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
我生病,会传染。
我找遍了理由拒绝,一拖再拖,拖到结婚。
可惜全身挂满了大牌logo,说话堪称叫嚣,毫无大小姐的气质,浑然暴发户的做派。
远远地,我就能听见她聒躁的声音,她那满身盛气凌人的气场,肯定很不好惹。
我想起八卦杂志上面说过,乔氏地产董事长白手起家,这个乔小姐小时候几乎是放养状态,没有过什么家教。
邵北,跟我在一起就专心点。
嗯。
我失魂似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情绪,大哥却沉浸其中,像一台永动机。
我按响紧急按钮喊来护工,冷眼地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护士为这个老头子延续着毫无意义的生命,曾经的角色互换了,如今他是案板上的鱼肉。
我想起十三岁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无论盛夏寒冬,一直受困于大哥的威逼利诱。
每次大哥让我去他的房间做模特,我就知道又是一个不眠夜。
我提着他吃不动的果篮坐到他的床边,扮演者一个孝顺的儿子,一勺一勺地喂他滚烫的蔬菜粥。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紧紧地闭着牙关,我很快失去了耐心。
我摔下碗,汤水洒在了他毫无知觉的下肢。
我是想跟乔美夕相敬如宾的生活下去,可是她这个人真奇怪,一直探究个不停。你说这是命吧,你进了那间房后就瘫了,她进了那间房后就死了。老头子,你说大哥是不是还在这个家没有走?他是不是很爱我,所以在守护我和他的秘密。
我的生活里很快没有了乔这个字眼。
乔美夕的绯闻沸沸扬扬地,乔家人甚至惭愧觉得是他们对不起我,根本没脸见我。
至于乔伟放的狠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小孩罢了。听说,他性情大变自甘堕落,挂了全科被学校强制退了学,乔家人恨铁不成钢就没有再管他。
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出来拉架,他们咔擦咔擦地拍个不停,还是警方听到骚动跑出来制住了男子。
我脑袋嗡嗡作响,吐掉喉间的鲜血才缓了过来。
我看清了那个男子的长相,说:算了,是乔美夕的弟弟,放了他吧。
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们的同事说捞到了行车记录仪了。
警方速度很快,行车记录仪显示乔美夕的确是独自一人,不存在谋杀。
不到24小时,我从一个嫌疑人变成了一个纯粹头上绿油油的倒霉蛋,今天的姜氏股票波浪似跌宕。
人设而已,一个好的形象利于股票的稳定。
有人可以证明你在乔美夕遇害的时间里,一直在家吗?
没有证人,不过我没有开车出门,你们可以去查。
我想了想:意外,不小心推了一把。
那你知道乔美夕开车去了哪里吗?
不清楚,吵完架后,我感觉我失忆了一样,后面的事情我一点也记不得了,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不在家了。
警方摆出监控证据,那晚乔美夕头破血流地去了车库,独自驾驶离去,那模样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
她开车离开后,驾驶在一段没有监控的路上,她跟车子一起掉下了悬崖。唯一的证据在车子的行车记录仪里,可惜到现在还没有捞出来。
而我的小舅子疯了似地叫嚣我是凶手。
见我无动于衷,她更加笑得诡异,继续说,我昨晚打开了你大哥的房间。
她的话像是咒语,钻进我耳朵里的那刻,我感觉天旋地转。大脑一阵空白,等我回过神有意识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
次日,警方通知了我乔美夕的死讯。
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乔美夕动心了。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长得很符合一见钟情的标准,这幅小白脸似的皮囊俘获了她。
这话由自己说出来好像比较无耻:我是个漂亮的男人。从小到大身旁都不缺异性,甚至还有同性的骚扰。
我赶紧脱下外衣围在她身上,想要拦腰抱住她,她却拼命甩开了我的手。
我们去医院。
不用,滚。
你可真是好姐夫!姜邵北...姜邵北!乔美夕有些红眼,突然愤怒地喊出我的名字,我不是在说这个,你能不能多关心我!
她猛地紧紧抱住我。
我一时失神了,不小心被她拉倒在沙发上。
姜邵北,我喜欢你之后,再也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
好。
姜邵北,你信不信。
是你吧。我看向乔伟,又看向乔美夕,你搞谁不好?你没底线吗?
乔美夕提高了音量:影响到你面子了?而且我没有,我和小伟是亲戚。他是我的弟弟!
我哦了一声,继续自说自话:你也知道是姐弟关系,如果被八卦记者扒出来,网民会怎么说你?你爸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如果知道还不得气死。过几天,我找个身形跟乔伟差不多的人出来,到时候你和替身再出去约会,转移记者注意力。
两人宛若亲昵的恋人一般。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更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意思。
此时此刻,我作为合法丈夫竟然有些尴尬,于是轻轻咳嗽提醒。
热搜里疯转的图片是很明显的偷拍角度,一共九张。
乔美夕和那个男人在餐厅相互喂食,在电竞馆打游戏,最后同进酒店。
评论区里,关于小鲜肉是谁的讨论众说纷纭。
谣传您跟妻子从来没有同房过。
您知道妻子脚踏几条船吗?
