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吧。”阮岚回答,“肺癌中期,拖一天算一天。”
许昼停了片刻,问他:“你难过吗?”
阮岚转身躲进屋檐下,停住脚步,看着灰蒙蒙一片的天空:“只有他对我好。”
但又想,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许昼是知道他不爱坐车的,却还是把他按在车里做。
他的要求,从来都没有意义。
阮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因为那个清晨的前一天夜里,少年借着小树林的阴影,俯下身,轻吻他的指尖。
阮岚沉寂十六年的身体,因为这一个吻而悸动。
……
高一下学期,他认识许昼的第三个月,沉寂了十六年的身体发生悸动。
怎么会来生理期呢?阮岚一直觉得自己是男孩的,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不该拥有这种纯粹女性的标志。
可是那个和许昼一起躲进厕所,张开双腿让他把卫生棉条塞进流血的女穴的清晨,它也真实存在。
推到对面水晶的时候,阮岚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突然就问起了许昼性向的问题。
然后,少年就放下了鼠标,手臂揽过阮岚的小腹。他的下巴抵在阮岚的颈窝,低哑着声音,问他:“可以吗?”
阮岚浑身都绷紧了:“什么?”
阮岚想了想,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所以那天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披着衣服靠在一起打游戏,许昼游戏技术烂得一批,还要靠阮岚带飞。
许昼的音色一直都低,这次更甚,大概是不太高兴。收拾好厕所,把阮岚抱到宿舍床上后,沉下脸想教训人。
可说出口,声音还是软了:“乖点,别闹脾气了。也幸好宿舍没人,如果别人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阮岚拍了拍许昼的胸口,迷迷糊糊地仰起脸笑:“那换宿舍行不行?我跟你住,住两人间,不要他们了。”
父母的婚姻是一个错误。平淡的生活磨平了爱情的热度,母亲一心向往自由,抱着不切实际的憧憬的幻想。父亲长了张好脸,却总想着吃女人饭。
两人很快各奔东西,所以阮岚幼时的回忆里,只剩一个带着画家帽和黑框老花镜的爷爷。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轻又柔:“撑不住就来我家,给你做好吃的。”
但他知道这是去许昼家的方向。
高一下学期暑假时,他曾去过一次许昼家。那天是七夕节,天上下了小雨,他去医院给爷爷送完饭,回家的路上接到许昼的电话。
少年轻轻地呼吸,问他,爷爷病情好点了吗?
许昼这次有点疯,射了三次才放过阮岚,把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后抱进副驾驶。阮岚脚都是软的,闭着眼倚在车座上,像条懒得翻身的咸鱼。
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许昼,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许昼,我晕车,我难受。
为什么呢?
阮岚抓紧车窗,在又一次高潮的瞬间,低低地叫出许昼的名字。
为什么呢?
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小腹而下,停留在两腿之间,那处从未被踏足的地方。
少年说:“我的性向啊。”
他的声音中又带了笑,听着像撒娇:“脱了我看看,可以吗?”
这记忆实在是太清晰,回忆起来,仿佛每个细节都在眼前。阮岚甚至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用的是皇子打野,战绩是15-2-6,时间32分钟。
甚至还记得,死的那两次,其中一次是为了救许昼。
另一次是因为什么来着?
许昼怔了怔,勾起唇说:“……好啊。”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阮岚的喉结,声音低不可闻:“是你自己答应我的。”
有些东西即使阮岚不想承认,但它也的的确确地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