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尾声】第2页_蜂王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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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尾声】(第2页)

“……我不想回家,但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在我身后说。

这倒不一定。

我从沙发上捡起前天穿的外套,从衣袋里掏出那串钥匙。我和夏罗是法律上的伴侣,那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他背离了我们共同的生活,就是放弃了他那一半决策权。

我该早点看清的,又或许我早就看清了。从我们命运相交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蜂王。

【完】

他们是自由的爱人。我想起他几天前说过的话。

没有君主或领袖,蜂王不是权威的头衔,只是爱人的昵称。他用这个最甜蜜的称谓邀请我进入他的世界。

“……你骗了我。”我责怪他,却无法带着恨意。“你说朋友们这样叫你。”

机舱里的同伴们轻松地闲聊着,像一队结束任务迎来假期的平凡士兵。在他们脸上,我看到真诚的接纳和祝福。

“我一直担心你不能通过考验,”丹尼向我微笑,“珍德是对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他看中的人不会有错。真高兴我们能一路回家。”

他说完,低头吻了夏罗的手心,“当然,我最大的幸福是获得你的标记,我的蜂王。”

我跟在他身后爬上直升机,第一眼看到的人令我忘记防备起飞的颠簸,几乎跌倒在他面前。

“夏罗……?”

舱门在我身后闭合。淡黄色的灯光下,夏罗脸上的惊讶不亚于我。丹尼扶住我,为我扣上安全带,又坐回夏罗身边。

“我爱你,泰迪。”他的告白飘散在猎猎冷风中,“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把我自己献给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中我?”

“我没有选择。我知道你是和我相配的人,闻到你的气息我就知道。一见钟情并不神秘,都写在我们的信息素里,等你学会这门最初的语言,也会像我一样看到所有的谜底。”

“你是说……?”

“抑制剂,化学阉割,或者别的什么,毁掉他的分泌系统,没什么难的。别牵扯其他人,直接报给我父亲,他会批准的。”

是的。也许真的可以……

“我们走吧!”丹尼向我喊着。

没有时间留给更多谈话,丹尼和“野蜂”们同样迅速熟练地登上直升机。

“走吧。”珍德扯了扯我的手。他仍穿着单薄的囚服,疲软不成形的雪花落在他发梢,转瞬化成水珠。

【十四】(尾声)

我们登上楼顶时,天已经亮了。一架没有标识的直升机穿过雨雪,落在停机坪中央。

这一路没有阻拦,每一位夜班同事都像服用了迷幻药物一样,呆坐在各自的角落里,脸上带着幻想的愉悦。这是发情中的蜂王送给所有人的圣诞礼物。

“放我下来。”他经过浇灌的身体仍然潮湿,泛着光泽。

我机械地做着他吩咐的事,直到他彻底摆脱束缚,艰难地合拢双腿、抓着我的手臂勉强站稳。

“跪下。”

死!

我头脑里充斥着警告和哀号,手却不自知地伸向门锁。我们所在的空间被接通的一刻,浓烈的信息素几乎令我窒息。

香气在空中盘旋、流动,那个omega沉在漩涡中心。他已经无力说话了,头歪向一侧,气若游丝。

我感到下身胀得疼痛。这个有能力颠倒世界的邪物,此刻竟系于我的怜悯。

不,不是怜悯。他寄望于我的恨,我的……恐惧。战胜恐惧的唯一方式是直面它。我渴望标记他,那是征服一个omega的最终手段,那是我相信的世界,标记他,让他成为我的所有物,让他学会服从……

不,停下!我提醒自己。

我不爱你。我想这样说,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还没有厌倦为这个错误的秩序受罚吗?你想做个‘合格的alpha’,保护,供养,承担,但你得到只有责难和背弃。你不想摆脱这些责难吗?”

他的声音越发微弱,却因此更像飘渺的天籁。

我没有放弃。我在反抗他的侵蚀,我在……

“这是世界对你的欺骗,对每一个alpha的欺骗。要求你承担他们的错误和贪婪,让你相信冷酷、杀戮、孤注一掷才是强大。总是在反抗,总是在否定命运,像不肯安息的行尸走肉那样延续无谓的战斗……alpha会‘失控’,因为他们不被允许服从本性,是压抑和伤害让它们失控。没有人生来就是危险的,攻击只是驯养的成果。”

