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许东兴点了点头) “别人我不太认识,就记得一个叫龚伟。早几年还和许军杰称兄道弟,生意上也帮衬得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和许军杰闹翻了,还给许军杰穿了不少小鞋,气得他老人家够呛。听我妈说好像是因为文玉良又揍了龚伟。”
审讯员d:为什么说是 “又” ?
许东兴嗤笑着说,“最开始龚伟和文玉良好上的时候,文玉良和贞洁烈妇似的。有天龚伟来家里吃饭喝了点酒,晚上就去房里找文玉良了,他拿台灯给龚伟开了瓢,差点闹出人命。后来文玉良还去派出所报案,说人强奸他。”
(许东兴一脸不解) “那是谁?”
审讯员d:你知道文玉良之前和什么人有过节或者是走得近的吗?
(许东兴想了片刻才答道) “不少吧,都老相好了。其中还有我很小时候见过的叔叔。”
(郭雯雯双手叠放着,搁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眼眸里透着兴奋的光) “我老公告诉你们没?他一出生就克死了他亲妈,他亲妈是难产死的。然后同一天他外公也被矿井塌方给埋了,截肢了条腿,半身瘫痪,忘了什么时候死的,反正躺床上动不了,熬了好多年。本来当年我老公要和那女人离婚了,文玉良一出生我们就准备送回去他外公家,多亏我老公念旧情,好心才把他留下了。结果白养了这么多年,啥贡献也没,还差点搞砸了我老公的生意,真是扫把星。但我跟你们说,最邪门儿的还是他明明就和真的女人一样,叫他去做个女的还不乐意,非得做个小怪物,不阴不阳的,晦气。”
(审讯四室)
(许东兴东张西望,对审讯室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 “什么事弄得这么大阵仗,我还是第一次来。” (许东兴搓搓手,呼着气音问) “现在这是录着音吧?电视剧都那么演,警察同志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绝对配合。”
郭雯雯:哟警察同志,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注意一下你的措辞。他是我老公上一任妻子的儿子。
审讯员c:文玉良平时在家里会做些什么?
郭雯雯:这我哪能知道诶同志,人家关起门来自己玩儿我还得去八卦一下啊?
方珩望见画面里的人把烟夹在是指和中指间,掌心托腮,手肘抵着椅子的扶手,唇瓣微微撅起,徐徐吐着白色的烟雾,像在仔细听着他说话,又似在放空。总之夏燃的视线没有落进摄像头里,只是望着虚无的一点半眯着眼。等过了好一会儿,夏燃才问, “就这样?”
(民警抽了几张手纸递过去) “诶,小伙子你……唉你别这样,录着口供呢。” (民警压低声音问着同僚) “浩哥,现在怎么办啊。”
(吴浩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那个,你认识死者吗?”
(蒋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沉静道) “不认识。”
民警:你今天去玉潭山做什么?
(蒋寻噤声许久,直到民警忍不住出声提醒,才靠口说道) “去忏悔、去赎罪。”
(民警小声嘀咕,怎么和挤牙膏似的,费劲) “说具体点。”
民警:叫什么名字?
(蒋寻紧紧地抱着手里的背包,低头小声应答) “蒋寻。”
(民警睨了眼前的人一眼) “几岁、哪里人、家住什么地方?”
(许东兴看傻子似的盯着审讯员d) “警察同志,你真傻还是装傻啊?龚伟都没操成,就被伤得躺了半个月医院,没给文玉良判个刑关几年也是他走运了好吧?许军杰在龚伟住院那些日子都快成别人孙子了,伏低做小,给文玉良 ‘擦屁股’ 。”
审讯员d:那你刚说的文玉良又揍了龚伟是什么情况呢?
许东兴:这就不知道了。你问许军杰吧,不过估计也套不出什么话,老狐狸精着呢。你循着他找龚伟去吧。
审讯员b:所以你是知道文玉良此前在别院里发生过什么吗?
许军杰神色一顿,脸色微变,声音沉了下去,“我不知道。”
审讯员b:“昨天我们在玉潭山上发现了一具男尸,我们怀疑是……”
审讯员d:在哪个派出所?有立案吗?
许东兴:应该是在东亭那边那个吧。立案?怎么可能。龚伟什么人?许军杰也不要脸了?最后是文玉良被关了好些日子吧。
(审讯员d听得眉头紧皱) “为什么?”
审讯员d:是谁你还记得吗?
许东兴:有些记不太清了。(许东兴神秘兮兮地捂着半边嘴,问审讯员) “我在这儿跟你说实话,许军杰不会知道吧?”
审讯员d:我们会保密。
审讯员d:你知道玉娘是谁吗?
许东兴:不就文玉良吗?还能是谁。
审讯员d:不是良,是姑娘的娘。
(审讯员c从笔录中抬起头) “我看你对文玉良的态度……你和他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郭雯雯翘着手指隔空点了点) “过节?哦对,我们可是有大大的过节,他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审讯员c:请说具体。
*
第三幕戏的最后一段,像一张空白的拼图。夏燃对方珩的记忆没有多少印象,可能是他忘了,也可能是方珩认错人。夏燃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块适合的、好的拼图,但他还是尝试先将它安置一处。
时间久久地静止在了方珩停歇的那一刻,久到方珩以为夏燃听得睡着了,他悄悄把眼睛露出来,让视线的范围把屏幕的画面包裹进来。
蒋寻:……玉潭山山腰上有个祭坛,那里有个很古老的法阵。传言背叛了丈夫或妻子的人到法阵里祷告,最后都会被洗净心灵、迷茫与罪恶。也会,得到巫女的旨意,做出正确的选择。
(民警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都是封建迷信!” (民警又瞥了蒋寻一眼) “看不出来啊小伙子,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蒋寻:没结婚。我有喜欢的人,他这么圣洁……(蒋寻收紧了双臂,背包内里发出轻微塑料袋被挤压的声响,头愈来愈低,幽暗的眼神折射出怨恨的光) 那个人宁愿自己淋雨,他明明看上去那么疲惫、脆弱,也要给几只小奶猫打伞,这么善良的人……都是那些人害了他。(蒋寻说着慢慢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蒋寻:24,b城人,住……住兴蒲小区。
民警:东亭路那边那个对吧。
蒋寻:嗯。
(钟屿来来回回地看着几个审讯视频,拿着纸笔记录信息点,手边放了一本上午在文玉良房间搜到的,纸质泛黄的封面还有深褐色的血点)
(钟屿捏了捏山根,用力地阖上眼睛眨了眨,再睁开时操纵鼠标点开了最后一个视频)
视频左上角录制时间:2024年7月18日,下午18点40分
许军杰突然打断,“男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与本案无关我可以拒绝回答吧?”
(审讯三室)
审讯员c:文玉良和你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