他们七嘴八舌地。
对不起,我不行。我不想妨碍你追求快乐的权利,只不过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注意不要落下把柄。
轻描淡写说出最伤人的话,我想,这也是一种体面。
她愣在原地没有回应。
新婚夜,我将自己锁在了大哥的房间度过。
他的房间里残留了美术颜料的味道,人死了,魂魄却好像在房间里。
我不敢开灯,在黑暗中发了疯地撕扯着他的遗作。
嗯。
我不明所以地点头,毕竟外面的人花钱都买不到大哥的绘画作品。
大哥突然欣喜若狂地搂紧了我,我呼吸不过来。
英年早逝的大哥有个婚约,女方乔美夕,是包邮区地产大亨的女儿。我以前总在八卦新闻上看见她的身影,玩的很花的富二代罢了。
乔美夕跟大哥连面也没见过,没什么感情。大哥死后,婚约变成了同样毫无感情的我,反正是场利益联姻,她自然没有发表异意。
我和乔美夕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
我同意了,毕竟这是姜家,他是主人。
于是,我经历了人生第一个漫长的黑夜。
大哥说:你这颗痣,真好看啊,是红色的。
我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缓神,乔美夕怎么闹我,我也不回应,她闷声坐到我身边陪我发呆。
窗外闪电划过,闷雷滚滚,噼里啪啦地。如此地不合时宜,我想起十三岁那年的夏天。
那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暴雨夜。
专门为你买的,好闻吗。她靠在我胸膛上,伸出食指在我的腹肌上反复画圈。
我咽了咽口水。
既然她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不好让她失望。毕竟,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将会白头偕老。
我笃定,这个乔伟肯定对乔美夕多多少少心怀不轨。
夜晚,宾客散去,我装模作样醉熏熏地,脚步踉跄走进卧室。
乔美夕神色旖旎,她说:你以后没有借口躲我了,必须天天出现在我面前。
唯独一个毛头小子全程站在墙角,他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
那小子年纪不大,眉眼间却藏着成年人的冷漠狡黠。
乔家人介绍说他是乔美夕的远房亲戚,乔伟。
<h1>如厕短篇</h1>
十岁前,我姓邵。
自从我妈改嫁给姓姜的,我的身份证上变成了三个字,姜邵北。
仔细想来,我们约会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居然就这么结婚了。
婚礼是在盛夏。
乔家的宾客几乎是姜家的两倍,其中不少模样质朴的亲友,他们不停地敬酒,热情得我有些招架不住。
对视上我的目光,乔美夕推开挡在她前路的客人走过来,我赶紧逃似地离开。
乔美夕太没有眼力见了,一点也看不出我在躲她。订婚后,她总约我见面。
在开会。
他在我耳边祈求:邵北,喊喊我。
我已经不会哭喊了,某次却奇迹地看见黑暗的房间出现了一抹亮光,外边的继父握着门把手一动不动,在大哥回头的刹那赶紧关上了门。
大哥捏住我的下巴:你在看什么。
没东西。
老头子脸色一阵煞白,连接的心电检测仪警告般响个不停。
他说话断断续续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的母亲,把你...接到了姜家。
老头子,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自私虚伪。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亲眼看着姜家断子绝孙。
估计这小孩在哪个地方被社会毒打呢。
我的继父姜老头子很喜欢乔美夕,所以一开始就将认定的天选儿媳给了他最宝贝的大儿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乔美夕的死讯,将一腔怒火撒到了我的头上,倔强地拒绝我的探望。可惜,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发号施令的权利。
姜邵北,你给我等着。
乔伟恶狠狠地盯着我,跟乔美夕刚嫁给我那天一样的眼神。
我像是安慰小孩一样,说:好,等你变强了再替你姐姐教训我。
对于恋爱这种消耗精力和时间的事情,我一直抱着嫌麻烦的心态,接受彼此消遣快乐一时,结婚就算了吧。
若不是姜氏继承人的身份,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选择结婚。
订婚宴上,朋友们偷偷问我对乔美夕是什么感觉,说实话,看见她的第一眼的确惊艳。她比照片靓丽多了,一副混血儿的长相。
我走出警察局,无数的记者涌了过来。
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混在其中,他冲出人群奔到我面前。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打了一拳又一拳。
你们家除了车库有监控,其他地方没有吗?你们有钱人不是最怕被偷嘛。
我咬了咬下唇:我对监控有阴影,如果可以,我希望全世界的监控消失。
警方似乎来了兴趣,在笔录上写了一连串的问号。
问话的警察面露不解:老婆生气离家出走,你没有立刻去找吗?这段时间,你在干嘛?
