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尔华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纤细的少年猛地抬头,冰冷的机械音过后全身隐没在了空气中。蒂尔华切换了红外视物,看到他身边的大汉被他举起,伴随着轰的一声和酒瓶破裂的碎片,整个人砸在了酒桌上。酒桌在接触到人的那一瞬便四分五裂,大汉最终一动不动地躺在了被砸出大坑的地板下,浓稠的白色脑浆以及鲜血喷溅出来,流了一地。
喝酒交欢的人群一瞬间骚动起来,尖叫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本就不算整洁的店人仰马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散出去。
忒洛斯又从空气中显出人形,然而少年晃了两下,直直地往地上倒去。蒂尔华足尖微一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又轻轻接住了忒洛斯,一手揽起膝弯给人抱了出去。
一只眼睛被换成合金的大汉踢到了他,低头一看便淫邪地笑了出来,伸手去拽他的金发,“让我瞧瞧脸长的怎么样,要是还过得去那我操一操屁眼也不是不可以……”
是了,忒洛斯的机体在外貌上是下了大功夫的,近一米七的少年身躯洁白无瑕如已经灭绝的象的牙齿,修长纤细的长腿在地上无力地搭在一起,展露出腰部的瘦削柔美线条,浅金发丝轻薄地贴在微汗的脸颊上,薄唇淡粉,白与金过渡的眼眸如同神明一般圣洁,摇摇欲坠的几滴眼泪更是令人迷醉。
大汉僵在了原地,然后狂笑起来,一把拽起忒洛斯的金发,将他无瑕的脸庞凑近自己,在捕捉到他眼中的恐惧后嘿嘿一笑,“好漂亮的美人,马上给你来点能让你爽上天的东西。”
“我看你的电子脑和本体脑组织怕是不好使了,连入侵都这么容易,”冷冽沉郁还混杂着些许讥讽的嗓音如同在灵魂深处响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忒洛斯惊惶地软在地上,但因为这个世界的颜色太过纯粹,即使他能有触到地板的感觉,也觉得自己仿佛在无尽深渊里下坠。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对方可以仅凭手指就能随意修改的代码,从头到脚都毫无保留地被她控制。
“皇室的人不会告诉你,在刚结束的全星系战争里,omega出路几乎只有两条,靠着抑制剂上战场,或者沦为生育机器。”她身处店铺里一片霓虹灯光中,看着不远处被她入侵的“人”颤栗着跪下,道:“你没有在战争上作出贡献,隼鹰系统的性能也只不过是在明面上排名第二,就算它无可替代,只要皇室需要,拆下重装到另一个人身上也不是难事。”
忒洛斯低着头咬住唇,他不跟上去,会不会那个女人就会放了他?
他是这个帝国的圣物,享受的是绫罗绸缎和最昂贵的维护,即使只是电子脑得出的结论,经由他的嘴就会变成神谕。无数贵族alpha想要同他结合,他也无一例外的拥有拒绝的权力。
蒂尔华……看起来很低贱。
昔日的战争之神通常有名无实,因为战争没有发生。而蒂尔华作为一个在卫国战争里面单人斩杀近万敌军,间接斩杀超千万敌军,又烧死了数千名底斐克人的彻头彻尾的怪物,她的名头没人有胆子质疑。
他们的胆子只够他们在面对她时慌忙逃走、或者在私底下极尽辱骂。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蒂尔华对于忒洛斯的掌控权要远远大于以往,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并不像是如此。
外面是黄昏,几艘翼机在残阳下飞过,穿梭在林立的高楼大厦间。
底斐克帝国掌控着一颗王星,数十颗附属星,和德卡联邦平分双子星系可居住的星球,现在她在一颗名为海洛斯的二级附属星里。蒂尔华走在阴暗潮湿的暗道里,将怀中的少年抱紧,尽可能地避免他被别人看到。这一带不至于沦落到贫民窟,但也不是海洛斯的上层人士居住的地方。她住到这里只是为了隐蔽,虽然卫生条件稍稍差些,一些越过法制的事情比较多。
像忒洛斯这样外貌出众得可怕,身穿昂贵服饰,甚至颈间还悬挂着天然钻石的存在,是绝对会引起骚动的。她就算不太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想因为引发附属星骚动再上头条。
“放……滋滋……放了我……”因为电子脑受损,忒洛斯的声音扭曲了起来,夹杂了电波的杂音,白金色的眼眸中神色很奇怪,一面是痛苦恐惧,一面竟然是淡漠,如同被撕裂的两个人。
大汉充耳不闻,从裤兜里掏出他在黑市购买的已经溶入针剂的淫药,随手推了几针,然后针尖就要插入能够影响忒洛斯大脑的电子神经。
“……滋滋……自我保护机制启动!”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结束了入侵然后准备离开这家店,“所以你不需要再怀抱着回去了还能享受皇室生活的妄想,你已经给了人人喊杀的我,相当于被皇室放弃。”
忒洛斯纤细的手臂死死抱住头,他的脑中被她刻意地暂时性损伤,撕扯般的疼痛伴着她的话语袭来,逼得他流出了眼泪。眼前的暗蓝色正在消失,逐渐变成酒吧的色彩斑斓,但却因为系统不稳定而反复交替。
“喂,这小子看起来是个好货啊。”
下一秒,世界变成了彻底的暗蓝色,他一愣,惊慌地在毫无方位感的地方走了两步,死死地捂住了眼睛。
“什么……?!”忒洛斯不敢乱动,他左右看着毫无边界的暗蓝色,耳中只能听到无序的嗡鸣,仿佛五感都被瞬间剥夺。
手自发僵硬着逐渐分开到两边,他被迫看着暗蓝色的世界多出了深红色的身影。身影修长窈窕,和蒂尔华的身形别无二致,不,就是她。
忒洛斯皱着眉,他不愿意,所以脚甚至没有动。一旁的准校看任务完成了,急匆匆地从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出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要是蒂尔华被惹怒,把圣物给毁了,那责任就得算到在场的他身上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怎么?还真敢不愿意?”蒂尔华将台子上的劣质酒一饮而尽,眼眸微微一瞥然后收回,漫不经心地道。一阵尖锐的沉默,她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