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妳也沒告訴我妳的來歷。」
夏青衣聞言防備的挺直背部,他大概是知道了,但兩人根本認識不久,她要怎麼對一個西方人解釋逃離被來自東方的大家族以孝順之名控制的生活?
「我們算打平,行不行?」
夏青衣沒搭話。
「我妹妹依照國外習慣冠夫姓,我想她並沒有跟妳自我介紹。」
原來是他妹妹。
司機剛好把車開到兩人面前。
「上車。」夏青衣扶他上車,自己也坐上去。
班淨生在黑暗的車子裡低著頭。
她不應該再介入他的私人生活,公司很大,也不止她這個部門、這個單位,班淨生還是會定期到香港工作,不會一直待在新加坡,她只要把自己範圍的工作做好就好。
他只好裝死。
「好痛!」班淨生稍微彎下腰,用手按著胃。
「妳到底在逃避什麼?」
「我哪有。」夏青衣立即否認。
「衣衣,妳當時是逃走的。」班淨生不客氣的指責。
班淨生最終只是把那半醉的人從地上拉起來丟回包廂。
和客戶一起來的部下道歉連連急忙把人送走。
「我送妳。」站在門口等待司機開車過來的時間,班淨生對夏青衣說。
「是有個女人在裡面,不過我還以為站在外面的男人在等她。那男人把我嚇一跳。」
班淨生一聽連忙往化妝室奔去。
那客戶在女廁前走廊抱住夏青衣不放,試圖要親她。
夏青衣去化妝室補口紅。
那客戶不久之後也去廁所。
和客戶員工說幾句客套話之後,班淨生注意到夏青衣的手機在椅子上,她只拿了搭配衣服的小包包。
然後她意識到不對勁,睜開眼睛從床上跳起來。
是班淨生帶她離開的。
「這是哪裡?」夏青衣走出臥室,看到他坐在沙發上。
班淨生記得公司同仁說夏青衣一開始就很冷淡,但出事後狠狠教訓對員工伸出鹹豬手的客戶。
賞了一巴掌。
這案子夏青衣本來不需要介入的。
眼前的客戶說實話沒有很老或是長得很猥瑣,財力也還行,可惜夏青衣已經是他的,他不會讓的。
但可以的話不管是客戶或是任何生意上接觸的人,他都不想得罪。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是永遠的朋友。
班淨生心裡雖諸多不滿但不動聲色,表情保持平穩:「生意上當然可以。」
菜出得差不多,用餐接近尾聲,服務生把盤子收走,放上茶和甜點。
夏青衣正和對方的人確認案子進行,沒空理他們,也就沒聽到這段對話。
不要傳出去說公司對廠商不友善。
「可能不太方便。」班淨生微笑拒絕。
「夏經理跟你。」客戶不理會坐在旁邊的部下一直對他打暗號,要他別再說下去。
班淨生慶幸自己選擇熟悉的店家可以喝假裝的酒保持清醒,這家店還有超大的桌子,好好隔開對方,不然那人早就偷摸夏青衣然後事情鬧更大。
這女人微醺了。
要是被突襲偷摸,搞不好會出拳揍對方。
她身後服務生的聲音解救不知道要如何閃避那雙眼的她。
班淨生不得不注意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夠了。」他以手蓋杯,阻止服務生往她杯裡倒酒。
她看著鏡子,她得要證明自己不僅是個合格的主管也是公司裡不能缺少的存在。
塗口紅的女生餐前離座去化妝室把唇膏擦掉一些免得吃到或沾到杯子算是國際禮儀上很正常的理由。
順手抽出旁邊擺放的面紙,她抿掉些許口紅。
她需要好好品嚐故意作對的苦果。
如果那客戶真好色,那削肩露背晚宴洋裝就會讓他捉個正著吧。
夏青衣幾乎是落跑到化妝室,那客戶還真不是普通好色。
「好吧。」她鬆一口氣,但裝作勉強的說。
「是正式晚餐,七點去接妳。」
「嗯。」夏青衣再不喜歡這個客戶也得打扮得光鮮亮麗去陪笑,否則屬下就要當砲灰被班淨生轟炸。
「公事?」她應該沒有什麼需要和他回總公司述職的理由。
「嗯。」班淨生有點敷衍的回答。
「那好吧,既然是公事,我也不能拒絕吧。」夏青衣不疑有他。
「讓我下來。」
「妳醉了。」
「我沒醉。」
她應該是被老闆故意找麻煩,班淨生不一定要和那人做生意的。
也難怪,她公事公辦,也不讓屬下知道兩人原本是認識的,並且威脅他如果說出去她就要離職,他應該很不高興。
可是她又能逃到哪,她已經在此落地生根。
但是這次他對她毫不客氣。
而且她不是助理也不是秘書,已經是主管職,屬下做的好事和壞事都在她頭上,他更沒有理由對她客氣。
等班淨生先離開,她才疲憊的走出會議室。
他把她當成自己的物品了。
她改投履歷到其他亞洲國家的工作。
東南亞正開始發展,她知道某些國家會很有潛力在幾年內大幅提升經濟發展成果,她也有機會重新自己當老闆。
她打開門離開。
班淨生想追出去,但是又有何立場呢,下了班他並不是她的誰。
幾個星期過去,夏青衣在跟著班淨生不斷的在亞洲各國出差繁忙生活之間發現她無法在香港找到其他工作。
「再見。」她雖然還不能辭職,但是生氣的她現在可以離開現場。
夏青衣的手還來不及碰到門,班淨生從她身後抱住她。
「對不起。」
<h1>第三章</h1>
「老闆。」保鑣迎上前來想幫忙。
「不用,我來就好。」班淨生抱著夏青衣。
