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湘陵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觉心下莞尔,“龙哥确实厉害,本魔君佩服佩服!只是,这‘玉河’,恐怕明日我们得好好找一找了。”
“哈哈!管账的,你放心!包在本大爷身上!”龙澈然志得意满地挥舞碧落,哪里是要暗中打探的样子,分明一副要跟人干上一架的阵势。不过,却只耍到一半,又似想起什么般,龙澈然重新坐下,直直盯着那未干的桌面出神。
片刻之后,龙澈然终于一手支颐,喃喃道,“碧流绯影落绯血……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呢?”百思不得其解,心头那种奇异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明显。
半晌沉默,龙澈然突然猛一拍脑袋,“有了!”
风湘陵闻声抬头,眼神微微发亮,龙澈然又将那两句诗再在原处写了一遍,“管账的,你看。”
“这‘绯’、‘玉’二字,各出现了两遍,上下对仗,从字面意思上看,就是‘红玉’的意思,而红梅幽瓣正是红玉,你的血玉也是红玉,而血玉中恰好就有第一块红梅幽瓣,这是其一。”
心中微微泛起些酸涩,风湘陵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刺眼的场景,他与龙澈然一样,从不认为这种事可以随意为之,然而今日,他却让自己的“朋友”……
是呵!他自己说的,而且是亲口告诉龙澈然,他当他是难得的挚友和知己,并以此在他们之间,竖起屏障。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动摇,他也不能有任何表现,从前,他是希望龙澈然与自己亲近的——按他布好的局,落入圈套,再利用对方的信任达到目的——然而现在,或许不止是现在……打从龙澈然被他逼急,袒露心意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忍心,根本没办法去伤害那样一个单纯的人。
虽然才刚刚住过一夜,甚至昨晚龙澈然极有可能还是在屋顶上度过的,但只要想到,这里也许沾染上他的气息,风湘陵心中就涨涨得有些疼。
仿佛是无意识地,目光飘向那堵墙,隔壁,本来是自己的房间。
而现在,属于龙澈然和……一个女子。
苍白抿紧的唇瓣,如惊鸿踏雪般掠过他的额,昏迷中的龙澈然眼睫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对不起,原谅我……”
风湘陵薄唇弯出一抹黯然的笑,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出去,白色纤瘦的身影渐渐投入黑暗之中。
风湘陵睁着眼,定定地看着龙澈然,那般陶醉的神情让他心中微酸。
如果能稍稍驻足,就此停留在这温暖的怀抱,是不是也好?闻着龙澈然身上混合着阳光与清泉的体味,风湘陵的心已有些沉醉。
只可惜,人的本质不会轻易改变,所以风湘陵永远是冷静自持的风湘陵,即使他多么不想冷却这份温暖,多么不忍破坏这份纯净。
头一次,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应对,怔怔地,任由龙澈然抬起他圆润的下颌,那英俊的面容正散发出融暖的微光,深邃眼眸中,亮若晨星的火焰,令人目眩。
无法思考,无法拒绝,他感觉到,那人温柔的唇瓣印上了他的。
这一刹那,仿佛什么都已不重要,天地万物都可以不用存在般,龙澈然只觉得拥住怀中这人,亲吻他的时候,自己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都瞬间消弭,恍如隔世尘埃。
原本胸中气血翻涌,如欲爆裂十分难受,此刻却似找到治愈的良方,龙澈然下意识将风湘陵拥得更紧一些,完全契合的贴近,让他亲密地感受到那冰凉清爽、柔韧香馥的身躯,原本阻塞的胸臆似乎得到纾解,顿感舒畅,喉间不由逸出一声满足轻叹。
然而,松懈不过短暂,已被撩起的情思,最为原始的悸动,却是越涨越高。
几缕乌发轻轻拂过龙澈然面颊,让他情不自禁低下头,贴近那白皙的颈项,轻嗅发间清香,暖热的大手握着那正微微战栗的冰凉五指,摩挲轻抚。
此刻的龙澈然,仅仅只是安安静静看着风湘陵,但那种暧昧而危险的气息,却已然在二人之间缓缓流转开来。
“龙哥,放手……”风湘陵用了力,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然而,神智混乱的龙澈然已经管不了那许多,风湘陵明显想要逃离的神情让他害怕,他不能放他走,至少此时此刻,他想留住他。
龙澈然勉力抬眼看见风湘陵。
一袭轻柔的白色中衣,因微微俯身的动作而垂至胸前、披满肩头的长发,还有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形状优美的线条,在在都能蛊惑了人心。
龙澈然定定地凝视风湘陵,深色瞳孔里那种空虚的迷乱渐渐褪去,然而,胸中仍旧气血翻涌,难以平静,丹田内那股怪异的火焰在眼前人温柔气息的催化下,窜烧,澎湃,直到——逐渐失去控制。
“龙哥!你怎么了?你不会是……”
风湘陵心下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他们初来成都,又是借宿客栈,究竟谁敢如此大胆,竟公然干这种勾当……不对!或许不是这样……
思绪飞快,风湘陵面色微沉,犹豫着试探问出声,“龙哥,你是不是……去过玉楼?”
