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的另一邊打開櫃門。
「我只能放棄這些好東西。」
另一個衣櫃,赫然是她的衣物、盥洗包、化妝箱和行李箱,看來她的物品都被旅館管家整理好搬到這個房間。
「不准關門。」撒藍拉住她放在門上的手。
她瞪了他一眼,放開門把,進入房間。
撒藍送走醫生往房內看了一眼。她只是靜靜坐在床邊。他交代守衛幾句,消失在客廳另一扇房門後。
她不像要害沙爾汶的樣子。反而有種奇怪的羈絆,他是這麼認為的。他如果對她太嚴厲,沙爾汶醒來大概會不高興。不過他還是誠懇希望她說到做到自己離開。沙爾汶的世界不適合謎樣女人闖進來,對雙方都是危害。
晚餐在還算友善環境下用餐,明月並不討厭撒藍。他知書達禮,以他展現出的禮節,不繼續提令人不想回答的問題,也不會動手動腳,已經稱得上是紳士。
晚餐後白明月跟在撒藍身後下車走進旅館。
「放我出去。」她敲門。
她敲到手痛也沒人應門。
她放棄有人會來開門的念頭,轉身看著房間,裡面沒有旅館的室內電話機。
撒藍雙手一攤。
明月眼神飄往他處,看似有些緊張的拿起桌上杯子喝水。
「妳是哪裡人?」
「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只是在表達友善。」
「噢。」
「不,我。」
「我沒有要趕妳走。我這人說話算話,妳今晚要留下我不會阻止妳。但是妳要徹夜照顧他的話,總該吃點東西。醫生和侍衛會看照他。」
她原本以為只是在飯店裡隨便吃個東西,沒想到被帶到一家接近超大商場噴水池的餐廳,旁邊佈滿了人潮。
白明月偷偷跟在後面透過即將關上的門縫看到平躺在床上的沙爾汶被翻過身,見他背後赫然染血。
她想起他大概是在一團混亂裡低下身體保護她並且要她沿著牆溜走的時候受傷。
兩個大男人最後讓沙爾汶伏在床上,醫生從隨身攜帶的醫生包裡拿出剪刀剪開沙爾汶的上衣,一邊不知道交代什麼,站在床邊的撒藍點點頭,走出門外關上門。
「妳最好遵守承諾。」
沙爾汶綁架人家,最好是她自己走出去,免得落人話柄。
反正如果沙爾汶想要的話,這女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找出來。
「為什麼?」撒藍狐疑。
「畢竟他救了我的命。在我來自的文化裡我必須回報。」
撒藍無語,他不清楚她的文化,所以不想表現出不尊重。
身為工作夥伴,就算是好友兼親戚他也無意多管堂兄的私人生活。
「現在不是時候談這個。」
「妳。」好脾氣的撒藍不敢相信這女人分明是騙子還糾正他。
撒藍帶醫生匆匆趕到新的落腳處,沙爾汶已經完全失去意識。
白明月坐在床邊,沙爾汶躺在上面。
「都出去吧。」醫生看了眼白明月,轉身對撒藍說。
「還有呼吸。」撒藍阻止白明月著急拍打沙爾汶肩膀要喚醒他的手。
撒藍心中有疑惑,這女人和沙爾汶狀似舊識,兩人之間還比較像是打情罵俏,不過他完全沒聽過或看過這女人。
「他是怎麼回事?」在另一家旅館廣大房間裡,白明月問沙爾汶的隨扈。
她發現他有點怪異。
就像是力氣快速消失,他也似乎看不太清楚,他的出拳變得很不準確。
她吞吞口水,蹲在牆邊忘了要跑。
「你今晚這麼開心?你找到那個女人?」被蒙在鼓裡的撒藍不明所以,看著堂哥頗有深意的表情。
沙爾汶什麼都沒說,帶著神秘的微笑,按快跑步機的速度、快跑了起來。
白明月被押進所謂的套房,驚訝的見識到這根本就是一間超大公寓。
「我數到三,妳就順著牆邊跑到門邊,他們針對的是我,妳還有機會可以離開。」
「那你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開始數數字。
「你的人呢?」她看向被打開的門後,常跟在他身旁的男人不在。
「守門的兩個倒在外面,其他的去幫我辦事還沒回來。」
白明月心裡明白要離開趁現在最好,但是她卻遲疑了。
他失笑,這女人不是想從他身旁逃開?現在她又不走了。
「這不關妳的事,妳或許有勇氣和能力跳窗,但妳就算會打架也打不過那麼多人。」他冷靜的說。
「他們是誰?」
等到睡著的白明月聽見房間外面吵鬧聲醒來,只見身著的襯衫和西褲變得有些不整齊的沙爾汶從房門外匆匆進入,關上房門後立刻用椅子擋住門。
門外的人,不管是誰,都正在試圖撞開門。
他不管門那邊的騷動走上前為她解開綁在床頭的繩子。
「快點轉過去。」
他雙手抱胸不情願的轉過身。
