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杯碰击作响。茶雾朦胧,掩去女子眉梢意味深长。
“及冠的男子啊。”
狵辛起了身,妆花绸缎垂落,佩玉环着渺渺铜音,月鳞香气浅淡随行,人影离去,徒留话音余香。
临水而建的茶楼顶,狵辛牵着袖,慢条斯理洗过茶汤,又用紫陶壶注了新水进去。
侍卫卓笠恭敬的跪在金织竹垫前,回禀方才打探来的信息。
“禀王爷,此子姓叶名玉罄,乃文杰侯二房的长孙,自小伴其祖母居齐鲁,上月才回到京都,想必是为数日后文杰侯爷大寿而来。”
叶玉罄气质疏冷,却向来不是冷漠之人,然也仅有黄景才知其少年脾性。
但见那簪发儿郎倚着门栏,抱臂轻笑。便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长相,一笑如孤夜白昙初绽,吹浓雪寒,万般风华尽敛其间,迷得众人皆默然。
黄景先回了神,不由低叹一声‘不可比’,三两下蹬上船,便与好友闹作一团。
她按压那精致的喉结,任其忽左忽右被下压入深陷的颈窝。
小公子咳嗦着,声带被玩.弄得微哑。
“不...”
狵辛低着头,手压在刀背上,不见什么动作,剧痛就使貌美的青年弓身卧下。
他趴在昂贵的手织毯上,四肢受袭似的收缩着,神情茫乱,双手覆在胸前,不知想护着什么还是挣开衣物束缚,咬着唇瓣细声嘶鸣。
“明日午时,本王会派人护你回钦日潭。”
暂且不去想何关日后之事,巨痛停歇的片刻,叶玉罄便用恢复些的气力猛的推开压在身上的女子,赤着足尖躲到房间最远一侧。
“请放草民离开。”
在佑武王府寻一把武器并不是什么难事。
叶玉罄瞧她一眼,顿住言语,像是明了什么般冷冷闭嘴。
下一刻却无法自控的轻泣出声。
疼。
狵辛应声。
就见那提袖掩面的男子颤抖着启了唇,乌发散乱,挣扎的力度却迟疑不少。
狵辛狵辛,早该反应过来。
“疼....”
“你对我、做了什么....好疼....停下....”
在此之前,凶手是女子这种判断曾让叶玉罄松了气力,便是有同谋,他的优势仍旧占大,直至发现没有旁人,也无论如何都扳不开女子的禁锢。
武尔王爷兀自下了令。
“叶玉罄,哭出来。”
深灰织毯上雪一样的人儿不愿搭话,手指嵌入软毛里,抖着身子,唯愿离得远些。
“何需忍耐,”身着朱红裙装的女子专注的审视他被迫仰起的脸,明艳妆容,说着恶鬼之语,“卿哭起来国色天香,可是旖旎难拒。”
叶玉罄偏开头。因疼痛而酸软无力的双手推拒着靠近的身体,刚扳开些通路,就全力支起身体,试图从褊狭的角落逃离开。
狵辛被闹得得了趣,顺着他的力道移开些位置,正等着美人动作,就见叶玉罄半起了身子,跌跌撞撞似是想逃。
玉簪落地。
胸口突兀、剧烈的疼痛袭卷而来,双腿便也跟着失力跪下。
叶玉罄咬紧的唇角漏出一缕痛.吟,本能似的蜷起身体。
黄景见状只顾大笑摇头。
“子兰,且记得是谁打死不愿与我出来?”
面上一片挖苦样。
在男子再次尖叫出声后,那笑声的主人才又开口,威严与冷漠,却是女子里少见的音色。
是在叫下人将那男子送去休息。
叶玉罄浑身发抖。
尖叫过后,沙哑嗓音闷闷的哼了一会,竟断断续续呻吟起来。粘腻,依赖,夹杂着恐惧呼痛的哭腔,一波波潮湿的求饶。
“啊!啊!....呜,呜嗯,慢,慢点......慢点啊啊主人,求您宽恕.....唔...不...”
叶玉罄捂着嘴,眼睫颤抖的弧度并不明显。
叶玉罄下意识摸了摸衣衫,没什么零乱,仅是袖口被睡出了几道零碎褶皱。
平淡得不像将被抓人士应受的遭遇。
叶玉罄难得有些茫然。他扭身拾起枕边冠发的青玉簪,谨慎的挪动步子靠近厢门,只是还没摸到内室门栏,就听到外间屋门的响动声,不由紧张得僵住了。
叶玉罄自晕厥中惊醒过来。
周围很安静,头顶的深青色帐幔饰着珠贝,素华,却是陌生景象。
他不动声色坐起身来。
“子兰还没回来么?”