我刚出差回家,又吵了一架,身心疲惫,就去睡觉了。
听见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一个年轻的警察小声嘀咕:网上不是说你是宠妻狂魔嘛。
乔伟说他离开的时候听见了你对乔美夕动粗,有没有这回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作为嫌疑人坐在审讯室了,我淡定自如:夫妻之间的吵架,情绪的确可能过激了。
所以乔美夕头上的伤,是你打的对吧。
他们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她坠海而亡,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我匆匆瞥了一眼。
是她。
她啐了我一口,接着自己站了起来,一边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一边伸手抹去眼眶打转的泪水。
狰狞的手指血痕印在了她的脸颊上,宛如魔鬼。
我知道你有什么病,我知道,哈哈哈,我全都知道了!
你没有感觉吗?她突然发疯似地在我的锁骨上吮吸。
痛感让我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推开。
她的后脑勺磕在了茶几上,捂着头痛苦地叫出声,献血从指缝间溢出。
嗯。
姜邵北,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反应。
我信还不行吗?关键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是照片已经传出来了,你觉得如果乔伟被曝光,他的生活还能平静吗?而且你弟弟现在念的是表演专业,以后出来当演员,唾沫星子能淹死他,你考虑过你弟弟的未来怎么办吗?
乔美夕似乎不同意我的解决方案,她瞪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乔伟的脑袋:小伟,你先出去,我有事跟你姐夫谈。
乔伟乖巧地垂头离开,剩下我们夫妻两人,空气死一般地寂静。
你要说什么?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不停地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乔伟如触电般瞬间弹起。
乔美夕美目一挑,悠悠地打招呼说:你回来啦。
我将手机甩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上面是关于她绯闻的新闻。
她是个不会掩藏情绪的女人。
整个晚上,她的眼睛好像长在了我的身上,眸里的光芒忽闪忽闪地。
连反应慢半拍的老管家都在偷偷议论:乔小姐喜欢姜少爷。
我伸出手指放大图片,里面的男主人公很是熟悉,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乔伟。
话说这个乔美夕的弟弟,几年不见,已经长成了男人样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乔伟如同男主人般自在地躺在我家沙发上,头靠在乔美夕的腿上。
我会通知我的律师发律师函。我恶狠狠地扫视他们一眼,在保镖的保护下躲开了记者。
回家的路上,手机开机联网,我才发现热搜已经炸开了锅。
#乔美夕出轨小鲜肉#
八卦记者居然比我们的家人更快地捕捉到我们的异样。
出差回国的那个圣诞节,我刚下飞机,就被记者围堵在出站口。
姜先生,您有先天不足是真的吗?
纸张裂开的声音令我感到了一种奇怪的雀跃。
假如没有乔美夕的那句话,我们的夫妻关系也许会正常发生。
从那以后,即使她使劲浑身解数,我始终无法让她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窗外风声雨声在叫嚣,我被撕碎了,真痛...
为什么隔了十年,还不能忘记呢?
在乔美夕年前,我忍住了泪水,却像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兵,灰溜溜地逃出房间,留下一片狼藉。
大哥说:你是我的缪斯。
我问:什么是缪斯?
大哥手指做笔在我的胳膊上滑动:我想替你画一幅画,送给你可以吗?
我刚到姜家一个多月,姜老头子还没那么老,他精力十足,跟我妈在外度蜜月期。
雨好大,雷声震得人耳膜难受,别墅超负荷停电了。大哥说他害怕,想跟我一起睡。
他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竟然还会害怕。我嘲笑他,他也不恼火,继续死乞白赖。
我俯身咬住她左肩前侧的纽扣:这场婚事,我保证你会满意的。
她毫不害羞,痴痴地望着我的锁骨:你这颗痣,真好看。
她伸手摩挲起来,我打了个寒颤,腿间发软,瞬间丢了兴致。
她完全地投入到了姜邵北夫人的角色,拿起热毛巾敷在我脸上。
热毛巾烧得我脸滚烫,我将它扯过来丢在地上。我一转头,乔美夕身上的香水味贴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香水?
乔伟的家人在一场地震中丧生,他就投靠了富裕的同姓乔家,旁人都把他看作乔美夕的弟弟。
他是跟在乔美夕屁股后面长大的,现在正念高三,学习很用功,从不贪玩,在大人的眼里是个小书呆子。
我心下冷哼:哪是书呆子,那嫉妒的眼神就差把我吃了。
后来,姜老头子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大哥死了。
再后来,某天姜老头子兴起打开大哥封锁的房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姜老头子生了场大病瘫痪在床
我,这个众人不看好的野种就这么成了臭名昭著的姜氏娱乐集团唯一继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