他那外國腔調加北京腔中文,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行的話你會開除我嗎?」夏青衣背對著他以英文回答。
「不會。」他無奈的說。
「我回去了。」她拿起被放在茶几上的包包。
「妳不能原諒我沒告訴妳我是妳的老闆?」他一開始發現的時候並不是沒打算說,但是那樣的狀況,說了她一定不會去公司上班。
夏青衣沒有說話,轉身走到門前穿鞋。
「我家。」
「你家不是在。」夏青衣停止想說的話,她突然意識到,他身份不同,當然可能選擇不繼續住在原來的地方。更何況他現在帶保鑣應該不可能住在原來的地方。
「衣衣,我很抱歉沒有事先跟妳說。」
他今晚還是喝他那專放在熟識店家為防商業場上敬酒而灌入酒瓶假裝是烈酒的茶,但夏青衣不知道。
「班,你又胃痛了?」夏青衣伸手扶他。
「我還好。」班淨生知道她吃軟不吃硬,邊說邊刻意皺起眉頭。
「你不是一樣混得好好的。」他並不需要她,公司人手再請就有。
「但是我過得不好。」
夏青衣低下眼瞼,識相的閉嘴,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用了。」
「妳不怕那客戶突然又跑出來?」
「會嗎。」夏青衣為自己壯膽。
他上前拉開那男人。
「不要。」她雙手握住他的拳頭。
他打那個客戶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抱歉,你在這裡等等。」他匆匆向跟客戶一起來的員工說。
他趕往廁所方向,高級餐廳的化妝室比較隱密,但也可能造成問題,比方說今晚這個據說會伸毛手的客戶。
「請問化妝室裡有其他人嗎?我和女朋友吵架,她可能躲在裡面哭。」班淨生露出萬人迷的微笑攔下他遠遠看到剛從化妝室區域出來的餐廳女客。
她只是打抱不平。
他不知道她這麼不成熟。
一切都算正常,直到快離開的時候。
夏青衣是比他年紀小上好幾歲,但身為社會人士也好幾年,沒有嫩到連這點都不懂。
「我不介意。」
敢情眼前的客戶是被虐待狂。
否則,班淨生很確定,眼前的客戶會被桌上的熱茶燙死,被夏青衣拿杯子潑。
「夏經理脾氣不太好,您還是讓部下跟她接洽就好。」班淨生委婉的說。
目前除了色瞇瞇的眼光,他還看不出需要得罪這個客人的理由。
「這不關您的事。」班淨生不置可否,淡淡回答。
該死的夏青衣何必惹這個客人,忍著把生意做完下次拒絕往來就好。
「那我可以接近夏經理嘍。」
「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和夏經理談,這桌子很大,我可以坐她旁邊。」
吃完飯不識相的客戶竟然一直沒看出夏青衣討厭他。而且公司不一定要做他這筆生意。
班淨生請吃飯只是要氣氣夏青衣,順便幫夏青衣的屬下打個圓場。
他沒理她,直接把她塞到保鑣打開車門的車子裡。
在車上東搖西晃的不久她就睡著。
夏青衣以為自己躺在雲裡。
她趁別人沒注意時微怒地瞪他一眼。
他杯裡還不是斟滿酒。
他裝作沒看見她不滿的表情。
一回到包廂,身為主人坐在面對出入口那邊桌子的班淨生雙眼發亮的看著她。
他沒有錯過她臉上來不及隱藏的厭世。
「上菜。」
雖然她是坐在班淨生身旁,而且對面的客戶雖然手碰不到她,也無法盯著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背部,她還是感到那色瞇瞇的眼光。
身為男性的班淨生不知道是視而不見還是根本就沒感覺。
客戶還會以中文有意無意的調戲她,不過她想班淨生應該是有聽沒有懂的。
她拿起包包和手機,在班淨生之後走出辦公室。
她決定去熟識的精品店找一件最辣的晚裝好氣死班淨生。
班淨生在她坐進車裡那刻忍下要她去換一件衣服的衝動。
「今晚要向客戶賠罪。」
「要找誰一起去?」她不太想把手下員工扯進來。
「就我們倆。」
「衣衣。」下班前班淨生提著公事包繞到夏青衣辦公室走進沒關的門。
「班。」夏青衣起身,畢竟他是老闆,屬下坐著回他總是不好,隔間是玻璃,被員工看到就太沒大沒小。
「下週和我回義大利一趟。」
昨天客人對她初出茅蘆的手下毛手毛腳,她不悅的帶著人就走。
結果傳到班淨生耳朵裡。
不知道是不是客戶打小報告。
現在 新加坡
夏青衣數週前不敢相信自己又被擺一道,併購她公司的幕後老闆竟然是班淨生。
她又被迫在他手下工作。
雖然沒上過報紙八卦,但她下班後常和班淨生出入商業圈子聚會,很多人認識她。
他總是說那是公事,但是她懷疑他是故意的。
就跟公狗會尿尿畫地為王一樣。
他並沒有玩弄她的意思。
她轉身推開他,不理會站在一旁滿臉疑惑的他,找出包包裡他原本住處的鑰匙放在玄關桌上。
「我想我們最好保持工作上的關係就好。」
夏青衣喝個爛醉。
她那香港朋友也在場。
他妹妹和妹夫剛好離開,他便上前關心幾乎趴在吧檯的女人,她那朋友樂得讓他把人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