风湘陵见龙澈然眼神发亮,不由地微微一笑,将血玉递给他,“本魔君出生时,便有体质虚寒的先天不足之症,当时父亲正巧得了这么一块血玉,恰有暖内补气之功用,所以,便一直戴在身上。”
“不过,我后来才知,这玉,是师父无意中从一处山洞寻得,而他也带我去看过那地方,巧的是,洞中石壁上也刻着这么两句诗。”
“咦——?”龙澈然本还在想着风湘陵所说体质虚寒之事,猛听得后面那句话,顿时脑中灵光一闪,“也就是说,这诗和红梅幽瓣有关?!”
“嗯。”轻应一声,女子见少女出门,自己也转身朝偏阁走去。
龙澈然只觉体内气血运行加速,全身发热,口干舌燥,而且,在听到耳畔模糊传来的那声惊唤的同时,心思浮动,愈发不能自已。
好像浸没在火焰中,浑身都在剧烈燃烧,灼热的气流汇集在身体某处,唤醒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快感,越来越强盛,越来越燥热。
话音猛然停顿,少女定睛看去,刚刚窗外居然好像掠过一个人影。
“怎么了?”女子皱眉。
跑过去打开窗户,少女伸出脑袋,没见有任何人在。
玉楼,美人如玉。
门口倚着的俏丽女子,薄衫半掩,秋波暗露,时不时彼此打趣一番,还真应了那莺莺燕燕春光无限之语。
门内一角,水红色长裙的女子却是秀眉微蹙,“月儿,你真是胡闹,居然借我的名义邀请他们?”
好你个管账的!居然敢真撂下本大爷一个人!
龙澈然忿忿跺脚,小跑几步就要拨开前方人群,却忽而灵光一闪。
嘿嘿!管账的,这次是你自己走人在先,可别怪本大爷哦!嗯咳……!当然,这也算探探情况,等本大爷把那玉楼摸透了,再来叫上你一起不是更好!
果然还惦记着那点事!
风湘陵面色微沉,深眸隐隐透出丝怒意,直把龙澈然吓了一大跳,“龙哥,探囊取物,何必假借他人?更何况,你不是一向身体力行,怎么这次……”
龙澈然一听,面色微赧,他确实是急着想去看个新鲜,一不留神忽略了正事……可管账的也不用这么生气吧?不过是个玉楼而已,他怎么好像很介意的样子?
终于,风湘陵停了下来,“龙哥,适才我们一路走来,屡次听人说起那成都首富钱员外……”
龙澈然总算赶上风湘陵,微喘了口气便抓住他胳膊,“管账的!你刚刚怎么回事?”
睨他一眼,风湘陵不疾不徐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还有些不明白,但是现下可以接起来了。”
龙澈然却完全没有发觉不对劲,只一听是什么“男子汉才可以去的地方”、不去“枉为男人”云云,他就开始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喂,管账的,这样好了,反正都是要去那‘玉楼’,不如我们就先办好正事,再顺便享受享受,怎么样?”
