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说，有杨晓玲在的这些年过得可真不容易。

在她的眼里，这世界上的好吃的东西分两类，一种是毁身材的，一种是毁嗓子的。

两年多，也就跟她吵架的时候、她懒的管他，他还能随心所欲一点儿，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吃草，每天就是青菜青菜青菜，一点油水儿都没有，零食不许吃，饮料不许喝，他十二三岁就开始抽烟喝酒，她生生逼着他戒了。

一进演播室的休息室楚雅就见到周牧扬在抽烟，面前还摆着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就是里面全是炸鸡的那种。

马上就要录节目了，想着杨晓玲才嘱咐过的，吃油炸食品对嗓子不好，她忙就上前制止，哪知这会儿周牧扬正因为她的到来而愤怒着，这股子气全都冲她出了。

“不是，你哪位啊大姐？我吃什么你管得着吗？赶紧着，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周牧扬呵斥她说。

“这两年哥哥演出任务重，保护嗓子是第一位的，不过他这个人....”

周牧扬自律能力为零，但楚雅是真爱粉，当着她，杨晓玲还是给他留了一些面子，较为委婉的说道：“艺人平时工作压力大，他偶尔也会想要放纵自己，所以你一定要记得督促他，饮食上，像是辛辣的、生冷的、油腻的这些刺激嗓子都不能吃，烟是坚决不能碰的，酒能不喝就不喝，另外艺人要上镜，也要注意保持体型，那些容易发胖的垃圾食品也要避免，每天两个小时健身一定要监督他完成，腹肌练得好，唱歌才会有力量....”

杨晓玲耐心的说，楚雅拿着小本子记，没多久光是食物这一项都记了好几页，她不禁道：“看着哥哥台上风光，原来生活上要注意那么多事，当歌手还真不容易啊。”

“不是，我说怎么着，你还说风就是雨了？说不干就不干，你....你有责任感吗你？”周牧扬气急败坏的问。

“哦，我就是没有责任感，那又怎么样？”杨晓玲反问。

“我....”他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杨晓玲。”

周牧扬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后面还要说些什么。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一边这样觉得一边继续变态着，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只确定一件事，他非常讨厌杨晓玲拒绝他，她越是冷漠或嫌弃，他就越想要占有她。辞职是不可能给她辞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的心目中压根不存在“杨晓玲会离开自己”这个选项，在一起日子过得开心也好、糟心也好，她既然跟了他，那就没有退路，到死那天她也别想走。

少时，节目开始正式录制。

几次过后，那个心理医生转告她，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他并没什么大碍，只是从小失去父母比较缺乏安全感，而且公众人物压力也很大，于是就会从伴侣身上寻求一些慰藉。

当时的她还很喜欢他，自然乐意从他的角度考虑了。

他从小就失去父母，缺乏关爱也缺乏教育，而那些照顾他亲人又对他很不好，让他尝尽了寄人篱下的痛苦，他初中都没毕业就从家里跑出来在社会上混迹漂泊，也是遭遇了很多的坎坷，心里面难免有很多委屈，总体来说这是个苦命的人，有一些小小的癖好也是情有可原，她因此而体谅了他，明明心里很不愿意，还是选择了忍耐。

杨晓玲气得说不出话，他琢磨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问：“哦，你说床上啊？”

她仍是沉默以对，但对他点了点头，如果这也能算男朋友，谁家的男朋友是这么变态的？

周牧扬：“可是你以前不也挺乐意这样的吗？还是说你现在烦我了、不管我怎么弄你都嫌膈应？啊？”

杨晓玲：“是，我真的打算。”

周牧扬：“我说你别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我哪里不满意我说得还少吗？你哪一次改过？周牧扬，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

杨晓玲输液的时候，一边想着辞职离开一边还要给阮美茹打电话嘱咐她赶快公关。隔了一段时间后，阮美茹回电话过来说，让她放心，居民录的视频已经都买了下来，不过工作室为此支出了十几万。

杨晓玲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边再一次否定了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想法。

结婚是要一起生活，可是，她都无法想象，要是跟这个智障一起生活以后自己到底会有多么辛苦？

没烟没酒没肉，这还是人过得日子吗？时而他都佩服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你粉丝，马上要开始录了，嘱咐你别乱吃东西错了吗？你吼人家做什么？”杨晓玲质问他。

