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雁雁。”沈铎捻了捻他的耳垂,越来越明显得能体会到雁思归不外露的情绪细微的变化。“讲课累了?”
雁思归摇了摇头,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沈铎强行将人揽到自己肩膀上,“太累了就不要做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嘴里说着体贴的话,实际上却是在给自己打算盘。
刘啸执怔愣一瞬,面色难看起来,难不成雁思归做了情夫?还是那个女人做了同妻?他僵硬着,胸口压了块巨石似的喘不上气。
雁思归看着少年人黯淡下去的眸子,“不管有他没他,你和我都不可能的,我不是同性恋。”
刘啸执动了动嘴,没有说话。爱情来得莫名其妙,他就那么对雁思归一见钟情了,听着荒唐,可他确确实实是真心的,发现雁思归有未婚夫之后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雁思归就算拒绝他,他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借口样的理由。
刘啸执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传单递给他,“这教育机构的传单在我们大学城那边贴的满墙都是,广告都打到我们电影学院来了,我就随便一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您的照片,招生老师说可以过来试听,我就来了。”
雁思归淡淡扫了两眼收回到自己文件夹里,微微蹙眉,他没同意这教育机构用他的肖像进行招生宣传,“我记得你马上要毕业了,好好忙就职毕业的事情,如果你未来不打算从事与审计相关的工作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雁思归当然明白他追来是什么意思,好心相劝的同时再一次婉拒。说罢,就转身离开。
刘啸执再度着急忙慌地跟上,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灯火通明的前台,他一着急把雁思归扯回了无人的教室,雁思归不防备踉跄一下才站定,刘啸执发觉失态赶紧松开了手,脸红的冒烟儿:“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最后一个同学问完了,雁思归转身欲走,刘啸执急急忙忙跟上去,“雁先生!”
雁思归停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刘啸执踟蹰一下,看着雁思归一副看陌生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雁先生,我是刘啸执,给您照看过狗的,您不记得我了吗?”
沈铎追上去从后面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心跳快得不可思议:“雁雁,你可真是,太招人了。”
沈铎半眯起眸子,眸色幽深得可怕,他捻着雁思归的耳垂,并不作答,只道:“雁雁,你真是太招人疼爱了。”
雁思归心中已有了定数。
“帮我挑一挑,后天用哪台车子下赛道?”车子已然停下,沈铎牵着人下了车往家里走。
沈铎听他条分缕析,逻辑清楚,仅凭他说的两句话就能抓取到这么多信息还能猜的分毫不差,心中欢喜得紧,雁思归从来都是这么冰雪聪明,情不自禁地低头把他的耳尖啃咬得红润润的:“你是不是连我去干什么都猜到了?”
“股份增持的事情?”
“接着说。”沈铎摩挲着怀里的人,即便把雁思归囚着,他也对外界的风吹草动了解得清清楚楚。。
沈铎半眯起眸子,有着隐隐的期待和喜悦:“什么时候偷偷打听我的行程了?这么关心我?”
“我没打听,猜到的。”雁思归轻巧道。
“说来听听。”沈铎感兴趣地挑挑眉。
“再少就见不到人了”,沈铎不悦,“自从你开始这份工作我和你说上过几次话,见到过几次人?”他看雁思归依旧在神色专注地刷手机完全没在听他说话的样子,一把抢过手机,声音一隐隐戴上了怒意和警告:“你答应过要对我好的,雁雁。”
雁思归挑挑眉,“你是想让我把这份工作也辞掉,安安心心等着被你投喂么?沈铎,我不是一个什么宠物什么小玩意儿,别把我当你的附属品”,他看着沈铎阴沉的面色,补充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
沈铎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雁思归直接戳穿,本应该恼羞成怒,可他被雁思归后面的话精准一击,只得憋下一口闷气,硬邦邦道:“那你请三天假,和我去一趟l市。”
“关于集团内母子公司股份支付的问题,母公司以其他方的股票授予子公司高管,在合并报表时,母公司长期股权投资与子公司权益进行抵销时,因股份支付产生的差额应当计入哪里?”雁思归不快不慢地重复了一遍,眼神扫向其他看热闹的同学:“其他人也思考一下。”班里即刻陷入了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探讨答案。
刘啸执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视线在ppt上乱扫,可什么也看不懂,事实上雁思归刚才说的每个字都蹦蹦跳跳地出了他的脑海,身旁一个好心的姑娘小声提醒:“不会产生差额。”刘啸执闻言,重复了一遍。
雁思归神色未变,视线有意无意在那位姑娘身上划过,转向班里其他同学:“其他人都同意么?”