轻舒口气,风湘陵未有回答,径直拉起龙澈然转身冲出人群。
这一句话,倒让在场的众人都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白兄,天下人居然有人不知玉楼是什么地方!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哎,董兄别笑,想当初我们还是黄毛小子的时候也是不懂的!两位公子,玉楼是一个只有男子汉可以进去、很好玩的地方哦!哈哈哈!”
心头顿生不好的猜测。
龙澈然却是两眼放光,连忙抢回来掂在手里,“管账的,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哇——这帖子好漂亮!又香喷喷的,一定是什么好东西吧!”
龙澈然夸张的叫嚷吸引了几名路人驻足观望。
心下好奇,龙澈然提议过去看看,风湘陵也表示同意,却不知,那里居然主动有人找上门来。
一名脸阔腰圆的汉子唤住他们,却是面色不善,“哼,不过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小白脸,这副文弱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被花姑娘看上……”
眼见有人居然敢像品评货物一样对风湘陵上下打量,龙澈然心头火气,操起碧落挡在两人之间,“喂!大个子,看什么看?管账的岂是你能随便看的?”
“碧流绯影落绯血……”龙澈然喃喃念道,心下忽而一惊,再顺着看去,风湘陵正好写完下一行,果然,如他所料,“瑶井玉色禁玉河?!这不是公孙府那幅画上的诗句吗?管账的你也注意到了?”
风湘陵轻轻颔首,“不错,龙哥对这两句诗,怎么看?”
龙澈然听风湘陵问得郑重,便再细细念过一遍,想一想道,“本大爷当日就觉得这诗古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管账的,你突然问起来,可是有什么线索?”
故作不知,女子笑问,“谁?”
少女跺脚,指着桌上笼子,狠声道,“它!”
无辜的鸟儿倨傲地昂着头,闭目
女子想了一想,“明日一早,他们或许会先离开客栈四处看看,就是那个时候。”
少女凑近些,笑容狡黠,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可别弄错了哦!要用那个……让公子都没有办法,然后就只能……嘻嘻……”
清丽的面容泛起些薄红,女子摇了摇头,“你呀……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微微一笑,女子收好画轴,低声道,“去回个话吧,明日,找机会下手,切记,不能被发现。”
应了声,妇人重又下楼。
女子略一沉吟,转身关上房门,掀开左边内室一串落地水晶帘,屋里,杏色襦裙的少女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跟笼子里的猛隼大眼瞪小眼。
“乖女儿,”妇人忙不迭跟上前,“妈妈是过来人,这在担心你呢!我们女人家的,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早早找个合适人家从了良,后半生才有依靠。”
从良?谁又不想,只是,终究……
“妈妈,”女子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谈此事,“您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没有其他要紧的,容儿想先歇息了。”
玉楼,越到夜深,越是繁华。
水红色纱衣的女子斜倚在小阁栏杆上,莹莹美目映着对面闪烁的各色灯饰,烟笼月徊,鎏金珠玉,就似那年华锦绣,表面看去风光无限,实则内里,总逃不过红颜凋零之时。
“容儿!容儿!”几声呼唤突兀地打破这偏阁宁谧。
从熏风午原出发,这一路到成都,并不算远,以腾云和驾雾的脚力,不过四日功夫,便已进得城中。
一看见满街的店市商贾,龙澈然老毛病便又开始发作,兴致十足,左看右看,但到底比从前收敛许多,未有多作停留,而反倒先于风湘陵,直冲客栈而去。
虽说自那天以来,二人相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龙澈然依旧大大咧咧嘻嘻哈
仿佛呼之欲出,却又欠些火候。
而此时,风湘陵笑容微敛,正默然注视他,眼中隐隐升起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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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这里的‘瑶井’与建业那口瑶井同命,本大爷觉得应该并非偶然,而且从这诗中一眼能看出含义的词,就是这‘瑶井’。所以,本大爷猜想,或许‘瑶井’并不只那一口,这第二句诗的意思或许可以这么理解,还有‘瑶井’存在,只不过……”
风湘陵微微一笑,眼中流露激赏,“只不过,被‘玉河’所‘禁’,不若建业那么容易找到罢了。”
听风湘陵如此接下去,居然与自己所想完全一样,龙澈然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管账的,怎么样,承认本大爷的实力了吧?”
