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我们组设备出了事儿,我这心里「咯噔」
一下,「好,我马上过来,十分钟。」
撂了电话,我赶紧就是往设备科跑。
一听这话,我差点儿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嚼了半天崩出这么个屁!我鄙视
他的灵魂,从里到外!制片人啊,就这德行?太丢人了吧?这什么玩意儿啊?这
蛋扯得,也太他妈劲道了吧?我看了看张台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信息。
圪泡说到这儿喝了口茶,「本来呢,作为台里的领导,正如张台所说,我呢
,应该身先士卒,啊,不过最近身体实在不做主,一直在统筹几个大型的专题,
需要我打点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儿,实在是可惜,毕竟这是个向英雄同
张台澹澹地说,可是这话让我愣住了,咦?这是咋回事儿?今天有创新!好!见躲不过去了,圪泡就硬着头皮上了。
「首先,要向张之桥同志表示敬意,同时感到非常的惋惜。好同志呀!话说
回来了,这个同志啊,还是有些莽撞啊!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嘛!人没了怎么革
张台也真是,永远老一套,一开会就让圪泡先说。
真没创意,他懂个屁!除了总结,我就没见过丫有创意的说法和做法。
「哦,」
「现在咱们来讨论下一个议题。」
张台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张之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多说啦,好同志
,为咱们台里所有的同志做出了很好的表率。这是咱们台里的英雄,英雄走了,
张台接着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撂了一句:「负责编辑策划的编导、主
编、制片人留一下,其他同志可以散会了。」
听到这话,我有点儿臭美得稍稍坐直了一下。
雄最后一次致敬。」
张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就有些哽咽,看得出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这样的反应,让我多少有些意外。
坐下了,稍微停了停,开始开会。
「今天召集咱们全台职工开这个会,是要通知大家,明天大礼堂张之桥同志
的追悼会,在座各位务必参加。张之桥是咱们台里非常优秀的编导,工作认真负
一看他身边儿有个座位,招呼我过去呢,我也没多想就坐过去了。
坐下跟圪泡打了个招呼就四下找大刘,结果在靠门边的地方,看见大刘在那
儿站着呢。
「哦,知道啦!这么重要的任务,让老杨去,张台也放心……」
我唠叨了一句,「好我知道啦,放心吧,我不说。待会儿见面再说吧。」
说完挂了电话。
她养养身子。
薇薇也快要考核了,考前再好好指点她一下,确保考核一次通过,顺利转正。
我最心爱的徒弟,我的骄傲,一定要让所有的人看到知道,我是最棒的,我
情绪不好,智商也跟不上,实在不明白大刘这话啥意思。
「我跟你说啊,今天开会两大议题,张之桥的追悼会和顶替他的候补人选,
今天都要上会讨论。张台已经把人定啦,是老杨,上会就是个过场。你就是个傻
小洁的反应直接影响了我的情绪,再加上张之桥这事儿,突然觉得很累很虚
,就煳弄了大刘一句。
「哎哎哎!听我说啊,待会儿会上,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一句话也不吭
「不借拉倒!」
我几乎是在跟小洁喊,喊完一下子就把电话压了。
此刻我的心情糟透了,没想到小洁居然是这样的反应!没等我继续想,手机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和语调说,「说啊!啥事儿啊?」
小洁好像没听出我情绪很激动,「跟你借点儿钱,你现在就给我准备5
,要是现在不忙,准备好了就给我送过来,我这儿着急用。不用多问,回头我
的……服务员不小心摔碎了个杯子,声音把我从走神儿里拉了回来,现在也没得
挑啦,只能跟小洁张嘴啦,反正她都是我的女人啦,跟自己的女人,不用这么客
气!想到这儿,我随手掏出手机就拨了小洁的号。
上次给她钱她就让我着实受了一次惊,这次,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再说啦,这次是借钱,我还没跟小洁借过呢。
凭我对小洁的了解,她会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然后特爽快、特帅地把一张
况,她肯定不会嘲笑我,更不会说我坏话。
再说,之前她都答应我啦,如果我接不上,她会帮我。
现在我才想起来,和小洁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跟小洁提过钱的事
台里待久了就知道了,很多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借钱捐钱,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让同事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往恶心了说我呢。
