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猴子还得买票,阿慧纯被白嫖。
我走出教室,他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愤怒或者是恐惧,只是耳朵有点红。
“来算账的?”我无所谓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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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慧甚至还没来得及熟悉所有的教学楼之前,这个新生便登上了学校论坛的热门。
,标题要多没水准就多没水准,比标题更没有水准的是评论,一群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阿慧长得很帅,却帅得俗气,一米八的个子,寸头,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宽肩挺背细腰长腿,笑起来牙齿洁白整齐。
一个人帅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那绝对是有毛病。
更别提他还散发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白t恤。
“没钱。”
“200?”
“没钱。”
“学……学姐……”
我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他拉到眼前,狠狠地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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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手机气到笑出声。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阿兰干不出来。
这次,我变成了那只动物园里被白嫖的猴子。
店员小哥吓了个半死,阿兰却不生气,一边用餐巾纸擦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笑着摆手让店员给她重新上一杯新的。
“怎么还生气了?”她笑嘻嘻的,“不是你说他像个gay,又傻愣嘛。”
阿兰从小就这样,像块烂橡胶,打在身上不痛不痒,我何必跟她生气。
前不久她换了自己的第二份工作,在高级珠宝行做柜姐,每天打扮得像只孔雀。
我咬着嘴里的吸管,压根儿不搭理她。
“怎么啦?一脸的不高兴?”她倒是半点不心虚。
“其实……做一件对的事儿挺难的。”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潮湿,看向我的事儿还在笑。
我心中的喜悦胜过这所有一切,
因为我的爱人正走近我的身边。
你看,不是我做人阴险,是她先出口伤人。
他们怎么谈的我不知道,总之在第二个力量训练日,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清空了自己田径队的储物柜,把那些毛巾、水杯、护膝统统丢进了垃圾桶,拎着自己的运动服外套哼着歌,笑着对女教练说了声再见。
走出更衣室,和男更衣室出来的男孩子撞了个满怀,我还没开口骂人,他就先连连鞠躬道歉。
“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他低头不说话,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的心事儿告诉一个陌生人。
陌生的坏人。
我的心如苹果树,
累累果实压弯了枝条;
我的心如七彩的贝壳,
检讨很快地写好上交,一向温柔的班主任接过检讨的时候却没有抬头,我攥紧了检讨不松手,他这才抬起头来。
“老师,您也对我特失望是吗?”
说完,走出了教室。
我坐在二楼自己房间的窗沿上,枕着自己撑起来的膝盖,笑得身子打颤,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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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记过一次,留在教室里写检讨。
他的嘴唇抿地紧紧的,血色从耳朵根蔓延到了脖颈,鬼知道他在坚持什么,最后,阿慧还是说:“这是个人隐私。”
“滚吧,我不会删帖子的,发帖子也是我的个人自由。”说完便回了教室。
心里头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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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阿慧那天是周五,田径队力量训练日,重症肌无力的我被戴着眼镜的凶狠女教练骂得像个孙子。
哑铃举不动,引体向上、俯卧撑一个也做不来,短跑成绩更是惨不忍睹。她说,她家狗都比我有劲儿。
“学姐。”他说,“你在侵犯我的个人隐私,我希望你删除帖子……”
狗屁他娘的个人隐私,这是个人隐私的事儿吗?
我快被他气笑了:“你到底是不是gay啊?”
正用手机刷着,邻座的手肘猛捅我的肋骨,抬眼便瞧见阿慧站在教室外头,那双眼睛大得像p上去的。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会来找我,因为那个帖子的署名就是“周一”,老子的倒霉名字。
路过的学生对着他议论纷纷,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罢,看猴子似的眼神。
“你是gay吗?”
他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收敛,带着客气的微笑很认真地回答:“这是个人隐私,学姐。”
他是个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100?100!不能再少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
习惯了田径队男生整天的“卧槽”和“淦林娘”,遇到个礼貌的还挺不习惯,我上下打量他:“你新来的?”
“是啊,学姐好。”他挺上道的,讲话有点鼻音,挺温柔。
回家的时候我是有些满面春风的,只有老弟一个人在家。
“周姐,你可真牛批。”老弟举着手机对我竖拇指,我冷笑一声:“滚蛋吧,没钱借给你。”
“300块?”
放学的时候,我逆着人流而上,所有人都在默默地为我让路,明明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只是一个四字帖子,我就成为了他们的陌生人。
走着走着,他们的脸渐渐变化,长出了黄色的毛发,变成了一群群猴子。
阿慧迎面向我走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慌张和关切。
“卧槽,你不会喜欢他吧?”
“滚。”
不久后,学校论坛有了新的热门帖子,署名为“周一”的用户发帖,只有“我喜欢你”四个字,at阿慧。
“学校论坛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是啊。”她承认的非常干脆,“你内学弟可太逗了,傻愣愣的,你瞧见他在帖子下头的留言了吗?还尊重别人?可他么笑死我了……”
店员端来了阿兰的咖啡,我轻轻推了下托盘,整杯咖啡迎面倒在阿兰的胸前。
我他爹的心里震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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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了发小阿兰在她家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他没当场揍我,已经很有修养了。
“他们不太敢跟我坐一起。”
“哦。”
浮沉在平静的海水中。”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诗人。”我坐到他身旁,用手撑起身子向后,半倚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他这才回过神来,对我笑了一下,“学姐。”
我心里头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夕阳也被打败,冷冷的影子笼罩着看台,阿慧坐在看台上望着远方。
“我的心如歌唱的鸟儿,
巢栖溪畔的枝头;
透过窗户,看到结束训练的田径队队员们正背着背包,稀稀拉拉地往学校门口走。
挺拔的身影,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我也开始发呆,明明隔着很远很远,却觉得能看清他有些失望的表情。
帖子不是我发的,鬼知道我在嘴硬什么。
鬼啥都不知道。
帖子在被网管查封之前,是阿慧被无数次回复和转载的最后一次发帖,他说,请大家尊重别人。
是她选我进的田径队,有些人死都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当天训练完我就跑去办公室,在我们那个年近四十温柔可人的班主任面前哭得死去活来,绝对比她家狗有劲儿。说都是我自己不争气,不关教练的事儿,还是退学算了。
从来没发过脾气红过脸的班主任,脸色苍白,郑重地答应我一定和他媳妇我们教练好好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