单纯到……最宝贵的便是一颗真心,却捧给了千方百计要去利用他的自己。
“管账的,你可真奇怪!承诺哪分什么大小,承诺就是承诺啊!本大爷说要保护你,那就一定会保护你到底!”
“管账的,以后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方才,风湘陵去了玉楼,那里的人好似一早就料到他会来,急急便单刀直入地说起那所谓独家秘药,风湘陵虽然心知此事必不简单,但看那人神色,药力危险,果真需要交合才能解除却的确是真。更何况,眼下龙澈然性命要紧,他也只能暂时压下疑心,请回了一个姑娘。
算一算,她进得房间,已有一刻。想必,现在龙澈然该正是如鱼得水,极尽颠龙倒凤之能事吧。
毕竟那药……巫山云雨。
此夜,浓稠如幕,盖住的,却又是谁的心魔?
斜倚在窗前,薄薄的衣袖被夜风扬起,风湘陵膝上搁着虚籁,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挑拨琴弦,零零落落几个单音,完全不成曲调。
浅浅叹口气,风湘陵将琴搁在案上,转而起身向床边走去。却在猛然想起,这是龙澈然房间的时候,顿住了步伐。
“啪”地一声,风湘陵扬手倏地轻拍龙澈然后脑玉枕穴,那挺拔的身躯应声软倒,落入他冰凉的臂弯中。扶着龙澈然的身子,让其平稳躺下,风湘陵一手搭上他腕脉,却在感受到那过分不平的脉象时,眉心轻蹙。
很强的药力,怕是……一定要用那个方法才能解了……
收回手,风湘陵一时有些犹豫,望着龙澈然昏迷的俊颜,那紧拧的剑眉和轻合的眼眸,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不舍地轻抚他脸庞,“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帮你度过危险……龙哥……对不起……”
一手轻缓地敲击着桌面,风湘陵注视檀木桌上的字迹,浅淡,有些正开始渐渐消失,“已经得以证实的,是这两处,‘血玉’和‘瑶井’,所以,本魔君猜测,这诗中,暗藏有五块红梅幽瓣的下落。”
龙澈然闻言,心下一惊,将手中血玉还给风湘陵,也开始仔细考虑起来。
烛火噼噼啪啪地轻响,成都山城的夜间,虫鸟声音比别处更为热闹,但关上窗,也都被隔绝在外,清浅得几不可闻,更尤其,他们这次要了单独一个院落的两间客房,安安静静,不会有人打扰。
是的,并非傻到完全不懂,那些隐隐约约的迹象——风湘陵可能不喜欢他,可能心里早有别人……都让他不愿去想。
然而此刻,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若是为了风湘陵,若是为了他,纵然再黑暗的世界也愿意去闯,只要他,他只要他!