我最烦跟人借钱,尤其是现在,亲戚借钱都困难,大家都不容易嘛,理解。
这事儿真犯愁啦!找谁借呢?大刘吧,估计他也没余钱,要有肯定也不会老
让我掏饭钱;薇薇?富家女,这点儿钱应该小意思吧?开着那么好的车呢。
重要了。
我就是个俗人,就是个嗜钱如命的小人,就让我用这种俗气的做法,表达一
下我此刻的心情吧。
她说了工资暂时拿不到的事儿,肯定又跟我不依不饶的胡搅蛮缠,但是没想到她
一点儿无赖都没耍,还跟我说,我钱接不上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她接济我。
当时真得很感动,当时就把小洁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命,但是我还是希望多给老人家点儿,能解决问题就尽可能多解决点儿。
也不知道其他同事都准备捐多少,我决定捐五千。
这个数目我觉得最合适,我敢说,在一般编导里,我捐得算多的啦,我也挣
痛是需要时间和空间镇痛的,所以我放弃了过去的想法。
此时此刻,或许物质上的安慰更现实一点儿。
于是我决定给老人家些钱,等过个几天再安慰安慰老人家。
到了招待所,问前台,前台服务员告诉我,大厅喷泉那边坐着的那个人就是。
我远远看了看张之桥的母亲。
好憔悴啊!呆呆地坐在喷泉边,两眼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好还是因为哭泣,
我掏出笔在签收单上签了我的名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老王,他家人来了吗?都好吗?下面有什么安排?」
「明天开追悼会,就在台里的大礼堂,他老母亲来啦,在台里的招待所。」
如何无良,说得我都怀疑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现在,我明白了,我的选择没错,我找到了我们电视人的嵴梁!张之桥是好
样的!这才是我们的精神所向和嵴梁!谁说我们无良了?谁说我们混乱啦?看看
就他妈为了这台该死的摄像机,张之桥把命都搭上啦!一条人命啊!他是骂
过我,是不顺眼,可是,可是……我这心里突然变得很沉重。
不满归不满,平心而论,张之桥是个不错的编导,水平能力相当不错,算得
老王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的头「嗡」
的一下,什么反应都没了,做梦呢吧?怎么可能?好好一个人,咋就说没就
碰损处理,送修,您签收一下就好。张导,不是您说的那样,人,人没啦!」
这话一出,我当时就惊呆了!怎么可能?上个星期还听台里同事说呢,特风
光,天天从灾区一线发消息回来。
给我个说法!要不这事儿没完!」
我没注意到老王的变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刚说完,我发现好像周围同事都不干活儿了,都好像很生气地看着我。
爷等着,别落爷手里,落爷手里,整死丫的!老天呀,这次丫总算落我手里啦,
看我怎么对付他!一想到这儿,我这火气更旺啦,「别骂啦?我骂死他个王八蛋!算台里的老人了吧?就这么用设备呢?规矩懂不懂?人死啦,设备都不能损坏!这是摄像的操守!他人呢?我倒要问问,就把个机器这么带回来啦?」
小子,别怪爷今天不依不饶,整死你丫的!我正想着,就看老王不对劲儿,
目就只好往后推。
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人士,但是,我爱中国,很爱!我希望看着中国变得越
来越强,而不是遭受越来越多的苦难。
写得是高级垃圾,选题都是不疼不痒的。
因为这些说法,我当时在会上就跟丫吵起来啦,丫不就是去年做了个片子给
评了奖嘛,牛逼什么?去年我强子片子也评上奖了,怎么的?当时就因为我比他
老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对。
我就纳闷儿啦,设备用成这样,他居然没动静?平时台里谁不知道他老王爱
设备跟爱他媳妇儿似的,哪怕一点儿磕碰都敢跟人急!这次这设备都到报废的程
的枪丢了吗?一样的道理,没了设备,电视人怎么可能干得好活儿?不是有句话
说得好嘛,这设备跟女人一样,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所以平时我在设备使用
上特别小心,这在台里都是有说法的,光老王就夸了我不知道多少回,说我「每
,那个生气啊!「王师傅,这他妈谁用的设备,就用成这个样子?用老公家的东
西,就这么用啊?太他妈不讲究了吧?公家财产也不能这么用吧?谁啊这是?」
这火气,实在憋不住了,我就开始叫骂上啦。
西。
老王把苫布揭开的时候,我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这是我们栏目组出
去的那台摄像机?没搞错吧?当时惊得我差点儿没叫出来!这是,这是掉泥坑里
我爱邻家小仙女(三十)之同事的遇难
29年10月31日
这段时间,台里进行了节目上的调播,所有已经预先做好的节目统一延播,
当初从我们这儿出这台机器的时候,我就一肚子火:最好的设备,凭啥从我
们这儿出,好像我们不用似的,害得我们用了半天以前那台破设备。
到了设备科,统计设备的老王把我领到一张办公桌前,上面用苫布盖着个东
接着另外几个主编一个接一个的表达了意向,主要意思无非两个:赞同圪泡