在他失焦的双眼里,金绿色的虹膜开始变得浑浊,瞳孔向周围散大。他已经难以维持思考的能力。罪有应得,他应当承受这份意志被劫持的无助,就像在接受我对他的报复。

“再见了,蜂王。”

“你说得对。你应该向现在的我道别。被你标记之后,我将会因你的爱而重生。”

“我不爱你,也不会标记你。”

我没有问下去。也意识到不必问下去。他说的是真话。就像那些“自愿”被带走的孩子,不够资格成为同伴的人“自愿”制造了灾难和死亡。每一场屠杀都是在死难者的平凡生活中酝酿、搭建,他们各自付出微薄的财富和力量,而后从容赴死。

蜂群所做的只是宣称对事件负责。假以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他们可以毁灭全人类。就像蜂王说的,毁灭这个谎言的世界。

所有失踪的孩子,是获准登上方舟的幸运儿。他们将代行蜂王的意志,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说什么?”

“你们所谓的‘受害人’。”

药物起作用了。艳丽的红潮开始爬上他白桃色的脸颊,气息更频繁地进出于他微启的双唇。

“泰德·克莱登!”林迪大声打断我,“你就这样被一个omega匪徒吓倒了?”

“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没有等待他的回答,“我看没有。快吃吧,饭要凉了。”

林迪在沉默中吃完了我做的简易早餐,并主动收拾了杯盘。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像一个邪教殉道者应该做到的那样?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想杀我,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可能杀死我。”

无稽之谈。

“那不是你的律师,你很清楚。”

“为什么不进来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

现在,不再被任何人依赖的我,可以赌上一切和这个试图偷走我意志的魔鬼做个了结。

医生举起吸入药剂的注射器,用手指弹了弹,透明管壁内淡蓝色的溶液似有荧光。他走近被束缚的囚犯,针头刺进大腿根处的股静脉。这是适合拷问的“安全剂量”,足以快速诱发情潮,令人失去理智、为了一针抑制剂或一次性交说出任何绝密讯息,但不会致人死命或留下永久损失。

这就是我的设想,即使对部长也没有诚实报告的设想。蜂王能抵抗抑制剂,这是否意味着他有一身过于活跃、敏感的分泌系统?对一般人并不致命的催熟药物或许能让他“超载”,进入高危发情状态,最终死于脱水或心脏衰竭。运气好的话,这一切可以仅仅解释为“事故”;即使运气不好,也只是“过失”,不是谋杀。

“请你好好照顾夏罗。”

【十三】

那双细长的、乳白色的腿在我眼前敞开,娇小的omega性器宛如艺术品。他让我想起修学旅行时在异国所见的、千年前的大理石雕塑。

“我们该怎么办?”

“拦截关于今天的报告,能拖延一两天也好。”

“你有计划,是吗?和梅森有关吗?”

是的。

这是来自野蜂的试炼。试我是否会为了保护蜂王而杀人。而我通过了。

丹尼看着我,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可能你也注意到了,其他人都在议论关于你的……”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另一些问题则变得更加难以解释。即使是职业佣兵,携带私枪混进这种地方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遑论一个未经训练的律师。他必须有内应,也就是……局里确实被渗透了。

“还有,”丹尼递给我一枚封装在物证袋里的子弹,“他枪里装的是空弹。”

是了。但枪手本人并不知情。

又或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他的意图?他想被我拯救吗?在我们之间系起骑士与君主的羁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超过一支烟的时间——我手上的烟早已燃尽,指节也冻得发红。我听到丹尼的声音:

“我查了那个律师。”他说着向我走过来,“他的身份是真的,只是没有派遣到这个案子。”

我接受他的建议,暂时离开现场,乘梯上了顶楼,又爬了一层楼梯,登上天台。天空被青灰的云层遮蔽着,我们的城市很少有晴朗的日子。也许今晚或明天又会有一场湿冷的雨夹雪,不是圣诞卡片上那种白软的、奶油般的雪团,是风暴和泥浆。我背对风向,小心拢着火苗点了一支烟。我本该穿上大衣再出来,但冷一点或许能让我更清醒。

蜂王说过,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赤裸的。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律师”是被派来刺杀他的吗?如果是这样,他庇护杀手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他揭露林迪的秘密时毫不犹豫,那甚至与他毫无关系。是怎样重要的利益,能让他放过一个预谋杀死自己的人?