风湘陵整个人被圈在龙澈然怀中,感觉到那具身体里超乎寻常的热力,面颊贴着他胸膛,听到急速而狂乱的心跳。
微微抬起没被握住的左手,风湘陵正欲出掌点住龙澈然穴位,却忽听耳边传来低声呢喃,“管账的……不要走……不想放你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柔情和不舍,使得风湘陵抬高的手,凝住顿在半空。
风湘陵察觉到龙澈然眼中的狂躁,心下一惊,正想运功挣脱,却又担心会伤了他——仅仅是这一刹那的迟疑,便忽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子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楼入怀中,热浪如潮,瞬间将他淹没。
风湘陵不由得大惊失色,想要挣脱,腰际却被紧紧地箍住。
“管账的……你好香……冰冰凉凉的,好舒服……”磁性的男声自龙澈然口中逸出,断断续续的语句,显示他已神思不清,意乱情迷。
风湘陵下意识想抽回手。
房外初生的月光斜斜透窗而入,那一向明澈灿烂的俊朗面容,此刻在这稍显昏暗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迷离气质。
他微抬着头,修长挺拔的身躯撑坐起来,半倚在床边。英俊的五官,一改平日颇有些傻气的飞扬与不羁,透着男性强势的邪魅。往常清澈透亮的双眸,此刻幽黑似静潭,深深地望着风湘陵,眼中无法解读的神情令他顿生畏惧,像是要将其彻底吸入一般。
不对,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误食了什么一般的……难道,有人故意加害……是那壶茶?!
然而此刻,龙澈然哪里能听到他说了什么话,他只能感觉到,那只握着他的手好柔软、好舒服,那温如春风的语调仿佛吹进胸臆,是他此刻最想听到的声音,最渴望见到的人。
“弹琴……的……你回来啦……”
龙澈然踢弹开被子,拼命拉扯自己衣衫,毫无章法的动作却是一点助益也无,反而更加深了内心里那种本来朦胧,此刻清晰的欲望。
“好热……好难受……”
风湘陵骇然看着已经深陷迷乱的龙澈然,他唇齿间逸出的干涩呼唤让他忍不住忧心,抬手抓住那四处挥动的大掌,一片烧灼的热度。
奇怪……分明看见了的,难道是眼花?都怪小青,最近老跟它比赛瞪眼,害她都要看不清东西了啦!
“……”女子无言,以为少女又在借机转移话题,“月儿,你想看那个人,总是有机会的,但现在若去见他,很可能会泄露了计划,毕竟,他只要注意过公子的情况,就一定能知晓我们的存在。”
“是啦是啦!”烦躁地关上窗,少女揉揉眼睛,“花姐姐,公子已经到附近了吧?我去找他,到时候你派人传讯就好。”
杏色襦裙的少女满不在乎地撅嘴,“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那些个臭男人一样,爱好偷腥罢了!”
女子显然不信,“公子若是知道,看你怎么交待!”
“哎呀!”少女眼神胡乱打转,“花姐姐放心啦,既然是公子看上的人,怎么着也会不一样吧!而且……咦?!”
看吧,本大爷对你真够义气的!
这样想着,龙澈然便再按捺不住满腔好奇,朝某个方向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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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这么一想,好奇心又重了几分,挠得心头痒痒。
风湘陵见龙澈然还在犹豫,干脆一甩袖,威胁道,“龙哥,你若不愿,本魔君便自己去探那钱府,我们分头行动。”
态度坚决不容置疑,风湘陵转身就走,龙澈然稍一愣神正要去追,哪知才瞬时功夫,人流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居然已寻不见。
风湘陵摇了摇头,随即沉吟片刻,取下颈上挂着的血玉项链。龙澈然皱眉看去,才发现这血玉并不是单纯的玉石,而是有一圈镶金边,前面凸成弧形,玉质圆润,后面却很平滑。
一手扣住血玉,风湘陵另一手拇指按上顶部小小的金色轴状物,轻轻一掰,那血玉居然像个盒子般豁然打开,龙澈然定睛一看,其中嵌着的,不正是红梅幽瓣?
“管账的,这……难道你的血玉跟红梅幽瓣原来就在一起?”龙澈然显然是被这样精巧的物件吸引,更加觉得,原先打造这五块红梅的人实在高明。
“咦?”龙澈然不解。
风湘陵笑了笑,“玉楼要举办花魁节,胜出的花魁可以得到那钱员外的传家之宝,玉楼……传家之宝……龙哥,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龙澈然一愣,随即马上会过意来,“对哦!那管账的,我们是不是正好可以去玉楼,跟那什么‘花魁’商量商量……”
后面还有人在起哄,“哈哈哈哈!那位小兄弟倒是一点就通!来!白兄!我们继续讨论!”
