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联络关系,花铃辞职后,婀娇便会时不时约她吃上一顿饭,两人聊聊近况也聊聊八卦,几乎是逮啥聊啥,荤素不忌。
每次聚会,花铃都是一副精心打扮地模样,气色红润,看上去精神极了。
有时候聊到了一定气氛,花铃便会主动打开话夹子,透露出关于李耀东的一两分信息,但很快又会打住,似是不想再谈。
这句话,却令婀娇想起了顾文修,那个男人永远性欲旺盛,精力好的根本不像话,她突然感同身受地心疼花铃,那你辛苦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熬一熬,后面就轻松很多了。
如果婀娇顿了顿,你失败了,你还会回到这里工作吗?
婀娇便点点头,擦干手,从兜里掏出一盒擦伤药递给她。
花铃的视线瞬间僵住,余光瞥见镜子的一角,发现原本藏匿在袖口里的半截手臂不知何时露了出来,映出青红相间地淤青。
她沉默了几瞬,接过,谢了。语毕,她又将视线投射在镜子上,镜子里面的自己妆容精致,气色红润。
嗯?
您就是那位带走花铃的先生。
李耀东好以整暇地看着她。
眼前这位少女明明娇娇小小得像只小白兔,却偏偏妙语连珠蹦出这么多话来,明明是拒绝,却偏偏将话说的漂亮到令他生不出一丝闷气来,仿佛他真要强迫她,就成了无恶不赦地大坏蛋,亲手扼杀了她的坚持与梦想。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松开了婀娇的胳膊,想请我,还不加我微信。
婀娇立刻掏出手机,我扫您?
她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粉嫩地小嘴微微嘟着,用哀求地眼神望着他。
李耀东被这眼神望的心中不由一软,随即又有些骚痒,我都给你打上还不行?
婀娇微微笑了笑,目光专注地看向他,温和道:我看先生的衣着谈吐,一定是位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或许您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机会儿,我花了很多心力世间。我很珍惜这份机会儿,也一直努力工作着。我知道或许这份努力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微不足道,但是却令我过得踏实。
他接过抿了一口,还行。
婀娇微微一笑:那我不打扰先生了,我还得回去工作呢。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急什么,陪我坐着聊会儿。
微微,微微一笑的微微。如果先生经常来,想必一定见过我那位朋友。
什么名字?
花铃,您认识吗?
她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正举着半只耳环冲她扬眉,婀娇露出失而复得地惊喜神色,伸出了手。
谢谢你,先生,这是我的耳环。
小小地耳环落回她的手中,她声音中满是诚恳与感激,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这幅耳环是我最好的一位朋友送我的,若是丢了,我可要懊恼死了。
婀娇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捏着手机就往门口跑。
今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分外的冷,她站在酒吧门外的一处死角等了一会儿,才捏着手机匆匆折回身去。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摸着耳垂,沿着来路,仔细地寻找着什么,可酒吧里的灯光昏暗,时不时还会出现闪烁的电光,分辨起来实在吃力。
婀娇问,你还好吗,花铃?
花铃笑了笑,还行。
婀娇并没有继续搭话,只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下手,安静的搓着肥皂泡。
那天花铃回去后,当天晚上,李耀东便出现在了酒吧里。
彼时他才刚落座,正漫不经心地捏着一瓶啤酒,眼睛胡乱地飘着,似是还没找到即将猎手的对象。
婀娇便知道,自己苦苦等候的时机终于来了。
让李耀东盯上另一位姑娘,主动放弃你。
花铃似有所触动,眼眸闪烁,有些迟疑,有些心动,又有些不安,很快这些神色皆都灰飞烟灭,转为坚定地目光,你说得对,只有他主动放弃我,才不会害我。
婀娇按了按她的手背,又问你月事来了吗?
那你计划好了吗?
我没想好。我的' 上一任' 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半身不遂地躺在一家医院里。
是他干的?
婀娇夹了一点凉拌海带丝放进她碗里,这个开胃。
花铃却拨动筷子,没有下嘴,捣鼓了半天,开口道,我有些后悔了。她放下筷子,突然认真地看向婀娇,一字一句道,我想离开李耀东。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但婀娇并不急躁,心中反倒有数,每次将谈话进行到一定时候,就会切换道新的话题,不再谈起李耀东本人,过渡自然到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她在有意套话。正因为如此,花铃倒也真心开始喜爱这个姑娘,总觉得她和自己交往,不是故意搭关系,有所图谋。
于是这样的日子不疾不徐地持续了两个月,婀娇一直按捺着等待时机,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这次聚会上,花铃难得没怎么仔细化妆,神色有些萎缩地坐在座椅上深思,服务员过来询问订餐时,花铃还在走神,婀娇便帮她点了一道皮蛋瘦肉粥。
她吸了吸红红地鼻尖,泪眼朦胧地抬起眼,正好落进李耀东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火花四起,那天晚上,花铃便被带走了,连着三天都没上班。
第四天的时候,花铃回来了,躲在厕所里掏出盒烟,正要偷偷吸一口,却被婀娇撞见了。
婀娇便会不动声色地打趣,看来你很用功,我确实没瞧见李耀东再来过。
花铃也吃吃笑了起来,那还用说,我是下足了功夫迎合他喜好,这个男人口味怪得狠。
于是有关李耀东的话题再次顺利展开。
当然,但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她坚定。
那祝你旗开得胜,花铃。婀娇笑了起来,送出嘱咐。
花铃也跟着笑了笑,眉眼也艳丽起来,必须得。
我是来向领班辞职的,月底就不干了,以后李耀东会包养我。
婀娇便顺势问,那李耀东还会来吗?