上完廁所白明月走到洗手台前,看到她自己的物品莫名讓她有種安定感。
「不。」他丟出一個字。
「你要看?」她提高音調。
「有何不可?」反正他想要她。
「浴室又沒窗戶。」
「不成。」她不知道又會出什麼招。
「我想順便洗澡。」明月用溫柔可人的語氣說。
「真的。」明月嘟起嘴。
「不要與我對抗會比較好過。」他忍住笑,上前解開她另一隻手腕上的繩子。
「你一定誤會什麼事了。」
連沙爾汶到房間換掉運動服她都沒醒來。
他見狀只是笑了笑就離開。
「醒醒。」最後還是沙爾汶回到房間後搖醒她,解開綁在一起的雙手其中一隻手腕讓她用餐。
沙爾汶走到她面前:「可惜,只差一步。」
他在嘲笑她。
她被帶回套房,手腕被綁在床頭。
撒藍以一般普通人的身份留學西方國家,已經習慣隱身在人群裡。
「你遲早要習慣。」
身為王族有何選擇?他身為國王之子從小就有隨從跟來跟去。
「糟糕。」她跑不過他身後訓練有素的隨扈。
沙爾汶在撒藍身後看見想逃走的白明月。
「追上去。」他指示隨扈。
她打開房門,瞧見推車剛好擋住套房門口人守衛視線。她連忙跟上去,在沒人來得及從套房門口到梯廳前阻止她時進入電梯。
她從即將緊閉的電梯門縫做了個鬼臉。
「快,通知殿下。」一個警衛急忙按電梯鈕,電梯已經開始往樓下移動門沒有打開,連忙要另一個警衛通知健身房裡的人。
她打開門以小縫往外看,發現隔壁套房門口站著兩個人。
她要溜出房門避過沙爾汶套房門口的人並不容易,不過她現在所在這個房間應該剛整理過,她被押到這個樓層的時候看到客房清潔人員的推車停放在這個門口。
就算躲過門口的兩人,通往電梯的走道甚至梯廳都在套房門口可以看到。
把一個袖子綁在鍛鐵欄杆,她把另一頭袖子綁在自己身上當安全繩。
浴袍的帶子她打個牛仔用的活結,在空中轉幾下,套到隔壁間陽台椅子、拉緊,椅子頂住隔壁鍛鐵欄杆,她跨上套房的陽台椅跳到隔壁陽台。
「簡單。」她雙手放開讓套在陽台椅子上的繩子落地,再解開自己身上的袖子往套房方向丟去,免得追兵利用同樣方法。
打開由內鎖上的落地窗,她探出身體,看到鍛鐵柵欄陽台和隔壁並不遠。
這間房間沒有門開到那個方向,她猜那就是另一個套房或房間,只要過得去,就可以從那邊離開。
「並不是很高。」她有自信可以過得去。
他沒有懷疑這個女人可能是叔母蒂娜王妃用來擾亂他的。
既然如此,到口的肉為何不吃下去。
「沙爾汶,你在笑什麼?」
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哪家旅館。
她應該是被跟蹤。
她的時間不多,隨時都可能有人會來查看。
她冷靜下來,開始觀察房間。
四處都收拾得很乾淨,沒有一處奇特的地方。
打開床邊衣櫃,是一排男性的衣物。
醫生已經在套房客廳等候。
「進去吧。」撒藍轉向白明月。
她點點頭。
「地球人。」明月放下杯子。
撒藍並不覺得好笑,他看著這時上前倒酒水的侍者,再把眼神移到明月白臉上,沒有多說什麼。
「算了,妳和沙爾汶不干我的事。我們說說有趣的事吧,免得消化不良。」
「這樣好了,我先自我介紹吧,我是撒藍,和沙爾汶既是親戚也是工作夥伴。」
「我是白明月,你已經知道了。」所以撒藍也是皇族。
「妳的防禦心不必這麼高。我沒有惡意。妳是沙爾汶的客人。」
想必是故意的,不希望她可以太早回到房間。
眼前的男人和沙爾汶有點神似,但是比較年輕,不過裝出強硬的眼神中缺乏沙爾汶的殺氣,有著更多的溫文儒雅。
「說說妳自己的事吧。」男人跟侍者點完菜,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
撒藍看了好奇的探看房內的白明月一眼:「走吧,月亮小姐。」
「去哪?而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去吃飯。妳的名字是沙爾汶的侍衛告訴我的。」
醫生在這時走出房間:「我需要人幫忙。」
「在這裡等著。」撒藍阻止想上前的明月。
他不信任她,他提醒自己要整晚讓守衛守在門邊,而且只要她在裡面單獨和昏迷的沙爾汶一起,臥室門不可以關上。
大熊般的兩個男人,把她推進其中一個門裡。
她著急轉身,但是已經來不及阻止門關上。
喀。的一聲,門也落了鎖。
或許沙爾汶希望她留下來,畢竟他把人家整個行李都搬到他自己的房間。
「妳不要認為可以就這樣留在他身旁,太多女人試過。」
「等他醒來我就會走。」
「我是被他綁架來的。」
