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赠雨赋第1页_赠雨赋(女帝NP) - 一曲小说网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三章 赠雨赋(第1页)

那天她并没有在吴尽节面前为吴子衿求情,并非有什么顾虑,只是不想牵涉进世家里这些腌臜事。

无论如何,她只不过是一位客人,即使她地位尊贵,举足轻重。

何况,生存在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比谁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此行她的原本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必再多此一举。为了心中那一点恻隐而暴露自己,那是蠢货行径。

公子,公主歇在了魏公子房里。仆从阿南走到屏风前,忧虑道。

吴越,你可怪我?

她问得郑重,令他也不由得正色,回道:

公主本无过,越为何要怪?

蓦地,魏子游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点点地厮磨啃啮,他的唇舌轻柔地描绘着她的唇,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郑婴在刹那间的惊诧后反应过来,眸中盛满了轻盈愉悦的笑意。

他强行抑制住声音不要颤抖,低低地问道:

公主是来赶我走的吗?

不,不走了。她笑,本宫不会让你走的,你休想离开本宫。

她经常笑,那笑也是发自内心的,但也仅仅是那样。

事实上,即使是再美好的东西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依旧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没有能够牵动她七情六欲的人,只因她没有将心放在任何事物上。

只是,那双狭长勾人的凤眼里的黯然与小心翼翼却一如初见。

唉。

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眼花了吗?他有些自嘲地想道。

然而,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黑黝黝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此后的千种风雨悉如过眼云烟,只因她在他的身边。

这棵树是当年她赞他有桃李之色,兴冲冲地派人在他院里种下的。

只是春天开的花,又怎么会在这样寂寥寒冷的秋天开放呢?

可是,他遇见了公主。

那一年,他十七岁。

因为过分美艳的长相,他从小就被同伴排挤。那天主人家宴客,一些有几分姿色的男仆知道传说中风流成性的洛河公主要来,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渴望攀上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一生。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

魏子游一个人站在院前的桃花树下,枝丫伶仃,夜风徐徐。

仰头望着头顶的桃花树,仍记得三月开花时这里落英缤纷的景象,一树花开,漫天红雨。

只听他说:

公主,累了吧。

若是其他人对着她做这样的动作、说这样的话郑婴一定会将这些归结到某种暗示上,但如果这个人是南卿斋,那么郑婴肯定他的意思其实是

应该就在这几日吧,孰是孰非,明年春闱自见分晓。

若吴越真是个人才,公主可会与三皇子争夺?

南卿斋眉眼挺拓,低沉清冷的嗓音如一阵穿堂风倏忽吹进郑婴的心中,她斜斜地睨向紧盯着她的南卿斋,笑容温温,声音轻若无物:

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一问,让整个吴府出来送行的人都惊愕万分,纷纷猜测两人是何时搭上线的,只除了吴越身边的随从弗如露出来似欣慰又似愤恨的神情。

不疑有他,吴越顺着她的意思,两人单独走到了一处僻静地。

南卿斋勾起唇,眸中不似刚才那样和煦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嘲,他派了几个人去吏部打点关系,想要提前为吴尽节铺路。

他倒是懂得未雨绸缪。

郑婴冷笑。

得嘞。

郑婴说着亲自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南卿斋手边,自己则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却见他端起白玉瓷杯,无奈地瞧了她一眼,上好的碧螺春就这么被你给牛饮了。

我把他带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的话语里透着玩世不恭,却令原本还在看账本的南卿斋怔忪了一瞬,他抬眼看向已经坐在他对面正在捣鼓茶壶的郑婴,眨了眨眼。

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姿势做得莫名,郑婴却如心有灵犀一般明白他的用意,从善如流地将手覆在上面,被他微微用力拉到了面前。

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好像装着碎光,静静地仰头望着站在他眼前的女子。

许久,轻道:烟州好玩吗?

藏青色直裾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

这一室寒凉,犹如亘古的孤独。

公主。

郑婴悄无声息地进入房中,隔着檀木雕花屏风,依稀能够看见内室里有两个人影在说话。

只听见那人用一贯有些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说道:就这样吧。

态度不容置喙。

晏旭收敛了有些难看的脸色,回道:今日公主家令来交付税赋时遇到些麻烦,沐和前去处理了。

颔了颔首,郑婴道:那我去寻他,你代沐和为子洵安排好住处。

是。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来人生着一张少年人的脸,唇红齿白,星眸剑眉,说话间流露出的风采格外引人注目。

晏旭。郑婴朝他笑了笑,牵着子洵走下马车后晏旭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艳阳高照,惠风和畅。

京城,大清早街道上游人如织,贩夫走卒的吆喝声混杂在马车驶过的车轱辘声里,天子脚下的这座都城,繁华程度堪比盛唐。

郑婴一行人的马车历经五日,终于抵达了久违的公主府。

雨中,她的手是冰凉的,他的却是温热的,察觉到她有些冷,他便包裹住她冰凉的手,一点点地温暖她。

她朝他莞尔,两人相携上了同一驾马车,而另一边坐在后面马车上的魏子游看见这一幕,脸色发白,不过比这一幕更刺激他的,却是刚刚看到吴越的那一瞬涌入他脑中的一个念头。

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这几日借住贵府,多有叨扰。他日侍郎举家北迁后,我再亲自登门拜谢。