冷风在我耳边掠过,仿佛聚成蜂王的低语:

“你救了我。”他回头简短地说,脸颊染着桃色。他有一个成年男人应有的、骨感分明的脸和挺拔的肩背,眼神却像个陶醉于初恋中的小少年,闪烁着金色的爱意。

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再次感到有如内脏被拖曳的痛楚。

“泰德?”丹尼叫我回神,“……你还好吗?”

“别在意我说的。”我把问题敷衍带过,“反正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开了手机,收入一串未接来电提示。前几个是丹尼,最后两个是局里的座机号码。

“什么意思?”林迪的神色更困惑了。

当然我有理由为自己辩护:事发突然,没人预料到这一局面;目标手持武器,明显具备威胁性;以及……珍德·梅森是有可能帮助我们摧毁omega极端活动的重要证人。

当我射穿那冒名者的头骨,他手里的枪正隔着栏杆指向被囚禁的“蜂王”。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雇凶,这无疑加重了我的内疚。一个职业杀手不会罔顾风险冲动执行已经出错的计划。几分钟前丹尼接起我的电话,告诉我“律师”正在等待由我陪同再次会见当事人。我飞奔下楼,在拘留室外截住他们,尽可能不露敌意地通知那位“律师”:他的访问申请需要重新核查,请他移步楼上讯问室接受问话。辩解和抗议被拒绝后,“律师”激动起来,一再坚持是我的信息有误,当我命令警卫强制带走他时,他拔出枪后退着,警告所有人不准靠近。僵局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当他足够靠近蜂王的囚室,便放弃对峙,冒着被击毙的风险把枪口转向栏门内……在那同时我扣下了扳机。

我顾不上向领导告辞,掉头就走。奔向电梯的同时,我拨通了丹尼的号码,等待接听的提示音和电梯逐层降落的数字面板一样令人心焦。

派给蜂王的律师还不存在……那个自称律师的男人又是谁?

【十二】

林迪的父亲有和他一样的黑色须发,但在这个年纪已经褪得灰白。他没问我关于林迪或车库的事,我也知趣地一字不提,尽管心里很想替林迪或我的良知想揍他几拳。

他听完我的汇报,沉默良久才吩咐了一句:

“需要做什么就做。尽快,赶在律师派下来之前。”

“就是说你没有预约。”

“告诉他,林迪叫我来的。”

“知道吗,”秘书冲我挑起眉毛,“你不是第一个想用这种借口混进去的。”

林迪是受过训练的外勤探员,射击、格斗、反侦察能力都足以让街头恶棍自讨苦吃,只要他不再尝试伤害自己。

他表情复杂地看了看我,说句“谢谢”抓走了钥匙。

我把林迪送到旧城,看他进门后才离开。我想清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回局里之前,我要去相邻办公楼里的上级部门打个越级报告。

“他不会。”

林迪愣了一秒,费解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是啊,为什么呢?

“这套公寓现在空着,家具还在,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暂时住一阵。”

“……真的?”

他走过来伸手接钥匙,我又作势收回,“条件是:保护好你自己。这房子在旧城,醉倒在街上可能有更坏的结果。”

他信仰自然的意志,然而自然又是何等脆弱?多少自然法则早已被人的意志弯折?这个古老的世界任自己变成今天的怪诞模样,何曾反抗过人的雕凿?

他信任这样可以被轻易毁灭的东西,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我知道了。”我离开座位,打算回卧室换上出门的套装。“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我没有。”他浅笑着说,“朋友们当然可以这样指称我,只是会加上前缀。我曾经是‘乔治的蜂王’,今后是‘泰迪的蜂王’。”

他在我唇边落下一个贞纯的吻,像是在确认我们不只是配偶,也是家人。

我们正在飞离大陆。从舷窗望出去,远方雨雪中的城市还依稀可见,像雪花球里虚假而细小的景观。

蜂王?这究竟是……?

珍德看出了我的困惑。

“每个omega都是他爱人心中的王者。”他说,“每个值得爱与被爱的omega都是‘蜂王’。”

不必言说的答案在我们相交的视线里浮出: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只是拥有各自不同的向导。

“我等不及让孩子们见你了,”珍德握紧我的手,“他们会喜欢你的。”

也许我这几年的追寻终究没有枉费——我将要亲眼见识“蜂巢”的景色了。

他为了得到我,谋划了自己的受难。他险些付出生命,只是为了追随直觉中的爱情。

他是疯子还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两者有区别吗?不知为什么我想他一定会这样说。

“去哪里?”

