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这个家我辛辛苦苦,在你周韵彤嘴里落不着好也就算了,你成天跟我瞎胡闹,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曲湘白正要上楼,听见外面庭廊传来一阵叫骂,吵得不可开交。
屋里的曲湘白和曲大对视一下,赶忙往外跑。
“大哥……我有了喜欢的人……”才刚刚跟相柳在一起,这么跟着哥哥走了,太渣了吧。
曲大一愣,许是没有料到自己家的混世魔王,居然还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只好低头一笑。
“那等你上完大学,再决定走不走吧。”曲大眼睛弯了弯,温柔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妹妹。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么?”曲湘白望着面前的男人。
“我……不想再回来了,”曲大知道这些年自己为了逃离这个家,对妹妹的疏忽一直是自己放不下的事,这一次回家不只是为了商量婚礼的事,更是想,“小白,你跟我走吧,也不回来了。”
“可我……”曲湘白是不愿意走的,自己跟曲大不同,自己在这里还有很多没有办法割舍的人。
曲湘白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唉!前两天还赶人家去上学呢!”曲湘白装模作样。
“听着,你要好好念书,然后离开这里,以后有自己的事业,不要做攀附别人的莳萝。”
“知道啦!说过多少遍了。”
曲湘白一脸不可思议,愣怔的看着面前的大哥,缓缓开口:“你要结婚了?跟谁啊……我认识么……”
“之前相亲的。”曲大回厨房又煎了两个鸡蛋,犹豫了一下又打在平底锅上一个。
“大哥……”曲湘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平时自己对大哥的事就不是很关注,没想到自己家大哥要结婚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今天曲母口不择言,是无心的,却是事实。
“你别看你姑姑不喜欢你,当时她跪着求我把你给她,我也没给。”曲母突然回头,看着似乎永远在自己身旁的曲湘白,轻轻地说着这么句话。
“没给就对了。”曲湘白不在乎他们的事,笑嘻嘻的随口接茬。
曲英身带残疾,没有办法生育,一直对曲大视若己出,疼爱有加。若放在别人家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曲英对曲大的爱太过特别,有时大家甚至觉得曲英才是曲大的亲生母亲,而身旁的这个女人喜怒无常,曲大反而不亲近。
曲大是个直心眼的,曲英爱说好听话,曲大乐意听曲英这个亲姑姑的,左右是亲人,不可能害自己。
上学也跟在曲英身边,长大了结婚也是曲英给安排的相亲。
“哎呀!干嘛这样,回来不是为了结婚么!是喜事啊!又为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吵。你们累不累啊!”
曲大闻言转头便离开了。
曲母也深吸口气,上楼回房,将门板摔得震天响。
“没啥没啥,你上去歇着吧。”曲湘白忙在中间打哈哈。
“揭人不揭短,你自己心里清楚!”曲大皱着眉头,眼里难掩愤怒。
“揭人不揭短?”曲母冷笑,“她曲英可没对我这么客气过。”
后面走来还小的蒋挽,脚下踟蹰的慢慢蹭过来,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站在自己妈妈旁边。
曲英侧身看到蒋挽,似是害怕什么似的,逃也是的抓着蒋挽削瘦的胳膊就往白楼跑。
曲母子三人也回了红楼。
曲湘白裹上衣服正要冲下楼,却被人叫住。曲家老大正从屋子里走出来,睡得松乱的头发下是难掩的风尘仆仆的倦意:“你又出去瞎跑什么?”
“不瞎跑啊。”曲湘白慢下脚步,笑得一脸乖巧扬起头来对着台阶上的曲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你跑去哪了?”曲大抓抓头发,打个哈欠。
“你不就是!呵呵”曲母显然动了气,一双美目通红,手指微颤,说着说着自己还冷笑两声,“你不就是你自己没有孩子,你这么巴结我的孩子……”
“妈!”曲大赶紧上前拦开了口无遮拦的曲母。
曲英显然是听了个清楚,看着过来拦架的曲大,一时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声响。
“你混事了我二十多年,现在我儿子的婚事你也要掺和主事,你就算欺负人用得着这样步步紧逼么?谁家都是儿媳当家,你倒好,你嫁了人你都不走!婚前挑拨是非,你婚后,人人都道是你曲英掌家!谁认识我是谁?”
“你这是说什么?嫂子你今天算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
“我什么心里话?我不议人是非,我也不到处挑事,你什么脏心眼你什么时候说出来!”
“朋友可以新交的。”
“我知道,我在外面上学也有朋友的……只不过”只不过他们不是徐小文也不二狗子……
“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野岭,你不需要这样做。”
曲大和曲湘白面对面坐下,将盘子里的两个鸡蛋拨到曲湘白的碗里。
曲湘白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和那两个煎了不知多少年,熟悉的边缘焦化的金灿灿的鸡蛋,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曲大一时语塞,看着突然掉起眼泪的妹妹,只默默低下头喝了口手边的咖啡。
……
曲湘白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就得回学校了。晌午过后,曲湘白趁着大家午觉,又悄悄溜去祠堂。
可是,推开小木门,屋里却空荡荡地,曲湘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没回自己屋子,可早上却躺在自己床上。
曲母轻轻抚上曲湘白的头发,“我的孩子,我不想给别人养,管别人叫妈。”
“没有人这样啊,大哥也不是这样想的啊。”曲湘白乖乖的贴着曲母的膝头。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幸福的事,就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曲母低头,眼神里溢满了温柔,“还开心一点。”
曲母生了曲大便得了抑郁症,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早被病痛折磨得千疮百孔,情绪失控确实是常态。
可曲母是曲大亲生母亲,怀胎十月的辛苦,和对亲生骨肉的爱意是没有半分假的。可曲大偏偏不理解,母亲总对自己冷眼嘲讽,却对妹妹和颜悦色,越长大越疏远。
蒋挽是曲家不能说的秘密,是曲英人生中的一个美丽的骗局。
曲湘白接了杯热水,轻轻地推开曲母的房门,递给曲母。
曲母不接,只眼神死死得盯着窗外,突然又冷笑。窗外看到曲大正向着白楼走,最后进了白楼的门廊。
“你看看他。”曲母也不说什么,就让曲湘白看,曲湘白都懂。
“好了好了,妈也不是有心的。”
“你永远都是这样!都是别人欠你多!你伤别人都有理!”曲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曲母大骂。
“你指谁呢?你这么向着她你真成她亲儿子了?你给我滚!给我滚!”曲母打开曲大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指着门口骂得更凶。
曲母进了屋就把买来的喜糖盒、喜帖、红包袱扔在地上,脱了高跟鞋就要上楼。
“你不该说她这些。”曲大皱着眉头,看着楼梯上女人的背影。
“我说她了怎么了?”曲母像被人扎了一想,厉声反驳。
“出去玩了啊。”曲湘白扭头往餐厅走,却发现平时不在餐厅择菜就在花园浇花的曲母,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妈呢?”曲湘白回头问。
“跟姑姑他们出去了吧,给我准备结婚的东西。”曲大从厨房里端出盘烩饼,那小碗给曲湘白拨出来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