公主言重了,此乃臣下分内之事。

那么,我便在京城等着您了。

隔着飘飘渺渺的雨雾,耳朵里灌着嘈杂的雨声,她的话久久地回荡在吴越的脑中,吴越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笑了笑,言尽于此,转身消失在朦胧的雨幕里。

飘洒的秋雨剪断了他的思绪,他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心跳。

回到吴府府门前,郑婴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在吴尽节等人的注视下走到备好的马车前,看见了已经在马车前等了许久的人儿。

好。她笑了笑,那笑很淡,却很真挚,我此行原本只是为了赏玩烟州美景,然,也许是命中注定,我遇上了吴公子。依我看,吴公子大智若愚,进退得当,绝非池中物,他日定可为龙凤。但于儿女情长上多有犹豫牵绊,须知,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爱恨嗔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素闻吴公子精通佛道,想来对这些道理早已烂熟于心。

顿了顿,她将目光投向辽远苍茫的天空,雨丝飘扬而落,无端的寂寥。

少年当立鸿鹄志,我与吴公子虽是萍水相逢,但却看得出吴公子心怀大志,但若是因为眼前一点磕绊就放弃前程,实属我郑朝的遗憾。

未曾想会碰上吴子衿一事,她虽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将他拉过来嘱咐几句。

其实可能这些话根本没有一丝用处。

可是如今看来,他眸中黯淡无光,仿佛看淡了一切,又似乎只是看透了人生。

人若失去了生趣,便会自发地去寻找死趣了。

然而,郑婴很清楚地知道,吴越不能死也不能归隐,朝廷需要他,郑朝需要他。

他手里执着青竹伞,眉眼还是如初见那般好看,辽远而旷达。

听说他因为忧虑过度旧疾复发,身体每况愈下。她还记得那日在回廊里撞见他身边的弗如手里端着药,早闻他身体不好,甚至有些病弱,常年与药相伴,靠药维生。

甚至他出生时就有方士断言

<h1>第三章 赠雨赋</h1>

烟州落了雨。

郑婴在吴府门外与吴尽节道别,不过七日的工夫他看起来却比初见时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眼睛也有些浑浊,甚至现出几分佝偻出来。

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胞妹发丧后,即使家主并没有为吴子衿办丧事,但他依旧坚持换上了丧服,素白的孝服穿在他的身上,不似青衫那般透着文人的气度与傲骨,却于平淡寡然中平增几缕淡然。

那是一种超脱世外的淡然。

郑婴抿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像轻盈的羽毛,一点点飘过他的周身。

吴子衿死了,饿了七天七夜死了。

孤身一人被关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了。

她伸出手扣住他的腰,反客为主。

枝叶摇曳,月华似铁。

-

是梦吗?

月光柔柔地洒下,她的面容格外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黛青远山般的柳眉,眸若星子,琼鼻荔腮,面若桃花,一颦一笑皆带着千种风情。

曾经他也以为公主是喜欢他的。

最起码在这公主府里是如此。

可是,那天在清风楼里她说过的话、她冷若冰霜的神情都让他一瞬间如置冰窖,仿佛一下子被打入凡间,一回首,他还是当年那个蹲在后院里捣衣劈柴的孤苦无依的家奴。

就在魏子游以为她会转身离去之际,却见她忽然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外人眼中的郑婴虽然玩世不恭,但脾气秉性都十分温和,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惹怒她。然而魏子游清楚,实际上,她的心很冷。

她不会动怒,因为根本不在乎。

郑婴并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只是当她踏入这院中,远远望见桃花树下那抹落寞孤独的身影时,她欲开口问出的话一下子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男子已不复三年前那般瘦弱,他穿着她亲赐的华衣,墨发如瀑,身形傲岸颀长。

寒风习习,秋雨霏霏。

公主唤吴越前来所谓何事?

他率先出声,打破沉寂。

他终究什么都不是。

忽忽的北风拂面,像离弦的冷箭般刺骨,带着肃杀之气。

正在他欲转身离去之际,有人将温暖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愣 ,与大氅同时进入他眼帘的还有那双清澈的眼睛。

也许是担心他的容貌太过抢眼,总之,他被一众仆人陷害,被管家惩罚留下来干活。

他从未想过,那个备受瞩目的贵客并没有去宴席上,反而在后院里碰上了孤身一人的他。也是从那一日起,他被她带回了公主府,及冠后更是亲自为他取字:

谨一。

也许是刻意去忘记,从前的很多事他都渐渐模糊了记忆,然而,第一次遇见公主时的情景他仍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幼时便被发卖给官家为奴,陪伴他的只有没日没夜的劳碌与谩骂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也许就会这样度过背着奴籍,碌碌无为地做个下等人,将来他的孩子也摆脱不了奴籍,被迫重复着他父亲的一生。

回去吧。

郑婴:

-

我与三皇子可是手足至亲,怎么会做鹬蚌相争之事呢?