“回家。”

这似乎是一个合乎情景的答案。新年假期近在眼前,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他的同伴们已经等在这里,在他们无不俊美的omega面孔之间,我看到一张不该出现的脸。

“丹尼?!”

螺旋桨卷起的风声吞没了我的惊呼。

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还是照做了。他的手指梳过我发间,停留在后颈。突如其来地,他的指甲在我性腺处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他用另一只手捋着尚未释放的花蕾,片刻后我感到微凉的体液淋在伤处,甜蜜、湿润的安慰取代了疼痛,留下一阵舒适的麻痹感。他回头拾起护圈,小心地扣在我脖颈上。

“只是预防感染。”他莞尔一笑,捧起我的脸,落下亲吻。“你被标记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alpha。”

我握住自己,缓缓滑进那等待多时的小口。它们完美契合,就像是为彼此而生。

我看到生气渐渐回到他本已垂危的脸上,听到由我支配的微弱呻吟。我可以杀死他,也可以带他复活。在这由自然导演的危机里,我是他的神。我并不温柔地使用他被禁锢的身体,在他或许欢迎过无数人的宫口留下标记。

他是我的了。这个念头在我脑内尖叫。我绝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你赢不了他!

别交出自己!

你会被他吞噬!你会死!

“梅森说错了一件事。”从厨房走出来时,他说,“我确实爱我父亲。他彻底毁了我的人生,除了爱他,我还能怎么办?我也相信他是爱我的,用他残酷、病态的方式。”

因为爱是暴虐的。

“我想说的是,他不能完全看穿我,也未必能完全看穿你。”他走近我面前,坐上桌沿,“你还有机会。至少现在他在你手里,想想办法……废掉他。”

“没有责任。没有条件。没有原罪。你不需要达成任何标准,你要做的只是……爱我。”

隔离在镜面这一侧,我不可能嗅到发情的气息。但我知道我不是绝对安全的,我能感觉到身体的动摇,弹药充入硬挺的枪膛。也许我应该暂且出去,在适当的等待后,进来“发现”他的尸体。

“标记我。”他再次请求,湿红的眼眶像某种别致的舞台妆容。“选择离开,我会死;选择爱我,你会得到一个alpha应有的归属。”

“……标记我。”他开始恳求,又或是命令,“让我做你的omega。”

“然后呢?成为你的囚犯?你的奴隶?”

“你生来就是奴隶……谎言的奴隶。我给你的是选择,你可以选择成为爱的奴隶。”

“什么是爱?什么是恐惧?真的有区别吗?你害怕我的力量,以至于想消灭我。这就是爱。”

他喘息着向我宣告,像是即将耗尽最后的气力。

“你感到威胁,你感到折磨,没有人给过你这样的痛苦。这就是爱。你想放弃,想臣服,这就是爱。”

被蜂王亲自选中的alpha,会否成为那个世界的明日君王?

“泰迪……”那把甜腻的声音因发情而更加婉转,“我没有太多时间……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的症状在加重,全身湿透就像刚从羊水中诞生的婴儿。展露在我眼前的入口红得惹眼,在本能驱动下不住地翕张;腿间的百合花蕾亭亭而立。

“你在耍我吗?”

“我没有。你知道我没有。对你,我不会说谎。真爱没有谎言。”

“但为什么你说——”

“你害怕我,因为你爱我。你不会让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死去。”

“别再说胡话了。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支持你们行动?”为什么我们无法追溯到任何资金来源?

他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是死人。”

几分钟内,那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将达到对alpha不安全的程度。面对这个人的信息素,任何alpha都不该冒险。我催他发情不是为了标记他。

“你想杀了我。”

他是在肯定我的设想吗?

医生向我报告工作完成,年久失修的拾音设备在他们的声音里掺入单调的电波杂音。我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蜂王明白我在做什么。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这个事实。

“你杀了我的律师,原来是为了私刑拷问。”他讲着不适宜的玩笑。

他在单面镜的另一侧望着我,尽管这不可能,我又一次错觉他的视线能穿过镜面找到我。他全身不着寸缕,被皮带绑束在拷问椅上,两腿悬高,私处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刑具和医院生殖科的体检椅相似,只是更老旧、简陋,不像医院那样舒适——它的使命也并非提供舒适。蜂王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更坦然,像是毫不在意自己被摆弄成邀人侵犯的可耻姿态。也许这正是他喜欢的,如果他像多数人想象的那样是个不知羞耻的放荡暴君。

