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沒有立刻走過去看或是開口問他,而是整理東西放進沙發上的行李袋裡。
等到他進入浴室,她走到書桌前坐下,把一張老舊發黃全家福照片拿在手中就著書桌燈光仔細看著。
她輕易認出班淨生。
也難怪,他是個大男人嘛。
她只是個小女子。
「妳累的話先休息吧。」
「爺爺。」班淨生試圖阻止夏青衣被刁難。
「。」夏青衣遲疑著沒有說話。
「我們已經上床好幾次了。」班淨生脫口而出。
「亂說!我從來沒有跟你有任何訂婚儀式,連訂婚戒都沒有」夏青衣喊道。
「但我和班可是有公開的訂婚派對。」班淨生的未婚妻自信的說。
「那是在我遇見夏青衣之前。況且我訂婚之後前往亞洲多年也沒有要求她搬去,這不是說明很多事?」班淨生對他爺爺說。
班淨生邊說邊警戒的看著自己的爺爺。
「是啊,我還在。」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班淨生轉頭從半開的門看到陌生的華人男子被領進門。
班淨生不太驚訝夏家律師會找上自己的爺爺,畢竟對方在他這吃過閉門羹。
他感覺到夏青衣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她在害怕。
「妳接受嗎?」老人犀利的眼光看著班淨生。
「不。」
「班,你需要更多理由。」他爺爺緩緩地說。
他看穿了她,在浴室裡她懊惱地把衣服脫去走進淋浴間。
班淨生嘆氣,她就是不肯拉近距離,消彌公事公辦的態度。
他整理好野餐的用品,拿出手機回覆幾封需要立刻回信的電子郵件和簡訊。
夏青衣連睫毛都沒抬起來。
班淨生和現任未婚妻都注意到了她的沒有反應。
他向來知道夏青衣的冷情,可是他很難相信夏青衣對他完全沒有感情。
他連看都沒看未婚妻。
「因為這個女人?」班的爺爺雙手交握放在書桌。
「你有什麼不滿意的?」他的未婚妻優雅地放下手中威士忌酒杯,從一旁單人沙發站起來走到班淨生面前,雙臂當著夏青衣的面繞過班淨生脖子,圈住他的頸項。
只不過現在那個趾高氣昂的女人正瞪著班淨生和她交握著的手。
她雖然心中對班淨聲用這種方式挫那女人的銳氣有些想笑出來的感覺,表面不動聲色,因為班淨生說交給他處理。
而她也不想處理他女人的問題,那不是她的責任,是他拖她淌混水。
書房門沒關,他直接拉著她進去。
一進去她就知道自己中計了。
她想甩開他的手,但是他握得緊緊的,除非她願意用不太雅觀的姿勢用力抽走自己的手。
他在安撫她。
他把行李交給迎上前來的管家:「放到我房間,也把夏小姐的物品移到我房間。」
「是。」管家表情完全沒變,提著行李離去。
她消失在茫茫人海裡的功力很強。
當她離開香港,他找了很久,她並不是直接飛到新加坡,而是在很多國家留下足跡。
原本他以為她會去找工作,結果好不容易找到僱用她的新加坡公司,對方卻說她根本就沒去上班,應徵上工作之後就說因為決定自己創業把工作推掉了。
她下車站在車旁看著他家大宅。
夏青衣的沈默讓班淨生擔心起來。
他繞過車頭拉起她的手走進家門。
她有些驚訝,她離家都經過數年,怎麼會現在找上她。
「妳家的家族律師找上我。」
「天。」真是丟臉。
她又後悔了,就跟在香港時一樣。
「讓妳當我的未婚妻不只是要拿妳當擋箭牌。我想要保護妳。」
「何必。」她邊說邊看向窗外。
他的身手絕非一般,在瑞士唸書時她學過防身術,要應付普通偷摸的色狼沒有問題,但他的動作讓她想起和高手過招慘輸的狀況。
她也聯想到他在香港突然帶著保鑣的事,但是她選擇不問。
兩人沈默的對望。
「我是說你後悔買我的公司。」她笑著說。
「妳知道我不是指這個。」他卻很認真,表情嚴肅地打開木屋的門。
「那是哪件事?」她裝傻裝失憶,就是不想提起,她希望他可以識相的置之不理。
「睡吧。」他故意不回答。
她靜默數秒,當他以為她接受事實之後,蓋在他身上棉被被掀開。
他直覺轉身輕鬆反制身後的人。
「所以妳願意但是還沒準備好?」他把頭轉回去,在枕頭上找個舒適的地方。
「你瘋了。」
「就當幫我個忙,我得要解除現在的婚約。」他打了個呵欠。
班淨生差點笑出聲。
「衣衣,我打算讓妳當我的未婚妻,明天回去我就跟大家宣布。」
他說完忍住想笑的衝動轉身就躺到床上,夏青衣不氣到噴火才怪。
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撫摸她的臉。
他可以預見她如果事情發生才知道他要宣佈的事,肯定會氣炸了。
不過他發現她在裝睡!