那笑里的深意,恐怕只有南卿斋能看懂。

凝望良久,他忽然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脸颊,粗粝的手指上覆着一层薄茧,但是却控制着力道,格外温柔。

公主似乎十分看好吴越?想起之前自己收到的她的回信,南卿斋淡淡瞥向郑婴,见她只是弯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说:

他的确是天纵之才,只不过七分才气,三分傲气,我见他喜读,对功名利禄并不热衷。顿了顿,又道,再者,他的父亲是个迂腐保守的儒士,对他多有拘束,恐怕要想真正入朝参政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我离开的时候曾敲打过他几句,只是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

听公主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个吴越有了几分兴趣。吴侍郎何时进京任职?

罪过罪过,我晚上再让人给你送新的来。

郑婴大笑,举起杯子又是一杯。

谈笑完后,郑婴说起正事:三皇子最近可有动作?

看到他这副有别于平常冷漠寡言的神情,郑婴不禁噗嗤一笑。

怎么,吓到了?

不,没有。他回得飞快,手里继续翻着账本,那便好好照顾着,我晚上再去与他交代几句。

这一问题更是莫名其妙了,他明明知道她这次去烟州的真实目的,却还是打趣般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郑婴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道:好玩得紧呢,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对了,我还从那儿带了个人回来,他叫子洵,你若得空可以去见见他。

他松开了拉着她的手,低头漫不经心地翻着账本,口中仍笑道:

没必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个人回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一瞬间冰雪初消融,万物沐春晖,墨眸缓缓朝站在屏风后面的郑婴看来。

那一双总是浸着疏冷的眼瞳霎时间春暖花开,温柔得有些虚幻。

他看见她无奈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到那一袭熟悉的久违的绛紫锦缎裙,一点一点融进他的视线,不禁放下了手中泛着凉意的账本,朝她伸出手来。

微微一笑,郑婴欠身作别。这对于一个二品官员来说实在是大礼,吴尽节连忙躬身回礼。

在转身预备离开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她忽然生了主意,折返回来,径直走到吴越跟前。

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笑道:

是,下官告退。公主家令不敢迟疑,恭敬地退下。

公主家令离开后,郑婴便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坐在堂中的那人身上。

见他坐在软榻上,拿起一本堆在矮桌上的账本看,微微垂下的侧脸有着内敛的俊逸,身后的窗棂将外头的日光渗进来,悄悄地落在他的身上,似乎生怕惊扰了他。

子洵看着郑婴匆匆入府的背影,有些好奇他们口中的沐和是什么人,公主好像很在意他

兰君院。

此处是公主府最僻静之地,可谓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幸而院门口栽着几簇蝴蝶兰,向阳而开,如锦如绣,为这冷清的院子添了几分人气。

当下,那张看起来单纯无害的脸一下子黑沉了许多。

不过也就是片刻,他又笑着问道:这位兄台是?

郑婴侧头看向明显有些忐忑的子洵,安抚地握住他有些发颤的手,说:他叫子洵,是我从烟州带回来的,以后便同你们一起住在公主府,这事还得告知沐和对了,沐和呢?

崇安帝宠爱洛河,自她及笄后便受封汤沐邑,皇上特意派人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为她修建了如今的公主府。

此时公主府外聚满了出来迎接她的门客,他们大多面容俊美,丰神俊朗,一齐站在奢华典雅的公主府前,着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了无数女子含羞带怯地躲在一旁偷看。

郑婴的马车甫一停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来。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

原来,原来如此

-

他还是穿着青衫,看到她走来,抿唇笑了,眼里温情脉脉。

子洵。

郑婴知道自己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放下了伞,上前牵起子洵的手。

郑婴的这番话推心置腹,没有半点隐瞒。如今郑朝表面繁盛,实际内里早就空虚不堪,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再没有出色的人才救世,恐怕迟早崩塌。

到时候,必定是民不聊生、战火四起。

这样的局面,她作为郑朝公主,实在不想看见。

吴公子,我有一言想赠予你,你可愿听?

闻言,吴越一愣,反应过来后回道:

愿洗耳恭听。

这不是她的臆测,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近乎笃定的感觉。

此次出行,她先是故意与魏子游在生云寺荒唐让吴越撞见,后又是装醉在众人面前试探他、去他书房里戏弄他,其实不过是为了摸清他与吴尽节的底细。

半月前她受三皇子之托,以游玩为目的来烟州试探新任吏部侍郎一家。

江南吴越,天定命数。

才冠京华,二十而斩。

初闻时她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她面色温和,只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侍郎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谢公主挂怀。

也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吴尽节对郑婴的厌恶消散了很多,回话时声音依旧低沉有力,毕恭毕敬。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