周牧扬：“欸，我说真的，你还真打算让她来给我当助理啊？”

楚雅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女生，哪里听得了这样的重话？而且本来得到给偶像做助理的机会她是很开心很激动的，岂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第一次见面，哥哥就蛮不讲理的骂了她。

楚雅哭着跟杨晓玲说了刚刚的遭遇，杨晓玲只好进来看看，就见周牧扬坐在这里又吃又抽好不快活。

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周牧扬下意识的赶忙把炸鸡扔回盒子里，但想了想，这未免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有些滑稽的拿了回来，但也只是拿回来而已，他并不敢真的吃——如果说杨晓玲对他还算有点感情，那么99％都是对他嗓子的感情，最多1％是对他的，再多吃两口，这大姐搞不好真跟他翻脸了。

杨晓玲“嗯”了一声，又道：“还有就是，唱歌的人不能呆在脏兮兮的环境里，有灰尘对嗓子不好，你要记得勤打扫，如果外出商演，后台环境实在太恶劣了，我们车上有空气净化器和吸氧机，他心思都在歌曲上，自己肯定不会注意这些，阮姐很忙有时候也顾不上，所以这些方面你要细心一点。”

“好的，好的，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哥哥的。”楚雅信誓旦旦的说道。

才保证过没多久，楚雅很快就发现，现实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周牧扬有心跟杨晓玲好好理论一番，可是节目四个小时后开始录，现在一行人就要去往电视台，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于是他也懒得说了。

车上，杨晓玲开始跟楚雅交接工作内容，他就在一旁听，越听越是来气，干脆戴上了耳机。

楚雅是资深粉丝，习惯叫他“哥哥”，杨晓玲也就顺着她叫了。

她之前要他打过针了，激素的作用下，抽根烟、吃点油腻的暂时也没什么影响，他的嗓音仍旧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通透的没有一点杂质。这首歌难度很高，但以他而今的唱功已经足够驾驭，高音激昂，假音空灵，神仙般的歌艺惊艳了在场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大家一致认为，这期节目一播出，他又要大火特火一番。

杨晓玲听着现场，暂时忘记了他所有的不好，全情陶醉于天籁般的歌声当中，这大概就是音乐的魅力了吧？

*

但是爱一个人的热情、甘于奉献的想法也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的。尤其是当她慢慢的感受不到他的爱时，她就开始觉得不值得、觉得自己贱兮兮的。譬如说，他总是用她非处这件事来贬损她，并且不愿意给她任何名分。

当然，他买了戒指求婚，后者可能有些误会，但前者....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羞辱。她开始表现出抗拒，但这种态度仿佛会刺激到他一样，她越是不愿意，他反而就越过分，直至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讨厌你这样，我....我以前觉得我可以，现在知道了，你的癖好我接受不了，我觉得这很恶心也很变态。”

杨晓玲的神色滞了一滞。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没现在这么过分、只是刚刚开始有点变态的迹象，那时候她还爱他，还愿意为他隐忍、并为了讨他开心假装着自己很享受的样子。

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他们一开始只是偶尔、有气氛的时候做，后来周牧扬的肉欲越来越重，一做好几个钟头，经常搞得她都没知觉了，而且还有一点她特别忍受不了，他很喜欢把她绑起来，手铐、绳子，总之就是要全程束缚着她、不许她动，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感到有些怪异。

她有过别的人，正因为有，才觉得这不正常。她怀疑他是性瘾症、或者甲亢什么的，于是就叫他去看医生。

杨晓玲说的痛心疾首、失望透顶，但是此时，周牧扬还没纳过闷了。

“杨晓玲，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啊？你说过吗？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

周牧扬求婚失败后，两人相顾无言的一起回公司。

此刻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想着要分道扬镳，杨晓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同时也有些沉重和伤感；而周牧扬倒是挺悠哉的，他以为，女人心情不好撒撒娇而已，他都已经哄了，肯定就没关系了。

直至他在工作室看到了今天第一天来实习的楚雅，这是杨晓玲从粉丝高层中物色来的替代她助理位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