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模糊的问题让与临迟疑了一下:“您指的是哪个方面?如果是调教方面的话,主方多给予鼓励和表扬,少些批评和不满会比较好。”
“不止是调教方面。是所有的方面。比如对自己身体,对自己能否长久地保有奴隶地位,对主方为他付出了多少感情。”
与临看了看谏少卿说:“这样的人,可能从小就没什么自信吧?让他快速拥有自信不太现实。如果主方真的在乎,而且有这个意向和耐心的话,我想,用一辈子的陪伴和守护来让他拥有信心是最简单的方法。如果没有,其实并不理会,可以当做是奴隶的矫情脆弱。放任不理应该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要主方可以宽容奴隶因此而偶尔产生的小情绪就足够了。”
与临思考了几秒钟,回答说:“通常情况下,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充当脚垫对于奴方来说还是很屈辱的,除非有求于主人,或者带有目的性地讨好主人。不过,如果是很爱主方的话,也许会单纯出于想帮助主人缓解疲劳而想到这个办法。”
“如果是出于这个原因,却被主方拒绝了,会对奴方造成什么影响吗?”谏少卿继续问道。
“我认为这取决于主人的拒绝方式。如果是单纯拒绝,可能会让奴隶产生和主人的距离感,或者感觉到更多的,把自己的尊严奉上却被拒绝的屈辱感。如果向奴隶说明是因为不忍让奴隶受此屈辱而拒绝的,奴隶会因为受到主人的关心和尊重而对主人产生更深厚的感情。”
“谢谢先生宽容。先生需要脚垫吗?”与临问。
“不必。”谏少卿顿了顿问,“脚垫是你的主人教的,还是你自己学的?”
“是奴隶的第一个主人教的。”
“我也遇到了。可我不知道那只手会不会在半路松开。”我注视着他纯黑的双眸说,“小的时候听过一个美人鱼爱上王子的故事。现在想来,如果注定要被抛弃变成泡沫,那是不是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相遇更好,至少还能活着。如果那只手在半路松开,让我掉进更深的海底,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抓住我的手。”
闻着主人身上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听着主人发出的轻微的声响,看着他在我身边画画。
这样安静祥和,这样轻松普通的时间静静流淌。这是我在粉碎辉晶的那一瞬间以后再未敢奢望和想象过的。
有人陪伴真好,只有两个人的世界真好。
“不会。人类很顽强,不会轻易死掉。”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主人苦笑着说,“那这算是悲剧,还算是喜剧?”
“对我而言,是悲剧。最痛苦的不是淹死的一瞬间,而是即将被淹死的前一秒。我是被困在那一秒里的。您不也是吗?”我仰头看着他问。
“喜欢?”
“嗯。植入辉晶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在精神世界里遇见了我哥哥。我知道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他,那只是我心里对过去和哥哥的留恋,可我最后决定作为辉晶苏醒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回头,想留下,想和哥哥在一起。不过,已经不可能了。那种感觉,和您的画给我的感觉很像。”我说。
“这画,是烟城上个祭日的时候,我画的。”主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样说道。
让我一瞬间就想起了植入辉晶的时候,我迈上台阶,推开白骨大门走出我的精神世界的那一刻。
哥哥想要挽留我,想要阻止我。
我向他伸出手,尽管明知自己的结局,也希望能够最后再触碰一次他。可是,我还是没能握住他伸来的手。
“是,主人。”
按照他的要求,我穿戴整齐,跟着他进了一个房间——画室的样子,还有一个工作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主人走到画架前,摘掉了遮挡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也立刻在他身边跪好,抬头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
“对不起,主人。惹您不高兴了。”我赶紧道歉。
主人在门口站定,低头看着我问:“你的裤子和项链戒指呢?”