志学习的好机会,也是个提高业务水平和职业素质的好机会嘛。虽然可惜,我觉
得应该让其他同志们有的学习锻炼的机会,啊,所以,我决定把这次绝好的
机会让给其他同志。」
命?」
莽撞?丫放屁!一听这话我火儿就上来啦,强忍!「这也给我们大家提了个
醒,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教训可谓惨痛啊!」
圪泡干咳了一声儿,说了句更没创意的话,「让其他同志先发表意见吧。」
丫永远是那一套。
「杨总,身先士卒吧,你先说说吧。」
事业尚未完成。现在咱们讨论一下接替张之桥的人选问题。」
大刘这小子真牛,居然消息这么灵通!丫原来不是摩萨德转的吧?「杨总,
你先发表一下意见吧。」
徒弟也是最棒的!正和薇薇合计救灾专题节目策划呢,设备科来了电话:「林导
,麻烦你过来一下,你们栏目组派出去那台设备回来了,出了问题,得你过来验
收一下。」
自打升了主编,我就开始有点儿自我膨胀,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是很好
,实在是身不由己,虚荣心害死人啊!人走得差不多啦,张台喝了口水,第二轮
会就开始了。
自打她给小马下套那次以后,我始终就觉得她让我有些鄙视。
看样子这次对张之桥的感情是真的,不过实在琢磨不出这真诚的可信度有多
少。
责,成绩卓着。在这次救灾任务中,充分显示了中国电视人敢打敢拼、不畏牺牲
的大无畏精神,不仅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更是表现出爱岗敬业的本色,为完成任
务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因此,希望大家明天务必参加追悼会,送战友一程,向英
他也看见我啦,看见我坐圪泡旁边,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是咋回事儿?不就
是个座位嘛,至于这样嘛?还瞪我,不理丫的!没几分钟,张台来了,面色凝重
,虽然从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眼睛里全是哀伤。
今天可能是我进台以来人最全的一次会议,连保洁的都来啦,坐了一屋子人
,等我进了会议室,都没坐的地方啦。
我正四下看找座位呢,远远的就看见圪泡在靠近前边的地方冲我挥手,仔细
逼,别在这个环节出问题。管好你那个猪脑子和笨嘴,不说话,明白不?」
大刘连个吭儿都没有,一堆话就扔出来啦。
这个时候才明白大刘什么意思。
,听见没?」
大刘怕我挂电话,赶着说。
「什么意思?开会不说话,不是很可能吧?咋得连话也不让说啦?」
响了,是大刘。
「哎强子,张台刚才通知啦,全台开紧急会议,所有人员必须参加!」
「哦,知道啦,我这就回去。」
详详细细给你解释。」
小洁一听我这么说,反倒开始刨根儿问底儿啦,「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干嘛
要五千?我这儿还上着班儿呢。说清楚,要不不借!」
「强子干嘛呢?上班时候打电话,人家正忙着呢!」
电话刚一通,小洁的埋怨就过来了。
「小洁,跟你商量个事儿。」
这才是我的小洁,通情达理、善良,有那么强烈的爱心。
因为调播的原因,好多工作暂时都停下来了。
难得的清闲啊!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给小洁做几顿新学的菜,好好给
信用卡递给我。
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看看人家,有钱人就是活得自在,就是活得潇洒,看看我现在,就跟孙子似
情。
我始终认为这是个考量人性的东西,我不知道有一天,当我和小洁提钱的时
候,她会怎么样。
这就愁了,愁得我直搓脸。
搓着搓着,手上的戒指突然刮了一下脸。
我看了一眼戒指,哎?对啊,跟小洁借啊!她都是我的人啦,又是这么个情
不成,毕竟是个学生,还花着家里的呢,再说,我好歹也是个师傅,让薇薇
知道我现在混得这么惨,范儿就没啦!其他人,我绝对不张这个口,不是因为别
的,我信不过。
话说回来了,捐钱,这钱在哪儿呢?工资没发,存款也早没啦,上哪儿找这
些钱去啊?这钱还必须给,不给心不踏实。
这让我犯愁啦,看这架势,恐怕是得借钱啦。
得不多啊!何况这个月钱还没发呢,我还得借钱……说实话,现在我特敬重张之
桥,如果早点儿知道他是这么个人,我们两个肯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现在,这辈子是不可能啦,我敬重他,也是最后一次啦,钱多钱少已经不再
想到这儿,我掏出钱包看了一下,除了常规的二百块,我这儿就剩下6块多
零钱啦,这点儿钱肯定不够。
现在钱似乎比我更现实,多点儿总是好的,虽然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张之桥的
红肿得厉害,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唉,张之桥个王八蛋啊!他是解脱啦,这老母亲可咋办啊?我看着都可怜。
原本想走过去安慰老人家几句,想想这个时候她肯定想清静一点儿,丧子之
听说他母亲来了,突然有种想要去看看老人家的想法。
我也是个当儿子的,老人家这么大个儿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可怎么办呀?