「那妳可以走了,我也不認同他這種行為。」撒藍被惹火不客氣起來。
「讓我照顧他。」
「我會奉勸妳別騙他。」客廳裡撒藍坐在沙發上告訴白明月。
他不覺得需要多問白明月的來歷。
沙爾汶會讓她住在同一個房間裡應該是很清楚她的背景。
隨扈們不語,只是小心翼翼把他抬到床上。
另外有人把原來房間裡的東西搬到新房間裡。
這大概常常發生,因為這些人不慌不忙,習以為常才會見到主子倒下還不慌張。
最後,他終於倒在地上。
「啊!」她聽到一聲尖叫,然後意識到是從自己嘴巴裡出來的,連忙用手摀住嘴。
撒藍推開糾纏的蒙面人,讓其他人去應付,趕到沙爾汶和拍他的肩試圖叫醒他的白明月旁邊,確認沙爾汶還有呼吸。
等到他數到三,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手槍朝向神秘人士們,她被他推往牆邊。
她還來不及站起來,稍早和沙爾汶身著運動服出現的男人與其他隨扈已經出現在房門邊。
打鬥之間,白明月非常確定沙爾汶是唯一目標,而以他動作來說應該也知道得很清楚來人是何方神聖派來的。
槍聲大起,沙爾汶撲倒白明月,然後把她拉下床趴在地上。
他用充滿依戀的眼神看她,好似他已經認識她很久。
她心裡面的警鐘大響,但是她不理會。
門在這時候被撞開。
沙爾汶再度匆促的說:「快走。」
來人有好幾個用面罩蓋著臉,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身著黑色衣物。
「走。」
他看入她雙眼。
「那你怎麼辦?」很顯然來者不善。
「我待會有點事,所以妳乖乖待在這裡,晚點我想和妳談談。」
他邊用繩子重新綁好她的手,竟然邊禮貌性的說。
她冷冷回答:「好。希望談完之後你會讓我走。」
撒藍的父母以皇室身份擔任外交官,長期居住在國外,以一般西方人的方式教育自家小孩,不代表就可以褪去與生俱來的身份和隨之而來的責任。
況且接下來,撒藍還得在他身旁繼續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他認為他的計畫必定會成功。
「當然不可以。」他又不是她的誰。
「我可以背對浴室門口,這是極限。要不要隨妳。」
她瞪了他一眼。
「現在使出美人計會不會太慢?」他又嘲笑她。
「麻煩離開浴室。」她手扶在門上。
沙爾汶笑笑站著不動。
「我不認為。」屬下跟他說,這女人跳過陽台逃走,區區一般女人會有這番膽量?
「我得要關門。」她走到浴室裡轉身對沙爾汶說。
「讓妳再有機會逃走?」
只不過沙爾汶後來其實都沒有理她。
「喂,我想上廁所。」
「真的假的?」沙爾汶眼光從桌子文件轉到床上。
「天,又回來這裡。」她用英文抱怨。
兩個讓她跑掉的守衛聽到她這麼說,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
她無奈地坐在床墊上,最後因為太累打起磕睡。
她不想引起騷動,儘量正常的走往門口。
還來不及踏出旅館大門,兩個隨扈已經把手搭在她肩膀:「請。」
白明月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
好死不死在下樓的路上,她遇上下午那個與沙爾汶顯然是同夥的那個男子。
剛踏出電梯,在大廳裡看到不想遇到的人。
男子也身著運動服,顯然剛從健身房出來。
跳到下一個樓層不是選擇,剛剛她就發現每個樓層之間間隔很大,沒有適當裝備之下她是無法安全跳到樓下的。
她決定先在房間裡觀察動靜,就算套房裡的人發現她溜走,也不會想到她就在隔壁。
不久她總算聽到房務人員推著推車的聲音。
她先試著拉動通往室內的落地門,要是用陽台桌椅打破玻璃窗會發出不小聲響。
「運氣真好。」落地窗門竟然輕易的被她打開。
果不其然,裡面只是一間普通房間。
回到室內,她走進浴室,燈自動亮起,裡面檯面上赫然有她原本放在旅館自己房間衛浴的私人日用品,她撇撇嘴,拿走兩件浴袍上的帶子綁在一起。
「現在逃走要緊。」
打開衣櫃拿出幾件男性阿拉伯袍,她把袖子綁在一起變成長條狀的布。
撒藍走進淨空閒雜人等的健身房,意外看著堂兄在笑,不是那種應付的笑容,而是那種真正很開心的笑容。
「你又遲到。」沙爾汶拿下耳機。
「我只是不喜歡把別人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