“收起来了,这样伺候您方便的时候就不会弄脏……”
哪里不对吗?这不是守则的内容吗?让也说过,虽然很多主人会默许奴隶无视这条守则,但是作为奴隶,必须学会执行这条守则,并且主动询问主人是否需要这项服务。即便主人们会免去奴隶的这项义务,但是如果奴隶愿意主动提供这项服务,大多数的主人还是会感到高兴的。可我怎么觉得主人好像挺生气的?
不理解……之前主人因为我去红灯区卖身而惩罚我的时候不就是让我充当便器,淋尿,喝尿的吗?而且从二爷当时的反应来看,主方似乎也确实会喜欢这个。
我又思考了一会儿——难道是因为我穿着裤子,会把裤子弄脏?啊,还有项链和戒指。
“我和让认识五年了,他知道分寸。他只会调教,不会使用。不知道分寸,不懂得看别人脸色的人,不论是奴方,还是主方,都不会出现在我的圈子里。”
与临看了看谏少卿手里还没有收起来的通讯器,谏少卿正在浏览品牌网站。大概是在挑什么东西想买吧?或许自己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建议。与临看着谏少卿说:“到明早六点,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剥夺奴隶的睡眠。”
“不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吗?”
主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是我的语气和表情太轻浮了吗?我赶紧严肃下来,解释说:“奴隶还会顺便帮您处理排泄物。喝掉,或者是……吃掉。”
听了我的话,主人的眉毛都快拧碎了,用非常不悦的语气说:“不需要,家里有洁具。”
“奴隶可以在您方便后用舌头帮您清理……”
机会来了!
我迅速帮主人碰开了感应门,主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作为奖励。
主人径直去了马桶那边,我立刻跟了上去。主人非常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
主人又看了半个小时才关掉了电视起身。我也立刻直起身体紧紧跟在主人身后。
“调教室或者调教时间以外,移动的时候可以站起来。”主人注意到了我一直膝行,停下脚步嘱咐道。
“奴隶会小心,尽量避免摩坏牛仔裤的。”我赶紧说道。
我跪在主人脚边,陪主人看新闻。按照惯例,接下来主人就要去忙自己的事了,而我一般就会去训练。快在训练前给我个机会呀!
“主人,脚垫!”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让教我的。趁着广告时间,迅速脱掉了上衣,跪趴在主人面前,把裸露着的后背给他,让他踩。
谏少卿苦笑了一声:“还不够。我想给他足够支撑他一辈子活下去的幸福,给他一想起来就会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死的幸福。”
累死我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入睡的让。即便让跟与临做了一次,可依旧精力旺盛,折腾了我两个多小时才放过我。我努力地在脑海里回忆着让教给我的那些“知识”,复习了一遍。我学会了这些,主人会高兴吗?
与临忐忑地走了进去,谏少卿正坐在椅子上看通讯器——尽管进入内吧区域是不允许携带通讯器和任何带有记录功能的设备的,但这是他家的地盘,他带通讯器也并不是什么让人太惊讶的事。
与临在他脚边跪了下来:“先生,让您久等了,非常抱歉。奴隶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谏少卿并没有发火,而是微笑着抬起头看着:“对我来说,你能把心事解决,专心服侍我是我现在最想要的。为了自己想要的,多等上半个多小时的耐心我还是有的。但是到底是你没有预估好时间,轻易许诺才让我等了这么久,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那主方做什么,才会让奴隶感觉到幸福?”
问题越来越困难了。
与临认真地思考着,谨慎地给出回答:“更多的关注,更多的陪伴,更多的互动,更多的温柔体贴,更多的询问和交谈……之类的。总之就是让奴隶感觉他融入了主人的生活,主人的世界,主人的人生,让奴隶感觉自己成为了主人身边不可缺少的人,自己对主人的付出也得到了来自主人的回报——说一句僭越的话,我认为您作为主方,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并不用再费心这些了。”
“如果接受了呢?”
“应该会感觉到亲近感和满足感。能够帮上心爱的主人,奴隶也会感到幸福。”与临回答着,在心里无比羡慕汲。希尔伯这么细心,这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和内心想法,作为主方,简直温柔体贴到了极点,能拥有希尔伯这样的主人,真的太幸福了。
谏少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如果一个奴隶对自己非常没有自信,主方怎么做才可以迅速帮他建立起自信?”