从设备科出来,我直接就奔台里招待所去了。
张之桥!看看!关键时刻,我们的人能拿得出命!话说回来了,他是走啦,家人
呢?家人怎么活啊?「林导,签收吧,签收完了,我,我送修。」
老王努力克制情绪说。
所以,虽然节目延播了,做节目的钱一时拿不到,心里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只是得跟我那个小混蛋一样的「准媳妇儿」
小洁通报一声,这两个人过日子,钱的事情总得言语一声啊!我估计要是跟
上台里的精英啦。
这么个精英,没了,可悲啊,可惜啊!从业这些年来,我始终都在找寻着媒
体人真正的精神所向和嵴梁,天天看报纸电视上面说我们这些搞媒体的如何混乱
没了呢?到现在我才知道设备咋就成这样了。
我一下说不出话了,刚憋出的火气,一瞬间全没了。
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儿,摸着那台机器,心里全是歉疚和难过。
不到一周时间,台里通报表扬两次,创台里纪录了,把我那个嫉妒啊!今天
咋就,咋就没了呢?「他去那个地方泥石流,拿机器拍现场,为保护机器,掉进
去了……人,人昨天才找见,手一直抱着机器不放,扒都扒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强子说错啦?这是我们栏目组最好的设备,给我们用成
这样,说他还不对啦?「林导,他来不了啦,」
老王突然落泪了,我当时就愣住了,这是怎么啦?「张台说了,设备按意外
眼圈红了。
「林导,张导,张导只能把设备这么还回来啦!你,你见不着他啦……」
说这话的时候,老王声音居然哽咽了!「不行,今天一定要理论清楚,他得
大三岁,张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可把我骂了个好,说什么老同志不懂得让着
小同志,什么不懂得顾全大局。
要不是张台放话了,我他妈骂死丫的!打那次以后,我就记住他啦,小子给
度啦,他居然没动静!张之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张之桥,纪实组,哦!
我想起来啦!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想起来我这火气就更大啦!就是他妈的这个张
之桥,丫的居然不吊我,年初的时候还挑我刺儿,说我节目做得都是垃圾,文桉
次用设备换设备都戴套」。
今天设备这么着就还回来了,我能不生气能不心疼嘛?「林导,您还是,还
是别骂了。这设备是纪实组编导张之桥用的。」
从开始学电视,进了电视媒体这个行当天起,我就知道一个电视从业者
不成文的规矩:做活儿用的设备,哪怕是个螺丝,一定要小心保护,必要时候要
上升到疼媳妇儿的高度!对于电视人来说,设备就是手里的枪,当兵的能把手里
了吧?整个机身上全是泥,跨带上、手柄上、眼杯上、电池上到处都是,都干了。
我费力地打开带仓一看,里边泥!这还留着干嘛?直接扔了吧!这哪儿
还能用啊?这他妈谁用的机器啊?有这么用机器的嘛?!我这火儿一下就上来了
原因很简单:我多灾多难的祖国啊!比较严重的几个灾害突然集中爆发,几个省
市处于紧急救灾状况。
原本的嘉宾访谈类节目被抗灾救灾现场直播取代了,这样,我们早先做的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