雁思归听完更不想理他。
沈铎不依不饶:“你不是说想陪着你妈妈么,我都把她接过来了,你又跑去上班了,你哪个功夫陪着她?”他摩挲着雁思归一侧的手臂,嘴里天花乱坠:“再说了,你身体又不好,干脆趁这个时间在家陪着你母亲休休假,权当调养生息了,等精力好了你要还是想干点什么再出来工作。”
雁思归推开他,掏出手机边给教务老师发信息说招生传单的事情,边毫不留情地拆穿沈铎道:“你少在我身边晃悠,我精力就好得不得了。”
雁思归却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走到门口去,背着光的背影纤细挺拔到似要折断一般,脚步顿了顿,“离我远点吧,妄图接近笼中之鸟的人,都被猎人枪毙了。”
刘啸执失神了好一会儿,待反应过来,那抹倩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喃喃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雁思归出了大厦,不远处的一辆车亮了两下车灯,缓缓开到他身边停下,雁思归默默开门上了车。刘啸执什么都没看清,却笃定车里的那个人就是沈铎。
雁思归捏了捏眉心,连上两节大课很疲惫:“你年纪虽然小,但是该懂得都懂了,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刘啸执喉间一哽,攥了攥拳,鼓起勇气道:“没错,我是喜欢雁先生你,之前想追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可是现在他和另外的人结婚了,你也恢复了单身,我想给自己一次追你的机会。”
“谁告诉你,他结了婚,我就是单身的了?”雁思归淡淡道。
“记得,有事么。”雁思归依旧冷冰冰地。
刘啸执被他噎了一下,但他一年之前的“情伤”也不是白经历的,“前段时间听我妈说您暂时从k城搬到别的地方了,没想到原来您也到t城来了,真是好巧”,刘啸执干笑两声,没话找话:“狗狗您也带来了吗?我妈喂了它好几年,一时不见,还有点想它。”
雁思归颔首,在身后的课桌靠坐下,“跟刘阿姨说傻狗很好,让她不用惦记。”他顿了顿,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雁思归目不斜视,淡淡道:“五菱宏光。”
沈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雁思归是在一本正经地调侃他,不由得轻笑出声,“乖,我们不在秋名山开,我技术也没好到能驾驭神车。”
雁思归抽出手去向前走,“那万一ross先生开,你岂不是输定了。”
“lw当初只是携管理团队、生产线和固定资产入股,占比21%,而沈峰和ghwm都是携资金和技术入股,分别占比55%和24%,sgwfm这几年的市场表现一直不错,但ghwm近几年的海外市场不断萎缩,资产负债率居高不下,破产风险日益加大,当然对sgwfm这块肥肉眼馋了,想增持取得更多分红罢了。”雁思归依旧神色淡淡,好似气定神闲又好似胸有成竹。
那股子猫一样的聪明又慵懒的气质,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骄矜散漫一下子就把沈铎迷得五迷三道,他实在是对这样的雁思归毫无抵抗力,不动声色又悄然洞察一切,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心细如发见微知着,沈铎抓着他的手又亲又咬,“你还知道些什么?!”
雁思归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敲两下,“我还知道——”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半真半假道:“你从沈峰转移出去的资产,经由千得基金转移到海外,交给dler他们三个人打理了。”
“就猜到而已”,他不想和他掰扯那么多。
“快说”,沈铎咬他的耳尖,语气沙哑又暧昧:“不然,我就当你是想我了。”说着,手还似有若无地沿着雁思归的腰往下滑去。
雁思归单手按住他作乱的手,后悔自己一时分神说秃噜嘴了:“你接见的合作伙伴,必定是与沈峰集团有业务往来的并且职务还很高的人,所以领域锁定在房地产、汽车、航空、旅游、酒店这些产业;沈家在更繁华的t市、r市也有赛车场,可偏偏选到了内陆的l市,所以可能是有什么产业和项目刚好位于l市或靠近l市。l市是着名的汽车工业城,而沈家汽车领域下的合资企业sgwfm的生产基地刚刚好在l市,另外两位合资方一个是l市国有企业lw,另一方就是外资企业ghwm了,刚好ghwm的董事长ross是个业余赛车手,在网络上也很高调。”雁思归平铺直叙道,“恰巧就猜中了而已。”
意思是不用辞职了,雁思归适时见好就收,“手机给我,我请假。”
沈铎将手机递过去,听见他这么说,语气和神色也软化下来,再度将人扯进怀里半抱着看他打字,“后天约见的合作伙伴喜欢玩赛车,正好家里在l市有赛车道,陪他玩两把,你也去看看,散散心,嗯?”
雁思归摁灭屏幕,“ghwm集团的董事长ross先生?”
所有人仍在窃窃私语,有察觉到雁思归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反往常低下头去。没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回答正确,怕擅自发言闹了笑话。
“母公司以自身的权益工具授予子公司高管,对于结算企业也就是母公司来说,属于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这是我刚刚讲过的第一个知识点;以其他方权益工具结算,对于母公司来说,显然属于现金结算的股份支付,母公司在每个资产负债表日需要按照权益工具的公允价值调整应付职工薪酬,但子公司是一直按照授予日权益工具的公允价值确认的管理费用,在合并抵销时当然会产生差额,而差额自然应当补记母公司的管理费用。这是我要讲的第二个知识点,也是刚刚让你们思考的问题”,雁思归向他颔首,“懂了,就坐下,没懂,就坐下记笔记。”
刘啸执面红耳赤地坐下开始记笔记。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两节大课就这么倏忽而过了。刘啸执看着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问题的雁思归,着急又紧张,既想让他们快点走,又怕他们走得快。心碎离开的早晨犹在昨日,他就偶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结婚的消息,没想到雁思归曾经的未婚夫竟然是沈峰集团的总裁,,说他痴心妄想也好,总之那点单方面的暗恋是死灰复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