黄景拈起块桃饼,浅尝一口,被甜得猛皱起眉。
“回少爷的话,叶少说想多在湖中岛上待会,这岛大,估摸着一时半也走不完的。”
五月刚末,江桥外钦日潭的早荷便已绽开了大半,京都以这一景之盛,叫天下人为之熙熙攘攘。
连日来吆喝易卖声不绝者,皆是城里城外人趁着花繁时节,前来售些补贴家用之物。
自帝都迁至秀延岭南,京城贵人们就多了这么些个赏时赏物的爱好。夏六未至,大家贵女们、高门公子众,皆是邀约相陪。且租一船舫,要下人买几样芙蓉坊抺金点心,沽半两上好青竹酒。午阳照水,便悠悠泛舟湖上,娱享自在。
“卓笠,去将人请来王府。”
锦衣侍卫顺从的应诺,熟练备好人选用物,便要去请武尔王爷那尊贵的‘客人’。
三刻钟后。
座上之人没个表示,点了点滚烫的水面,只突然问道:
“有表字么?”
“似乎是...子兰。”
仆人收梯,双双入了底舱,给主子们撑船去。
荷船流水,相伴而行。
“可查清了?”
“初次是该长些,为了巩固成效之用。至于日后用多长时间....就看卿表现了。”
叶玉罄祈求似的抓住狵辛压在衣襟上作乱的手,却被带着一齐剥下层层衣物,露出诱人的雪.肤。
她将浑身无力的青年抱起,顺手抚过笔直的颈骨骨节。
叶玉罄没什么反应。许是疼痛让他无瑕顾及太多,近乎失明失聪的错觉下,腹腔驱使呼吸的速度,发热的温度,麻木的肢体皮肤,都一点一点变得鲜明起来。
而这感受还在不断加重。每每更疼一些,狵辛都会出声,威严审视的调子,携着主人漫不经心的索求。
小几上横放着的玉鞘短剑被拿起来,叶玉罄握柄抽出,却是斜斜指地,半点不敢对上轻捏手腕的狵辛。
“本王允你离开。”
那人站起来,不在意他持剑,经不了几次躲避,便将利器挑去,面色惨白的青年捂着虎口,在铜音中不甘倒地。
那朱蕾终究不是承.宠之物。
被入侵内处噬咬,比之外伤明痛更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被刺激了何处,竟让双目泪落不止。
“卿可要做好准备,日后见到本王哭上一哭,可免去许多烦事。”
他知自家好友是个妙人儿,难得从祖家回来,竟不去享享王都风光,整日冷冷淡淡只知居房读书。
嘿,甚是无趣!
“黄望朝,上来。说归说,我也同你来了,主人家招待可敢周全些?”
当朝没有异性王,唯一的王爷还是是陛下胞妹狵辛公主战退鲜蒙求来的赏赐。
“........王爷何必辱杀草民。”
“还会说别的么?”
这人很高,不瘦弱,一头青丝束起,甚至凭白露出几分血腥气,却是个女子。是....谁家儿女?
“本王在公子身上下了毒。”她将人顺到榻上,锢了动作,欣赏青年红透眼尾再被泪水浸湿,凌弱的景色,“这样很美。”
“....武尔王爷?”
书生扮相的竹纹外衫在适才地暴行中挣落一半,背身卡在了手臂关节处,倒让叶玉罄挣扎愈发困难。肩颈低落,斯人落泪,是诱.人的献祭姿态。
狵辛应这邀吻上背颈。
又一次催动种在叶玉罄胸口红豆上的蛊,倾听刹那间身下人用清冷声调哑声哭泣。
男子的面容仍旧冷淡,黑眸难掩惊惶,却不再泣泪。
狵辛握住他乱晃的脚踝。
任凭叶玉罄慌乱中摔青了手腕,拖着人施施然椅到榻上。
“听墙角非君子所为之事。”
来人的鞋履停在脸侧。佩玉轻响,杂糅似铜钟的鸣声,那手抚上脸颊,又湿且热,叶玉罄打了颤,才发觉颊上已是泪流。
“怎会...”流泪?
有脚步声。
有条不紊,缓缓靠近的,叶玉罄抓着手中的玉簪,垂着眼帘,冷淡面容细细绷紧。
他没有等来偷袭对象。
....是男子?
他听到一声轻笑。
在高低吟哦的间隙间几乎被掩去。可又非常....特别。
那似是一男一女。窸窸窣窣的杂音,又夹杂着怪异的喘.息声。
叶玉罄靠着里门不敢动作。
“狵辛你这个疯子!放开,放......啊啊啊!!!”
房内燃着浅淡的沉木熏香,长颈的碎花瓷器置在松木柜上,那底座镶嵌黑玉边角,在旁零散着精致玉玩器。
无论从哪儿看,这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地上铺着厚兔皮毯,鞋物却不放在床边。
黄景哀哀叹了口气,却没想多。他拍拍手上的饼渣,指了个小厮上前听话儿:“豆二,去岛上侯着。子兰若是回来了,叫他自来船灯集会处寻我,本少爷等不了先走一步,去看花灯美娇娘喽。”
“唉,唉,奴明白,少爷您玩好。”
片刻后,佑武王府内
叶玉罄自然不能免俗。
好友黄景惦念数日,瞅他回府的时辰杀上门来,就为强拽他同去赏那钦日早荷。
叶玉罄的杂论还没读完,冷着一张脸,本有些许置气的心思,见了景,反倒忘得精光,赶着先登踏上这装潢精美的大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