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对岸的,是顾挽舟,住在南边那一片花园洋房里的,躺在缀着蕾丝的丝绸床罩上的顾挽舟。
轻轨过江,穿过隧道再呼啸上岸,挽舟的对面位置没坐人,直直看过去,一片幽蓝的月河水在天边衔上了粉橘色的晚霞,宽大的地铁车窗框住这一景,送到了挽舟眼前。
回忆浮进了脑海,模模糊糊中挽舟想起这一幕好熟悉。只不过,当时的车窗框窄小了一点。
一中的论坛都翻了一遍,高中各科的学习经验精华帖都分门别类整理进了收藏夹,手机没电充了两回,暮色四合,蝉鸣也没了动静,挽舟看了眼时间,17:59,说是要来的那个人还没有任何动静。挽舟第三次嵌灭了手机屏。
姑娘啊,阿姨要锁门了,你收拾快点啊。
挽舟开了门忙和巡查的宿管阿姨赔礼道歉,后知后觉因为自己耽误了人家下班,又是一阵羞愧脸红,匆匆忙忙把书包甩到肩上,拖着行李箱下楼,出了校园,慢慢吞吞的磨向地铁站。
六年前的月港北城还没有通地铁,即使线路在南城已密密匝匝盘了一圈又一圈。北城人却不知道,他们的信息闭塞主要来源于交通的闭塞,因为要从北城到南城唯有渡江,轮渡一天两趟,一来一回,赶不上就等第二天。没有什么紧急事,北城人懒得自讨麻烦。年仅8岁的小挽舟也和千千万的北城人一样,从来没肖想过南边。
直到8岁的那年暑假,梅雨季还碰上台风天,天像是被划了一道窟窿不停地往月港泼雨。在台风最盛的那一天,小挽舟第一次登上了那一趟开往南城的轮渡。
挽舟的初中在月河北边,白房子和一中都在月河南边。
一河之隔,隔出了贫富悬殊,隔出了灯红酒绿和寂寂无声的两个世界。
在月河这边,挽舟姓易,和全国无数苦读的住宿生一样,复制黏贴着肥大松垮的土气校服,复制黏贴着终日低头驼背,碌碌穿行在食堂、教室和宿舍楼三点一线上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