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m,也天生就是m。
他们从生下来,从骨子里,就在期待他们命定的s,期待能够遇见他、服侍他。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可以。
叶沂继承了父亲的痴情与不悔,也继承了母亲的信仰和执着,然而父母那段纠缠而不幸的婚姻,却终究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面对感情时,变得怯懦而踟蹰。
可,真的有那样的主吗?
叶沂经营清域俱乐部近十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见过形形色色无数的s,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感觉:这个人天生就是s。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很平凡的初冬的晚上,外面飘着雪花,叶沂推门走进俱乐部,在吧台旁看到一位戴着墨镜的少年。
s,或许是一种天赋。
这是叶沂到很后来才明白的事情,彼时他已发现自己的性癖,同母亲一般,他受虐癖深重。
“真的s,天生就是s,”甄情对他说,脸上扬起很温柔的笑,目光向往,“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他天然就有那样一种气质,高高在上,令人仰望,不需要刻意塑造,也不需要时时强调,他从生下来,从骨子里,就是那样的——许多自称s的人,其实都差了感觉。”
叶沂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笑笑,“我不清楚,他调教的少,也没有固定的奴,您是第一位,恐怕得自己摸索——不过,日后如果您有任何疑惑,尽可以对我说,我毕竟经营清域多年,好歹有些经验,可以帮您出出主意、参详一下。”
白先生说:“谢谢。”
叶沂笑容温雅:“不客气。”
——勉强配得上凌霄。
第一次从调教室中出来时,他就知道,白再也离不开主人了。凌霄可能没有注意到,白看他的眼神是怎样的,迷恋,尊崇,仰望,痴迷,简直像是在无尽黑暗中窥见天光。
那是仰望神的眼神。
叶先生不理解这些,他会很温柔地亲她,慢慢地抚摸她,竭尽所能地伺候她,然后想:她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这样漫长的前戏,她都不湿。
……分明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叶先生在心里苦笑。
甄情没有刻意作践过叶先生,但“不爱”二字,对爱到刻骨铭心的人来讲,本身就是一种痛入骨髓的伤害。
白先生这件事情,是他一手促成,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其中获得了多大的满足和快乐。
凌霄是因为他,才答应白先生的。他在凌霄心中,是有分量的。
这样的认知,让叶沂欣喜若狂,心欢喜得几乎要飞起来,甜蜜又酸涩。
他从来没有嫉妒过那些曾得凌霄调教的m,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于凌霄而言,不过是过客而已,凌霄甚至连他们是谁都记不住,更不必说上心。况且,就算真有私奴或固定的m又怎样?凌霄那样的s,天生光芒万丈,令人臣服,本就该有许多奴伺候他讨他欢心。
他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觉得凌霄该有更多、更好的奴,奴质量越高、权势越盛,越能彰显出他的地位和权威。
他的主人是完美的。
梦里是最快乐的时光,精液会在他无知无觉的睡眠时流出来,弄湿底裤,散发出腥咸的味道。然而梦遗醒来的第二天早上,他总会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冷声骂:“婊子!”
他确实是婊子,未经允许,也敢肖想主人,甚至出精,真是淫荡,下贱,无耻,不要脸。
那些辱骂的词汇来来回回在他心里滚,然而在这样的行为中,他却又会产生自我作践式的快感,羞辱感蒙着他,竟也能让他感到快乐。那一瞬间,他心里的自厌会到达顶峰,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簌簌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沂心底砰砰地跳,腿脚发软,几乎要滑跪在地,伏下身子去亲吻凌霄的鞋尖,求他把脚踩到自己身上。但他却要克制自己,带上温文尔雅的笑,死死压住内心的悸动,不动声色的与他交谈,看着凌霄神色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喝奶茶或果汁,言行懒散却不减威势。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目光中的迷恋,唯有将手背到身后,狠狠握拳,借助指甲刺入掌心的刺痛来提醒自己:不能,不能,还不到时候,他会讨厌你的。
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想着凌霄自慰,手伸到身下,叫着主人自撸,脑海中全是凌霄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垂手抚摸,随意挑起奴的下巴,黑色的蛇鞭甩下去,带出凌厉的破空声……然而每每快要射出时,却会有自我厌弃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只是不喜欢。
若是不告白,还能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倘若告白而没有回应,叶沂一定会忍不住放下身段祈求,就像他父亲曾做的一样,毫无尊严,底线尽失。
可越这样,越只会让凌霄看不起他。只会让凌霄为难,然后避着他,不再见他。
叶先生与她注册登记时,是背着她从她父母那边拿来户口本,偷来身份证,几乎是强迫她走入婚姻登记所。
可叶先生,对bdsm丝毫不懂。
他爱她爱得那样深,近乎卑微;姿态放得那样低,接近尘埃。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甄情想象中的主人?
