没关系！人的品行要是和分数有关系的话，恐怕您才是全队倒数第一。”那个士兵被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反击道。
“你……”
烦人……怎么还有找茬的？
“属下说了，属下吃饱了。谢谢您的好意。”我说完就端着他拿来的餐盘，几步走出去，直接倒进剩菜桶，把餐具放到了回收处。
“还敢倒掉？给脸不要脸！”军官说着就把我还没喝完的西米露砸在了我的胸口上，白色的液体洒在了我的军服上。
“不用，你先吃吧。”
我看着他走掉，吸了一口西米露。真羡慕凉夜哥和醉恕哥，部下时时刻刻都想巴结他们，就连我这个弟弟也不放过。
“喂，你是不是没饭吃？这个给你。吃吧。”
庚枢谋吃了几口饭，想了好一会儿说：“就一次。而且我觉得不行了的话，我会立刻收回指挥权。”
同意了！本来还担心他会生气，现在看来庚枢谋还挺好的嘛！
我兴奋得赶紧点头：“知道了！谢谢队长！队长你人真好！”
“不饿，西米露够了。”我笑着摇摇头。
“我去买点东西，帮我看着。”庚枢谋说着就放下筷子走了。
“属下帮您买？”
“你平时会送副长些东西吗？”他又问。
我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
“总蹭他吃蹭他喝，你也得给他点啊。别的不说，我觉得副长这些都还记得挺清楚的。像上次次序赛我给他买了桶爆米花，他就记住我了。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话。他当时也没怎么太理我，我还以为他会把我忘了呢。”
“问你喜欢什么呢！”他笑着看向我，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等等！给我个机会！让我想想！
“所以喜欢什么？”他催促道。
“总长！”
我赶紧跑了过去，一宫和庚枢谋还有几个人也一起围了过去。
“总长应该是低血糖了。我带他回去休息一下。”秘书官迅速背起凉夜哥，带他出去了。
连我都被骂了……到底是谁把凉夜哥找来的啊！
“都好好吃饭午休，下午不是还有训练吗？再被我抓到一次乱哄哄的这样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出去20公斤两万米负重跑。”
“总长！”
“一宫，这事你没有利害关系，你来说。”
“是。总长，是这样。一开始冻月好好的在吃饭，张瑞中队长就突然过去让冻月吃他的剩饭，冻月说他吃饱了，不想吃了，谢谢中队长，然后就把剩饭倒掉了。张瑞中队长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很生气，就把冻月还没喝完的水砸到了冻月的身上。冻月分队的艾德站起来让张瑞中队长别为难他，张瑞中队长就讥讽他是考核倒数第一的糊神，还说他是因为冻月来了替他当了倒数第一，所以才护着冻月的。然后就有人跟着开始起哄。艾德就回了嘴，结果就有人被张瑞队长的言论带歪，开始攻击艾德和艾德所在的分队，让他们滚出十二队。属下见情况不对，就起来制止他们，让他们团结起来，自己进步，再带他们队进步才能解决问题。大家应该也都是认同属下的话了，也都不再攻击他们了。属下就以为这事过去了，食堂也恢复秩序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张瑞队长还是不放过冻月。拽着冻月，说了很难听的话羞辱他，把他按在桌子上让他把洒了的水舔干净。庚枢谋分队长赶了过去阻止了张瑞中队长，理由是非直属，不通知对方直属上司就跨级管教士官不妥。张瑞队长没有坚持管教冻月，而是转而让庚枢谋分队长替冻月舔。庚枢谋分队长没有抗命，服从了命令。但是艾德等人因为不能忍受自己的上司被当众羞辱，把饭菜泼到张瑞队长身上，之后大家就打了起来。庚枢谋分队长试图阻止，但是势单力薄，没什么效果，事态就这样了。报告完毕。”
有病？这种破事闹这么大，折腾自己一趟。
凉夜哥瞪了我一眼转头问庚枢谋：“庚枢谋，你说。”
“基本就是这么回事。和张瑞中队长他们打起来主要是因为我们双方发生了些摩擦，属下没拦住，是属下管理不力。”
“张瑞，你。”
虽然是我亲哥，可凉夜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我真是很害怕。
“是不是又是你？你自己说，怎么回事？”凉夜哥直接就冲我来了，我慌得一批。
“不是，哥……”
“代糖或者人工合成的添加剂吧。”庚枢谋解释着，拿出了通讯器开启查什么，查了好一会儿，把通讯器递给我：“你看是哪个包装？”
我迅速找到了醉恕哥经常吃的那款，指给庚枢谋看：“就这个！副长超喜欢。”
“好。”庚枢谋立刻拿回了通讯器收藏了商品。
整个食堂瞬间一片混乱，我们队的人一起涌上去把餐盘什么的一股脑都扣在了那少校的头上。周围的士兵上来拦着他们，另一波士兵冲过来和我们队的人打成一团。庚枢谋大喊着让他们住手，可他们的骂喊声轻易就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下去。
