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涟却是骇然变色,说道:“万万不可!那孙家女子给我儿做个妾室也就罢了,她给你生的龙种又怎能入我王家?我儿怎能给你做便宜爹爹?”
李真尚笑了笑,说道:“是么?这可真教人忧心啊,他二人与我已毫无干系,如今王家也不要他们,只怕母子要流落街头了呢。”
王家父子相顾骇然。
秦克阵说道:“你还有脸叫我妹夫么?哼,你的后院中已是一枝红杏出墙来,我劝你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再来操心别人吧。”
李真尚眯着眼睛瞧向王虎臣,说道:“我虽然身遭囚禁,但也不至于耳目堵塞。我已成了废人,淑儿却还如花似玉,何必跟着我受罪?若是有人愿意好好对待她,我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虎臣瞪大了眼睛,一副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的模样。
李代嘉忙凑上去,说道:“哥哥,嫂嫂,这可怎么办啊?”
许吟华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张勉之背后的大门。
李真尚则低头冲李代嘉微微一笑,说道:“嘉儿已经做了皇帝,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遥相对峙,过得许久,远处驶来一辆马车,一批亲兵护卫在旁。
马车驶到近处停下,车上走下一对男女,正是仁亲王夫妇。
李真尚自从身陷囚禁之后,还是首次行走在外。
王虎臣从前只盼能与孙淑正大光明相爱相守,没料到得了李真尚的允准之后,麻烦事却是接踵而至,一时间冷汗涔涔而下,心里怕得要命,却也不能反悔了。
旁人都猜到李真尚必然要报复孙淑,却没想到他连亲生儿子都能赶出家门。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李真尚狠毒绝情到了如此地步,难怪当年能毫不留情与将军府翻脸。
秦克阵心想你今日当众要挟于我,我非但不把你大卸八块,还眼睁睁看着你逃之夭夭,以后还用做人么?冷冷笑道:“张大人,你有人质,难道我就没有么?”转头朝王涟吩咐道:“速速将仁亲王夫妇带到此处。”
王涟凛然遵命,张勉之连忙下令开炮阻拦。
秦克阵高声喝道:“你若是开炮,那我就立刻飞鸽传书,命人将仁亲王夫妇就地处决!”
王虎臣虽然喜爱孙淑,可要他抚养情人给别的男人生的儿子,那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更何况他已与孙淑私定终身,若是只纳孙淑为妾,只怕这小辣椒要把他活活撕成碎片!
但要说通父亲,只怕是千难万险……进退两难之下,该当如何是好?
众人都是神色错愕,李代嘉奇道:“哥哥,你竟愿意成全小嫂嫂和王公子吗?”
李真尚神色坦然,说道:“女子改嫁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和淑儿夫妻数年,怎能束缚于她?实不相瞒,我已写下文书,回头还要劳烦嘉儿代为下旨:孙淑及其子贬为庶人,即刻从李氏族谱除名。如此一来,他二人也可尽快移到王家族谱去了。”
李代嘉本就不喜孙淑背叛李真尚,闻言立即答应下来。
李代嘉见真尚哥哥胸有成竹的模样,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克阵说道:“你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怎么还如此装模作样?”
李真尚轻轻喔了一声,笑道:“秦大将军,你是本王的妹夫,正当壮年,怎会突然生出这许多白发?不知妹夫是为国事操劳,还是为家事忧心?呵,嘉弟和福吉妹子都不是听话的孩子,只怕二者兼而有之。”
众人凝目瞧去,只见李真尚阔步走来,眼中含着从容不迫的笑意,衣冠齐整,容颜俊美如昔,空荡荡的右边衣袖随风飘荡。
许吟华则鬓发散乱,满面泪痕,紧紧搀住李真尚的左臂,寸步不离跟在李真尚身边。
王涟及众亲兵围着仁亲王夫妇,快步行到人群最前面。
秦克阵神色极不耐烦,说道:“李真尚,你的家事自去和你弟弟商量,难道我们没有正事儿要忙么?哪儿有闲工夫听你啰嗦?”
李真尚微笑不语。
秦克阵不再理他,高声说道:“张大人,你瞧清楚了么?你手里只有一个阿晏,我手里却有李真尚和他的老婆。一个人质岂能赢得过两个人质?”又看了一眼李代嘉,幽幽说道:“其实我手里有三个人质才对,好在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咱们何必闷头往绝路上走呢?”
张勉之只能按下不动,眼睁睁看着王涟上马离去。
张府门前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天上阴云密布,寒风阵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