那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
夏青衣心裡突然湧出無法形容的酸澀。
他周圍有著親密關係的女人還真多。
她絕對不可以跨越嫉妒那條線。
兩人在香港初相識就發生超友誼關係,她沒有辦法當他的朋友。
不管他有多少女伴、床伴、未婚妻,那都和她無關。
她放下相框。
旁邊還有長大成人的四兄妹和爺爺奶奶的合照,照片裡面的人都穿著正式。
轉而注意另一張照片,裡面則是年輕的班淨生和一個陌生年輕女人微笑相擁。
他起身把手機放到書桌,順手按壓牆壁上開關切掉一些電燈把室內燈光調暗。
「嗯。」
她順著他方向看去,注意到書桌上的幾個相框。
她踏出浴室看到的就是坐在床上專心在手機上面的男人。
她知道他大概永遠不可能過希望的寧靜生活,他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和她不一樣,面對家族和職責他不會逃跑。
班淨生的爺爺點點頭,訂婚超過一年不結婚,在西方國家社會裡幾乎算是底定會解除婚約了。
「妳呢?夏小姐?妳對班有任何感覺嗎?」
夏青衣從班身後走出來面對老人。
夏青衣驚呼一聲,用手遮住嘴。
班淨生把夏青衣拉到身後。
「我也是她的未婚夫。」那男人又說。
「沒錯。」班淨生的爺爺點點頭。
他的未婚妻則是回到原本的座位又拿起酒杯。
「律師還在這裡。」
「我不愛她。」
「婚姻很多時候不是建築在愛情上面。」老人看向夏青衣。
「您見過夏家的律師?」
他的未婚妻也不是第一天出社會,不會很好應付。
「爺爺,你怎麼說?」
那女人放開班淨生轉而問他爺爺。
「我們不適合。」不管被另一個女人八爪章魚般貼著,他的手還是拉著夏青衣。
夏青衣依舊冷眼旁觀,那女人轉頭看她一眼,像是看穿什麼的微微笑了一下。
「是嗎?我們上床的時候我怎麼沒意識到?」
他爺爺故意咳幾聲,讓三個人注意力轉到他那邊。
「班,你在未婚妻面前牽著別的女人讓她難堪嗎?」
「我要解除婚約。」
面前的四雙眼睛讓她做不出難看的動作。
他根本是算好時間讓兩人剛好回家出現在這裡的吧!
他的現任未婚妻正和班淨生的爺爺坐在書房裡面談得正高興。
「這不好吧。」
夏青衣沒有直接拒絕,因為不方便在他家發作,隔牆有耳。
他只是對她笑笑,領著她往房子深處爺爺的書房走去。
他把野餐的物品放到小廚房桌上的同時瞥她一眼。
他看她的眼神只有瞬間,但就像是她沒穿衣服。
「我我先用浴室。」她落荒而逃。
他又花了一些時間找到她開設的公司,然後不動聲色把它買下來。
走進大門的那一刻,夏青衣感覺到班淨生立刻回到那個冷靜、疏離、淡漠又冷酷的商場菁英。
她轉頭看著他,他只是緊握她的手瞬間又放鬆。
「什麼都別說,讓我來應付。」
她聞言看他一眼,她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他是有點擔心的,擔心她又消失。
「我想他會想辦法勸妳回去。」希望不是用強迫的方式。
「跟錢有關係。」她很肯定。
班淨生從專心開車分心看她一眼,他注意到她語調裡幾不可聞的發抖,聽不出是害怕還是憤怒。
「衣衣,妳家的人找來了。」
他冷靜的語調反而讓她立刻轉頭看他。
「怎麼會。」
他不管腦中的警訊吻了她。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她那應該要推開他的手,卻爬上他的頸項,圈在他頸後。
隔天開車回羅馬路上,班淨生注意到夏青衣的漠然。
當他看到被壓在床上的她滿臉驚恐,他懊悔不已。
在她身邊他應該要更控制自己長年訓練來的矯健身手。
「對不起。」
「你找誰都行啊。」
「不。非妳不可。」這齣戲沒有她就演不下去。
「我剛剛只是開玩笑要你加我薪水,我不想捲入你家的事。」
「你說什麼?」夏青衣果然立刻醒來。
「妳不願意?」他沒有從床上起來,而是就著枕頭轉頭問她。
「你強迫我的話,我就辭職消失不見。」她氣憤地爬起來坐在床上。
他用手背輕撫她的臉,雙眼沒有錯過她的眼睫毛細微波動。
「妳讓我覺得自己失去魅力,躺在我的床上輕易就睡著。」
她的呼吸頻率改變。
聽到浴室傳來水聲,她放下照片,走到床邊拉開棉被打算裝睡,從他看她的眼神可以感覺得出今晚他不打算像昨天一樣放她睡一整晚。
「衣衣?」
班淨生走出浴室,本想跟她討論接下來怎麼面對他那即將變成前任的未婚妻,可是她躺在床上睡著了。
「聽著,發生過的事我不能改變,但是我們已經證明可以和平共處,我們可以當盟友。」
「你後悔啦?」夏青衣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她故意問。
「不,我。」踏上木屋走廊自動打開的燈,班淨生看清她的臉後發現自己被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