这里不是我们通常使用的审讯室;今天之前,我从未踏足这个地方,尽管从前辈那里听到过它的用途。据说几十年前这里常用于秘密拷问政治犯,在我入职的时候,这种不合法的逼供行为早已禁绝了。蜂王在凌晨被带到这里,在部长特许下前来协助的两位医生脱掉他的囚服和护圈、固定他的四肢,现在他们即将执行特许命令中的最后一项工作:注射。

我决定不让丹尼卷入我的计划。我不想也不该断送他的职业生涯。他给我的信任已经超出他的职责范围,一直教导他优先考虑责任和逻辑的人恰恰是我。况且……我不愿夏罗失去他刚得到的新家。我不想再去追究他们的关系否算是对我的背叛,即使这是背叛,他们也在同时解放了我。

是的。我要阻止蜂王。我要……毁灭他。如果我能仅仅毁掉他的奇异感官,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珍德·梅森必须成为“蜂王”的陪葬,那也只能这样了。如果必须有人为此付出职业生涯乃至自由的代价,我可以承受。

“丹尼,”

如果我不得不抓紧时间,向我关心的人们留下诀别……

“我在考虑请假,”甚至辞职。我放下手机,喝光了杯里的咖啡。

“因为你相信你被珍德·梅森洗脑了?”

“我不能上报这件事,上级信或不信我都会倒霉……”

我知道。当然。我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可疑。他们——特别是现在随时可能暴露的内鬼——会想方设法撤换甚至拘押我。

如果还要做点什么,必须尽快。

“局里有内鬼。”我把证物还给丹尼,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的轻微颤抖。“我猜到会有,但没想到离我们这么近。”

“局里有人提供武器,但不是为了让他杀死梅森。”

“那又是为什么?”

为了试炼。蜂王的幽灵在我头脑里说。

“动机?”

“有个线索,他的父亲们一年前死于‘野蜂’制造的博物馆爆炸案。”

是复仇?很有可能。他是个专业人士,可能在局里也有熟人,他知道如何伪造相关档,也不会在对话中暴露破绽。bete通常比他们的alpha或omega同胞更亲近父母,他们中的大多数不会建立自己的家庭,而是留在本家照顾父母终老。我可以想象毫无准备地失去一对尚值壮年的父亲对他是怎样的打击。

当然是爱情。

不,我不能再被他的声音蛊惑,他……

他想用死亡作为对我的剖白吗?

并不。我刚刚射杀了一个访客——无论他的来访证件是如何得来的。随之而来的将是冗长的调查、报告和心理干预。即使现在,我能察觉到其他人看我的眼光,无论在何种程度上,他们怀疑我出了些问题。

“我还好。”

“你需要抽根烟吗?”丹尼的话里不无关切,也许还有忐忑:我们仍未谈过夏罗的事。

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谁也来不及分析判断持枪者的目的。起初我认为他的是蜂王的同党,门徒,我猜多数在场同事也抱有同样想法;现在,最合理的猜测是来自蜂群内部的灭口行动。

更多同事很快赶过来清理、取证,珍德被戴上镣铐押出栏门——他将被暂时转移到离现场远一些的另一间拘留室。他额上的星点血迹属于那个在他面前被爆头的男人。

经过我面前时,他忽然凑上来,在我嘴上飞快地啄了一下,旋即被押送他的警卫拉开、推走。

子弹穿过那个人的头,掀起他的头盖骨,红白的脑浆飞溅在他身后的墙上。

开枪的人是我。

我本该瞄准肩头或手臂,阻止他,而不是发出致命一击,这是我的专业训练和经验足以保证的素养。但我失手了,我杀了那个冒充派遣律师的beta男人。

“什么律师?”我不禁问。

“分配给梅森的律师。还没定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

有过多少人在亲近林迪之后跑来这里巴结、妄想成为部长的儿婿?我敢打赌他们都没落到好结果。

“是关于他家车库的事,非常紧急,告诉他,他明白什么意思。”

秘书不情愿地抱怨着,总算同意进去通报。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部长同意给我几分钟时间。

我的工作证可以通行正门和电梯,不出意料在部长的办公室外被人拦住。

“你的预约是几点?”一个眼神傲慢的omega秘书问我。

“我现在要见部长,紧急情况。”

我担心自己要说出更多无法证明的猜想。蜂王试图毁灭一个由谎言筑成的世界,他想要的是真实,他不会用另一重谎言猎取我……

因为他爱我。

我感到心跳加快,梦里的甜蜜和恐惧一齐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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