“管账的管账的!你怎么啦?刚刚问的路,玉楼不在这个方位呀!”龙澈然匆匆跟着前面几乎小跑的风湘陵。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发生什么事,挤得东倒西歪,龙澈然几次要抓风湘陵的手,都够不到。
“嘿嘿,没错没错!你们既然身在成都,如果还不去瞧瞧,实在枉为男人啊!”
听他们的话意,莫非玉楼是……
皱了皱眉,风湘陵俊雅的面容禁不住微微泛起些赧色。
“二位公子真是好福气,玉楼的花容姑娘居然主动发了函帖,邀请你们前往听曲作客呢!”
“是啊是啊!花魁节就要到了,若是花容姑娘被指了名,说不定以后想见都难啰!”
龙澈然一听有人说他好福气,自是高兴得意,连连问道,“什么!玉楼是什么地方?有趣吗?花容姑娘是谁?听名字像个美人耶!”
那人见龙澈然气势汹汹,他身后那位又是自家小姐的贵客,便也不好太过计较,但是心里仍旧满不乐意,便直接将手中东西扔给龙澈然,“拿去!这帖是我家小姐吩咐要送给你们的,要不要来随便!”
说完就走人,倒十分爽快。
风湘陵拿过那帖子,一眼看去,粉红的颜色,秀丽的簪花小楷,竟然像是女儿家用的东西,“这是……?”
养神,仍旧看都不看她一眼。
歇过一夜,风湘陵与龙澈然决定先去城中看看,找找有关“玉河”的线索。
打听过几个人,都说并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倒也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没有“玉河”,倒是有一条“碧徽河”,而那“碧徽河”畔,正好建着一座“玉楼”,至今已久,却仍旧生意兴隆。
吐了吐舌头,少女娇笑,“人家这是为了公子好嘛,花姐姐看他那样,不也难受,而且据风姐姐说,那个人好像并不是不喜欢公子了,所以我觉得呀,得给他们制造机会,不然就这么耗着,我都看不下去啦!”
“是,是……月儿总这么会贫嘴,难怪公子拿你没办法。”
少女眨了眨眼,突然委屈地扁起小嘴,“可我现在也有没办法对付的家伙了。”
“好小青,乖小青,拜托你别根我赌气,玩绝食是不好的!”几乎哀求的语气,看得出来,她已经跟这鸟儿对峙加谈判很久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子走上前,将画轴放到桌上,笑道,“月儿,他们已经来了,你可是准备好了?”
少女一听,脸上愁云顿时消散无影,“真的!啊哈——!太好了!终于可以让我亲眼看看公子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嘿嘿,花姐姐,你叫他们什么时候下药?我好去找公子。”
那妇人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忙从袖里掏出一个卷轴,凑近女子身边低声道,“妈妈来,确实有事。”
女子接过妇人手中的东西,稍稍打开一角,顿时眼神微亮,“他到成都了?”
“没错,千真万确,正是这画上的公子,”顿了一顿,妇人忍不住又道,“真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呐!妈妈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么标致的!”
女子皱了皱眉,微微侧脸,一见来人,脸上淡淡浮起笑意,“妈妈。”
扭着满身的累赘,中年妇人好不容易上了楼,掏出花手帕擦了擦脸,方才轻斥一声,“容儿,怎么又站在这儿发呆,再过几天就是花魁节了,这次的老板可是大户,说要带着宝贝来呢,你当真没兴趣?”
轻叹一声,女子袅袅推开雕花木门,“有什么兴趣?如今这样,容儿已经很知足。”
哈,风湘陵也依旧不冷不热温文有礼,但隐隐约约,又似有哪里跟以前不太一样。
到客栈歇下,再随意用了点膳,时间已是很晚,龙澈然正要起身回屋,却被风湘陵叫住。
“怎么了?”重又坐回椅子上,龙澈然却见风湘陵抬手,以一指沾了些茶水,在檀木桌上缓缓勾勒出字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