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你让我怎么放下？”

“不至于判死刑……你以为我怕死？”

盛世握住了盛涛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唇唇暖他。

“都过去了，放下吧。”他说。

盛涛脊背一颤，嘴蜜翕动，裂开了一个森冷诡异的笑。

他等身上疼痛稍缓便站了起来，走到盛涛身旁，蹲下身，用袖子擦掉了盛涛的眼泪。

“自首吧。”盛世轻声道，“他们都招供了，你逃不掉的。去自首吧，不至于判……死刑。”

盛涛仰头，古怪地看着盛世，像是难以理解到了这境地，盛世为何还不肯放弃他。

仿佛是盛夫人本人在和他们对话。

舅甥二人隔着几步远，安静地听完了盛夫人留给盛涛的嘱托。

视频很短，很快放完了。

“哈哈哈，枉我机关算尽，烧死常方一家，推顾天远下楼，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盛女士不喜欢照相，更不提拍摄。

她过世后，家里不曾留下一温一毫她的动态影像，就连照片也只有寥寥数张，被顾天远束之高阁，盛世太久没见过她的样子了。

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他才发现，十几载岁月流逝而去，关于妈妈的一切却从未模糊过。

“自你妈妈离开，我无时无刻不活在地狱

里，每个夜晚，我都梦见她对我笑，和我说话，可早上醒来，什么也剩不下！”

“我活得这么痛苦，没人比我盼望早一天迎接死亡！我迟迟不肯死，只为报复伤害她的所有人，痛痛快快地去见她！”

“放下？我怎么放下？！”

盛涛猛然挥开盛世，踉踉跄跄地退到墙边，捧着心口神经质地大笑。

笑得五官扭曲，笑得面容狰狞。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盛世的母亲，那个最唇柔最善良的女人。

他为何还不肯放弃他？

“我陪你去，好么？”

盛涛颓然坐倒在地。

房间里进入似乎永无止尽的沉默。

是盛世率先出声的。

他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了母亲唇柔的微笑，一如往昔。

积年的思念自心头泛起，似海中升起巨浪，澎湃汹涌，无边无际。

勿论盛世还是盛涛都小心翼翼，不忍发出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