我不会让他有精力来的。花铃看起来信心满满。
花铃跟我提起过您,只是说的不多。我原本还担心她就这么走了,可如今见到您也就放心啦!您这么好,一定对她也很好!说着,她弯起一双月牙似得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认真道,看来,我们真有缘!
扫码成功,婀娇填写备注的时候,随便一问,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呀?
李耀东:姓李,李耀东。
婀娇微微一愣,神色凝住了片刻,说,我认得您!
花铃忍不住问道,你不问问我进展如何?
婀娇侧头看着她,认真问,你愿意说嘛?
花铃道,那我不说了。
就像您刚刚喝的那杯酒,也是我精心筛选得,因为我看您之前喝的是淡啤酒,知道您喜欢口感清爽的啤酒,才为您点的。酒吧里的每一杯酒,无论是鸡尾酒、烈酒、还是水果酒我都一一品过,并且将口味牢牢记进心里,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专业地向顾客推荐酒水。
我相信像您这么优秀的大人物,肯定也会花费很多精力,默默为了目标而付出看不见的努力。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月底,我就可以攒够钱去听最想听得演讲会,到时候我请先生一起来听,好不好呀?
李耀东被噎住了。
婀娇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小脸恹恹地,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如果我不回到岗位的话,被经理抓到,要扣工资的!
李耀东笑了一声,怕什么,我替你兜着,扣多少,我打给你。
我还会没有全勤奖。她眨眨眼,神情懵懂又无辜,认真计算了一下,还有加班费,指不定工作都要丢。先生您还是放我回去吧,我才刚刚入职不久,若是丢了工作,我要吃西北风啦!
花铃。他一字一字慢慢地重复道,意味不明地露出一抹笑,认识,你是她朋友,看来美女总喜欢和美女交朋友。
哈哈,您太逗趣啦。婀娇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将耳边地发丝别在耳后,还是得再次谢谢您替我拾起了耳环,我请客为您点一杯酒,可千万别推脱,我是真心实意想谢谢您。
说着,她便折回吧台,点了一杯淡色艾尔啤酒,重新回到他身边,这是最近换的新啤,花味清香,口味略干,很清爽,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男人笑了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制服,问道:在这工作多久了?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到三个月,先生经常来这吗?
差不多,你叫什么?
她弯着腰,一会儿蹲在椅子旁搜索着,一会儿又围着人堆周围仔细看着他们的脚下,神情认真又专注。
你在找这个吗?
声后传来一记声音。
此刻正值高峰时期,酒吧里人山人海,她捏着一部手机,形色匆匆地往门口地方向走,因为走得急,脚下没看住路,不小心踩在了一位男士脚上,男人吃痛回身,她又贴得近,冲击力连带着将她往地上摔。
她吃痛地倒在地上,口中迭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看路。
男人只是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让她注意一点后,便不再计较。
还没有,得下周,怎么了?
今天回去后,在浴缸里泡个冷水澡,等他回来告诉他月事来了,并且还发了烧,头重脚轻。等他相信后,你再暗示他可以去酒吧逛逛,纾解下性欲,他势必会在这几天放过你,你也趁这机会好好缓缓。
微微,谢谢你。花铃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激她,原来她并不孤单,也会有人一直在帮着她。
谁知道呢?他总是很狠,对背叛他的人更狠,我怕我的下场也会很惨。
婀娇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另一只手,掌心轻轻合拢,试图将温暖传递给她:花铃,我永远在这边。如果你打定主意要离开他,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妓,砸点钱给我就是买他开心,可是讨他欢心的办法太难了。她半捂着脸,声音沉闷地从手心里传来,他有病,喜欢在床上性虐待。
婀娇惊讶地张了张嘴,那你身体要不要紧,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去了有什么用,回去照样添新伤,根本不留情。她放下一只手,半撑着额头,将视线重新落在盘子上,我是真的受不住了,我一定得离开他。
花铃勉强喝下两口清粥,开口问:你这几天怎么样?
婀娇道,还是老样子,努力攒钱,你呢?
花铃沉默了。
来一口?
婀娇再次摇头。
花铃便自顾自闷吸,红艳地唇瓣一张一合,吞吐出一团团白烟,烟雾袅绕,朦胧了她的五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