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寧夕眼裡一痛,她並未聽過這方毒法,師父想來也並不知道。又他,是真愛這淮晏,還是只要能殺了她星寧夕,娶誰都行?
她冷淡神色轉趨憤怒,將藥擲向淮晏,斷劍一送,直刺淮晏胸膛,飛血濺了一身。
她倏然回身便走,行至洛青身旁稍停了一下,又再提步往前。洛青見她臉上滿是淚水,牽了馬,默默跟著。
星寧夕收環而立,望著她冷道:「誰下的毒?」
淮晏心忌針毒,並不搭理她,甚是慌忙地急急拿出解藥。
星寧夕捎起斷劍,一把挑過解藥接下,退了一步道:「你若要這藥,便說清楚!」
見狀,淮晏出劍向星寧夕殺來,如藤如蔓,陰險糾纏。星寧夕避著她劍光,時如青荷綻放,又如野薺爛漫,騰舞飄似虛風,燦似飛花。淮晏遞盡狠招,卻襲不上她,閃著她雙環還有些踉蹌。
那四名地門人倒是普普,傾刻被洛青殺盡了,他落地調息,緊望兩人,淮晏劍式譎媚,本還道星寧夕若不敵便上去救人。然見了星寧夕身手,卻也驚奇,她不攜刀劍,雙袖送出長帶,末端綁著一對比腕徑大些的青環,淮晏卻奈何不了她。看下來,似乎不需自己多事。
星寧夕舞著長帶,倏然出手以青環相套,使勁一勒,登斷送了淮晏長劍。
「師妹,你便同我們回去,你既為地門立了大功,師兄因我之故殺你,未免有些不厚道,我和他說說,或可饒你」淮晏又瞧了眼洛青,道:「你們月盟可是護錯了人?她毒殺她父親與師父,可是個狠角色。」
星寧夕皺起眉,凜道:「你下的毒,何故嫁禍於我?」
淮晏一笑:「我又有何能耐在你花門宴席上下毒?」說著,牽繩一放,縱三隻地門獒犬朝星寧夕猛衝。
「半年?這花香,可帶給你很大煩惱,這樣傷氣的藥你都試過?」洛青有些驚訝。
她生硬一笑,垂下眼道:「若想躲些人的時候,便有些麻煩。」
洛青似懂非懂,點了頭道:「好,藏不了也無妨。自不能讓你用藥。若真遇上了,便鬥他一鬥。我在前廳等你,你先與小草一騎,我會多備一匹馬,等你熟練些再乘。」
洛青將事由說了,辰昕卻甚是疑惑,來駐村拿人,怎派那淮晏。
總之,得立刻啟程。殺了淮晏,巖靖峰或不會罷休。
洛青掛懷星寧夕那身花香,遂來敲她房門。
星寧夕淺淺一笑,沒有回答。半晌道:「堂主謝謝你,無論是那日盟主相詢,還是方才,你都信我。」
洛青一派認真,道:「那淮晏挑撥離間罷了。」
星寧夕有些好奇:「可是,她和盟主說的雷同,我方才聽了,有些心慌。」
星寧夕微愣,她不善騎術,更別說讓男人這般近身擁著騎馬。回了神,又急道:「地門獒犬那歇斯底里的吠叫聲我自小聽到大,定是已經發現了我,我得去引開他們。不好讓他們入村。」
洛青道:「我陪你去,坐好了。」說著,便縱馬直奔。
犬聲愈近,兩人停馬在村外道上。
走了一陣,快近宅院,星寧夕斂了心神,又恢復沉靜神色。洛青瞧在眼裡,沒有多言,她如今,倒是個很會壓抑的人。
星寧夕沿道摘了幾株淡黃小花遞給馬匹。璁兒顯見喜不自禁,吃個精光。星寧夕拍拍牠,向洛青道:「牠真可親。」
「牠脾氣可不太好,見了你倒溫順得很。你怎知道牠愛吃這個?」
淮晏忍著針毒,顫著身子,恨恨道:「你這是因師兄之故,牽怒於我?斷魂島三年,他因為你受盡了苦,要不是我幫著護著,他如何活著出那囚房。那日天池畔,你也看見了。」
「夠了!」星寧夕打斷她,揚劍怒道:「我問你誰下的毒!」
淮晏一聲冷笑,道:「我,自然是我。以尋常藥酒,搭上斷魂島名菜,兩者相驗無毒,入腹卻生劇毒。只要再殺了你,他便迎我過門。」這星寧夕,即便殺不了,也要狠狠傷她。決不遂巖靖峰之意,誘她回岱山。
淮晏似有些心慌,八枚毒針出手,盡打星寧夕死穴。
星寧夕雙袖一拂,毒針卻不見蹤影。青環再遞,逼落淮晏,一陣疾風挾八枚毒針,轉瞬盡向淮晏送去。
洛青未看清楚,淮晏已跌落在地。
星寧夕水袖微動,幾枚銀針出手,釘上狗兒膝窩,三犬登時跌在道上,嗷嗷哀鳴。
她低聲向洛青道:「堂主有傷,我一人足矣。」語畢,縱身上前,凝神端立,青環出手。地門人隨即攻了上來。
洛青心裡失笑,你也有傷。隨即長劍出鞘,相助星寧夕。
他轉身欲走,卻又回頭:「你無需太壓抑,如今,我們都在。」
星寧夕聞言,震動地睜著眼,卻又留下兩行淚來。
星寧夕應了門,轉過頭,拭了方擦過又盈出的眼淚。
洛青看著她,內心翻騰,半晌道:「你身上的白棠花香,有法子壓得住麼?」
她搖搖頭,歉然道:「我試過很多方法,收效果都不甚好。若抑住內息,可稍減些,卻瞞不過狗。還試過一種藥方,可以短暫消香,只是有些傷身,半年轉不了氣。」
洛青一笑,道:「由她出口,便不太可信。」
星寧夕似懂非懂,只歉然道:「對不起,大清早的,讓堂主見了這些不快的事。」
回到宅院,辰昕已在門口牽馬,見了兩人總算落下一塊大石。星寧夕無語,默默進了房。
星寧夕目光凌厲看著遠方,陣風吹拂得她一襲長髮與月色紗裙翻飛。幾騎靠近,竟是淮晏。
「我說這狗怎生變得如此兇悍,果然師妹相迎。」淮晏一身玄紗柔晃如水,神色冷冽,後頭領著四名地門人,鋪張而立。
洛青有些驚奇,這淮晏一雙杏眼,和星寧夕幾分相似。然她妖嬈邪媚,眉間眼底,魔氣濁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