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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一鸣。可以啊你!”高大的男生抱着篮球兴奋地跑进来。糙糙地抽了两张桌上的纸,抹了把汗。
埋头在写满了各种奇异的公式符号厚纸堆的男生置若罔闻。这个篮球男生和他又不怎么熟,不过今天格外热情地过来搭话,大概是别有用心。
干渴。
垂下的凌乱的乌黑发丝挡住了男孩的眉眼。
干裂的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
“一、摩、尔……”一字一句念着,牙关碾出来的话都像在私语。
不自知。
勾人。
白衣少年手心拽着的衣角快要变形,一根根分明的指节凸起泛着苍白森然,浅淡惨暗的青筋昭示着他在爱情初萌间迷茫地徘徊。
明知道,就像那些男生说的那样,自己没有一点配得上她,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到一点爱。
贪心地抓住稻草,最终还是溺了爱河。
黑色镜框险些滑落鼻梁骨。
向来凌厉潦草的字迹一字一顿,变得方方正正起来:
一摩尔粒子,需要光子2568……违背第一定律……
如果是。
他心里卑微地希冀着女孩即使把他当逗弄的对象也没有关系,备胎也罢了。
请引力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吧。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朝他走来。
不畏忌一切流言蜚语。
他仔细用他那装满公式符号猜想的脑子一遍遍地过滤着最近这仿佛从天而降的热情追求,最终只能得到一个结论——
洗的发白的衬衣,漂亮华丽的裙子,不懂与人相处的性格,永远招人喜欢的阳光个性,夜昙与向日葵,完全相反的类型,无法搭配得上的家境与命运齿轮错开的追求。
这几天这个二十年都在理性自制中分秒帷幄的少年,遇到了他本就不明朗的人生第一个不确定的因子。
他知道方恬的。
棕色卷卷的头发,带着鲜红色的贝雷帽,一件短款的小香风连衣裙,小小一只,像从身后那片鲜活的枫叶林里跳出来的精灵,是个漂亮的娃娃。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透过饭盒可以隐约看到沉甸甸丰盛的午餐。
放在右侧的手蜷缩了一下。
刚才急着出来,眼镜因室外温差蒙上了一层水雾。
“人家方恬不是来找他的吧。女神哎,前段时间不还和陆赫胜甜甜蜜蜜嘛。我都快酸死了。女神什么时候也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
“哎,像贺一鸣这种类型的话应该不在女神的备胎行列吧?”话里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嘘,说p呢你,期末还要不要借人家贺神论文苟了啊?”
“靠窗的同学,就由你来回答吧。”
女孩苦着脸站起来,桌底下的小手求救地拉了拉男孩的衣角。
男孩身形一顿。
“喂,贺一鸣。啊,哥们,别写了。人家系花又来找你了。”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打趣味。
锋利的笔尖在砂纸上拐了个弯,划出一道凌厉的线。
话题没中断,反而有凑热闹的大老爷子们也上来插一句嘴:“贺一鸣,你这撞了什么好运啊,凭什么拿下省理科状元又拿下人家系花啊?”
心在提升着频率。
变化率不均匀,甚至可以计算出具体数值来。
请时间再过得,慢一些吧。
手心不争气地冒出点汗来。身下喑哑诚实的不自然。
还没有结束么?
涂着亮晶晶唇釉的唇瓣更近了,稍微侧头便能对上。
甚至细心地把符合改成了一个个中文字。
女孩有点轻微的近视,因为爱美不大爱带眼镜,凑近细细地瞧。
胜过花香的淡淡馨香从发丝缭绕而来,白嫩的肌肤隐隐贴近,呼出的热气也将近要烧着男孩留着一点红痣的耳垂,耳根子痒的要命。
也许会成为她跟那个刚分手不久的多金前男友的赌气对象呢?
也没关系了。
如果最终还是会消散,那么,求求你,早点放手吧。
放弃我吧。
那颗干涸的心快要忍受不住孤独沦陷了。
分子动理论。
两个宇宙粒子存在一定的斥力和引力,无论超过还是小于临界值,引力的变化总是小于斥力。
也许是不同类型才会相互吸引吧。就像不同物质都会互相吸引一般。
外文系法语专业二年级,系花。很漂亮,也很多追求者,那种外向的性格注定会吸引很多男生。
多金的,帅气的,有才华的……
这个女孩的选择是那么的多,为什么?
“一鸣~这里。”女孩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如画眉眼弯弯,刹然背景失色,秋景中一个夺目的景。
很难受。
她越是笑得那么灿烂越是让自己心里有一阵草齿刮过一般的心痒和难耐。
“嘻嘻嘻……他出去了,放心,听不到的。”
门口慢吞吞挪动的身影一顿,身子更加驼了一些。
走廊上的秋风瑟瑟地扫动着落叶,发出令人烦躁的杂音。一双雪松糕鞋。往上望去是那个前天才来过的女生。
不知谁的椅子吱呀了一声。
“没关系,大胆说,这只是个第三定律的猜想,自古各有各的看法……”教授淳淳地引导。
“一鸣~”女孩小声甜甜地乞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