“充当脚垫的时候会感觉屈辱吗?”
“会的。”与临坦言道,“但是奴隶所受的一切屈辱,都会为主人提供快乐。”
“如果并没有人教过,也没有被要求,主动为工作中的主人充当脚垫,在奴方看来算是正常吗?”谏少卿想起了常聆雨来的那天,温凉主动要求当他的脚垫,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一只手出现在画布上,那只手从光芒里伸向海底,想要握住那只从海底伸出的手,将他拉出深海。
“不过现在,我有了一个可以拉我出来的人。”主人放下了画笔看向我,“你呢?”
主人说的那个人是谁?会是我吗?……如果是我的话,那就再幸运不过了。
主人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而是开始继续画画。
我安静地跪在他身边,陪着他画画。
只有我和他,只有我们两个人。
“奴隶明天就去辞职了。”
与临不必说全,谏少卿就明白了——和让交往的代价就是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成为被让囚禁的专属性奴。不过谏少卿并不眼馋羡慕,毕竟现在温凉由于种种原因,本质上就和被他囚禁没有任何区别。
“六点就不必了。到三点。”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深海对我来说是被包括哥哥在内的整个世界憎恶抛弃的孤独和痛苦,而对主人来说,那深海是失去烟城的痛苦。我和他都在挣扎着,想要挣脱那片漆黑冰冷而深得可怕的海底。
“那只手的主人,会被淹死吗?”我问道。
“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会吗?”主人反问道。
“您画的?”我仰头看着拿起画笔和颜料,看着画发呆的主人。
“嗯。”主人点了点头,“只是我以为,这画到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我没想过有一天还会继续画。”
我又看了看那画,说:“我喜欢主人的这个画。”
是一幅油画。
背景是黑蓝色的深海,微弱的光透过海水,从海底向上伸出的一只手向那光探去,但是那只手却无法冲出海水触碰到光芒。
好绝望的画。
“……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教你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想的。”
“让先生教了,而且守则也是这么说的。”我顿了顿继续说,“我是您的奴隶,应该为您做这些。”
“把衣服都穿好。我要教你其他东西。”
是我傻了,怪不得主人生气。弄脏了这些东西肯定不太妙吧。
我赶紧把全身的衣服都脱光,收好戒指项链。
我刚收拾好,主人就出来了。甜甜的橘子汽水味,主人偷偷补香啦!
“出去!现在,立刻!不许跟着我!去卫生间外面跪着!”主人非常生气地瞪着我,恶狠狠地命令道。
“……是,主人。”
我赶紧离开了卫生间,到门口跪着了。
“我要方便一下,你跟进来做什么?”
“伺候您方便呀。”我笑眯眯地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不是裤子的问题。是这样一来,你行动会不方便,而且很累,膝盖也会很疼。”主人解释道。
“没关系,只要主人开心,奴隶没关系的。”我说着蹭了蹭他的小腿。
“……”主人沉默了,不再说话。我赶紧跟着他继续走。这个方向……他要去卫生间?
“……谢谢。”
主人道了谢,把脚搭在了我的后背上。
啊!主人道谢了!他是喜欢的吧!太好了!好开心!我的后背他用得还舒服吧?这个姿势昨晚被让骂了好多次我才搞明白,这个高度应该没问题吧?
总之,先学着,等明天跟主人回家以后试一试。
第二天一早,跟着主人回了家,我相当兴奋地服侍主人洗澡更衣,和主人,二爷一起用了早餐。
快给我个机会呀!
与临立刻凑到谏少卿脚边询问道:“奴隶可以为您口交吗?”
谏少卿笑着对他说:“当然不可以。我一向一对一,而且我现在有汲在,他是我的婚戒奴。我要求他忠诚于我,我也会为了他保持我自己身体的干净。”
“但是您把他借给我的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