没见过这场面的我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阵仗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果不其然惊动了凉夜哥。
我刚要和那个少校骂起来，庚枢谋就吼了我一句，我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他真的要舔？
“不就是洒了点东西吗？弄干净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中队长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吼这么大声？失了身份可得不偿失。”庚枢谋说着真的俯身，手撑在桌子上，开始舔洒在桌子上的西米露。
我当时就蒙了。
“队长……”
“别说话，没你说话的份儿。”庚枢谋把我往后推了推，皱着眉头斥责道。
可是……可是替我说话，他不就要被针对了吗？对方是中队长，哪里是他一个分队长就能压得住的。
为什么要提灼光，为什么要提那些我根本不想想起来，让我自己也恶心的事？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知道了吧？太丢人了。
“舔！”他吼了一声按着我的脑袋把我按在了餐桌上。
我才不要舔，我凭什么舔！
感觉和队里的人关系突然变好了耶。上次那个哥给了我巧克力，这次这老哥帮我说话，还让我和他们一起坐。好棒。
“你以为这就完事儿了？”
刚才那个少校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后衣领，把我推回座位旁：“撒到地上桌子上的都舔干净。”
算是解围了？
还好还好，这次终于有人帮我了。感谢一宫和我们队那个老哥。
我弯腰把塑料杯捡了起来，擦了擦军装。从包里拿了条巧克力威化，给刚才那个替我说话的老哥送去了。
“怎么突然开始讨论考核的问题了？”一宫少尉站了起来笑着说，“要是这个问题的话，我这个年年全军考核第一的有话要说了。我倒也不是护着他们，我自己也很努力却没拿到奖金，我也很难受。不过，他们就算再拖后腿，他们也是我们十二队的成员，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就因为奖金没拿到，就要人家退出去，也不太合适吧？人家也是努力过了的，能从地面部队升上来的，绝不是笨蛋蠢货……”
“他们要是努力了，能次次考成那个德行吗！801分！怎么好意思考出来的！”
“就是！我们拼了命熬夜训练，熬夜备考，他们却偷懒，我们连奖金都拿不到！凭什么！”
“全军的累赘还有脸说这话？你们真的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和羞耻心就赶紧滚出十二队。要不是你们一直拖全军的后腿，我们怎么可能一分综合评价奖都拿不到！次次倒数第一的人没有说话的份儿！”
“就是说！就因为你们害得全军都拿不到奖金，还要被别的部队笑话！赶紧滚出十二队！回你们的地面部队去吧！”
“好几年了！你们一点愧疚都没有吗！我们都那么努力，结果每次都因为你们让奖金打水漂！没让你们赔我们奖金就不错了！”
还不等我开口，旁边一桌我们小队的士兵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站了起来。
“中队长，冻月只是说他吃饱了，吃饱了的话也没必要非塞人家东西吃。何况那明显的剩菜剩饭，您不要了，冻月帮您倒掉也没什么不妥。”
“哟，年年全十二队考核分数倒数第一的糊神还帮他说话呢？呀，不好意思，我忘了，自从冻月来了，他就是倒数第一，你是倒数第二了。怪不得要帮他说话呢，他要是走了，你又得倒数第一了。”
一个少校走了过来，把一餐盘剩饭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周围立即就出现了窃笑声。
我抬头看看他，又看了看餐盘，站了起来：“报告长官，属下吃饱了。”
“赏你的，别客气。中午就喝那么一杯能饱吗？”
庚枢谋笑着点点头：“有个事我挺好奇的。总长和副长平时看起来又严肃又认真的，在家里也是这样吗？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有点什么小的爱好？”
“副长就是喜欢吃零食，我家客房里全都堆的他的零食。总长之前让他别买那么多，吃多少买多少，副长就是不听，说他就喜欢泡在零食堆里的感觉。副长人可好了，而且也超可爱，超有意思，我就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怕他，说他可怕。”
庚枢谋笑了，不予置评，继续问：“那总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