他像朋友一般与凌霄相交,一面克制不住的迁就他、讨好他,一面又死死守着自己的本来面目,分毫不露。
一旦告白,凌霄不喜欢,岂不是全完了?
他看过太多次父亲卑微哀求、毫无底线,母亲无动于衷、心冷似铁。母亲不是坏人,也不会刻意玩弄人心,她只是不喜欢。
从此,世界春暖花开。
“你是天生的s。”叶沂不止一次这样对凌霄说。
没有人知道,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是何种心情。
他的父亲,就是差了感觉。
再怎样挥鞭滴蜡、抽打羞辱也好,他终究不是甄情想要的人,不是甄情的主,征服不了她。
甄情说:“我没有那样的幸运,能够遇见那样的主,但希望有一天,你能遇见。”
后来,叶沂出生。
在叶沂的印象中,母亲和父亲一直感情不协,父亲总是在低微的赔笑讨好,母亲却无力又疲惫,一直说:“你不必这样,我们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你放过我吧。”叶沂长到八九岁时,叶先生不知受了何方点播,终于幡然醒悟,开始主动了解bdsm,试图为心爱的人去学习如何做一位合格的s,满足她,抚慰她。
……他不是没有尝试,也不是没有努力,但效果不佳。
如果能借此知道主人的喜好,再好不过。
因为当时他居中调和、巧妙圆场,凌霄最终答应固定时间调教,事后为表感谢,白给他账上打了五十万,他把钱退回去,不动声色地说:“白先生不必谢我,盼日后你能留住凌霄。”
可别让他玩两天就厌了。
白问:“主人调教时,喜欢什么?”
他不在乎凌霄有多少奴,不在乎他调教谁,只要主人心底有一丝丝他的地位,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早已把凌霄视作自己的主人。
白先生其人,家世显赫,威仪不凡,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他在给他推荐调教师时,就知道那些平凡庸碌的s压不住他,即便是圈内佼佼者,也未必能征服他。他那样的人,只会臣服于最顶尖的s,而一旦臣服,又会是最优秀的m。他会自我要求,自我约束,自我提升,把优秀m的标准作为底线来恪守,将主人的命令视作铁律,竭尽所能做到最好。
就该千人供奉、万人仰望。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把白先生介绍给了凌霄。
这里面,他其实有很多私心。凌霄来俱乐部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都只是简单坐坐,从不久留,也很少再叫m。要怎么留下他,和他有更多相处?——如果能有一个理由,让他每周都来清域,就好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配上凌霄。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想着他自慰,是亵渎;可若将心意剖白,求凌霄收他做奴,他又不敢。
只能日复一日地拖着,阴暗暗的想些小心思。
——你这样卑贱的奴隶,未经允许,也配想着主人自慰吗?
他会在将要高潮的时刻忍下来,狠狠地甩自己耳光,或者用力掐捏阴茎,让它受痛软下去,好像那样便是对自己的惩罚,对凌霄的另一层忠贞。
独身一人的梦里,他会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荒淫无度,凌霄调教过的所有奴都变成了他,有时在调教室里,有时在表演台上,他跪在主人脚下,被抚摸,被鞭打,被羞辱……甚至被肏弄。
本性里的受虐癖日日在叶沂心底叫嚣,让他快点跪下,跪下,求他,求他。然而理智又紧紧拉住心底那根弦,告诉他慢点,慢点,讨好他,服侍他,让他喜欢上你,徐徐图之。
他爱极了凌霄在台上调教时的样子,他游刃有余的踱步、高高在上的审视,漫不经心的抚摸,随手一转将奴送上巅峰,然后像觉得脏一样,脱掉手套扔到台上,毫不留恋地转身,一步步走下台。
迎着光,他像是神。
她数次对叶先生坦白自己的情况,试图说服他,他们不合适,在一起不会幸福。但叶先生早已爱得发了昏,怎么可能听进这样的话,他一心试图通过婚姻绑住她,好像结了婚,她就会安安心心地和他生活。
——怎么可能?
婚后,他们性生活不和谐,日常相处也相敬如冰。甄情对叶先生没有丝毫感觉,从不会情动,她想要被抽打、被虐待、被言语羞辱、被暴力狠肏。这不是犯贱,这是她的生理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