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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意外来客(第2页)

已经这么晚了,到时候母亲又要发飙,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搪塞。

倏然,王良明想起了隔壁的张老伯。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门。王良明看见张老伯刚从自己家那辆二手吉普车上下来,乍眼一瞧,像是是刚刚从镇子上买了东西回来。

“老伯?老伯?”趁着张老伯还没进屋,王良明赶紧低声上前招呼,生怕别人听见。

王良明把飞行员扶到那张床边,慢慢地把他放下来,并嘱咐道:“你先躺着吧,我去给你找大夫。”

说罢,王良明就准备要上地面去,但再一次被躺在床上的飞行员拽住了手。

王良明转过头,看到飞行员依旧沉默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现在已经有点害怕和这个飞行员对视了,因为每一次,他都感觉,这样的对视会让自己心慌不宁。

“你跟我来这边吧。”王良明小声说道,同时带着飞行员往院子里去。在屋子侧门的一角,王良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地上被草皮掩盖住的一扇门。一股霉味儿散去后,一段小台阶,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王良明扶起飞行员,直接就要往下走,却又一次被这男人一把拽住了。

“怎么了?”他很不解,问日本人。

从山谷到家里,并没有多长的距离。过了一阵,王良明总算半“背”着日军飞行员,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口。隔着窗户,他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母亲和妹妹看上去应该是早就睡下了。想到终于不用再面对母亲的责难,王良明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推门就要进去,却又迟疑了片刻。

自己把他放到家里哪里?自己屋子?肯定不行啊,白天自己也不在家里,被母亲看到的话,搞不好要出状况的啊。

对面的几个邻居哪里?张四婶她们?

“王婉宁是吧?你看我,还记得你哥跟我提过你。”舒莱曼想靠轻松的话语调解下氛围,缓解病人的痛楚。他把医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听诊器和小手电。王良明则站在一边,面如死灰,无比尴尬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小姐,请把您的衣服……”

舒莱曼微笑着转过身,准备要王婉宁撩起自己的衣服。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立刻凝固了。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然后又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瞪了一眼王良明。

“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王良明着实抓耳挠腮。他结结巴巴地低声说道:“我……哎!那个,我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圆了这个谎,已经完全处于不知所措的窘境。

舒莱曼奇怪地看着他,语气里亦带了点责备的意味:“你不会是耍我玩儿呢吧?我还有工作。没时间陪你这么玩儿。”

“不是,真不是……哎!”王良明心一横,索性直接拉着舒莱曼,来到了院子里的那个地窖口,在确定张老伯看不见的情况下,打开了那扇门。

幸好,张老伯想了想,毕竟是女眷,一个外面的男人不适合在场,便答应道:“哦,那好吧。”说完,他就又坐回了车里。

王良明心里总算踏实了片刻。可是转眼,他又看见舒莱曼已经快要走到家门口,打开门进去了。

“舒莱曼先生!”王良明低声嚷着,忙不迭地追上前。

平时他步行要一段时间的小路,有了车,只用了不到十多分钟,二人便已经抵达了镇中心舒莱曼的诊所。此时,德国医生刚刚诊治完最后一名在空袭中逃跑时受伤的居民,已经准备关铺睡觉了,但又被急促的门铃声所惊动。

“啊,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舒莱曼看见站在门口的王良明,十分好奇,疑惑地询问道。

王良明正准备告诉他真实的原委,却不料,被在车里的张老伯给抢了个先:“舒莱曼先生,大学生他妹妹病的好像很严重,您快去看看吧!”

肯定不能说是为了救日本人。

那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他那里了呢?东西落下,明天也可以拿,怎么可能这么晚麻烦人家跑一次夜路。

“那个……”王良明焦急地想要告诉张老伯要去哪里,可却根本想不出,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借口。

可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还带了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日本人。虽说这个人是敌人,或者说…可能是敌人?但是抛开这层身份,能有这么个人陪自己一起走夜路,王良明还觉得挺……

挺踏实的。

?!

“哎呦,这不是咱们的大学生吗?”张老伯笑着回应道:“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去睡觉?”

“张老伯,那个……”

王良明顿时语塞。他想跟张老伯说去找舒莱曼,这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可是……为什么去找舒莱曼呢?

好在,半晌过后,飞行员松开了手,只是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他了。

“呼!”关上了地窖门后,王良明靠在墙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自觉心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是这时候,他又犯起难来:

自己还要走那么长的夜路……去镇子上找舒莱曼先生?

飞行员也不理他,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右臂,从兜里摸出一个转轮打火机来,擦燃后,直接顺着台阶扔了下去。银灰色的打火机顺着台阶滚了几圈后,停落在了底下。点火口的火苗依旧明晃晃地燃着。

“嗯。”飞行员应了一声,重新将胳膊搭回王良明身上,跟着他一起往下走。这段台阶并不是很长,二人很快就到了地下室里。

王良明点亮了一盏煤油灯。灯光亮起,一张方方正正的小桌子,和几张凳子现出了踪影。有一张没有撤去陈旧被褥的床铺摆在角落里,十分简陋。

让他们知道自己救了一个日本军人,还要强行把他塞给她们养着?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估计自己一家,就要被从这里永久地‘扫地出门’了。

王良明一下子觉得头好痛,使劲地揉着太阳穴。那名飞行员倒显得不那么着急。男人探着脑袋,正四处张望着周边的民居和山丘。

王良明突然想到,镇长这栋房子的院子里,原来好像曾有一间地下室被用作储藏货物,里面还有张床是给看管的下人午休小憩用的。他当时没在意,并未告诉母亲和妹妹这件事情。而目前来看,那里恐怕是最好的“窝藏”地点了。

王良明站在一旁,低着脑袋沉着脸,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舒莱曼三步作两步冲上台阶,迅速地把地窖的门锁好。然后,德国医生来到王良明跟前,一手激动地拽起他的领子,一手指着床,一字一顿地严厉低声质问道:

“你怎么救了一个日本人?!”

“这里?”舒莱曼非常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问道:“你怎么让你妹妹不待在屋子里,待在这里?”

王良明的脸都快要扭曲成了一团。他只得尴尬地指了指里面,自己率先下了台阶。

舒莱曼跟在了他后面,同时数落起他来:“你可真行,怎么让你家人不住在大房子里,而去住地窖呢?”说完,他就向煤气灯照耀下的那张床走了过去。

舒莱曼已经打开了屋门,进到了门厅。可他却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王良明赶紧将他一把拉出了门来,转到屋子侧面,以防被张老伯看见或听见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回事?”舒莱曼十分困惑地问王良明:“怎么没有人?”

“这样啊!”舒莱曼也有点紧张了起来。他提起桌子上的药箱,二话不多说,就出门上了车。德国医生讲道:“快去,快去看看。”

王良明嘴上勉强应付着答应,但心里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百八十个耳光。他懊恼地想,这下彻底糟了,到时候……到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没办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上了车。

很快,三个人又坐着汽车回到了王良明一家在山间歇脚的地方。舒莱曼抢先打开车门,直接朝房子里奔去。王良明紧随其后。那张老伯锁上了车,也要下来帮忙。王良明暗暗叫苦,赶忙一把拦住他,赔笑道:“老伯,就不用您麻烦了。已经够辛苦您的了。”

“怎么了呀?大学生?”张老伯见他这样,搞不太懂状况,便继续问说:“到底需要老伯帮你什么?”

“啊……那个!”王良明急中生智,猛然想到了一个借口,张嘴就告诉他:“我妹妹好像突然肚子很不舒服,我想去找舒莱曼先生过来看一下!”

“哦,这样啊。没问题,快上来吧。”张老伯赶紧打开车门,让王良明到车上来。之后,他便迅速发动了车子,朝小镇疾驰而去。

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和敌人在一起的感觉真不错?

王良明被潜意识里冒出这么个龌龊的想法彻底羞辱到了。他不由自主伸出手,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可很快,他便又意识到,日本人就在身边,看着自己……

王良明尴尬地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个飞行员。飞行员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那个异样的举动,眼睛半睁半闭的,但依然坚持前行。见此,王良明悬着的心,这才好不容易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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