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德烈的喉结上下滚动,手臂一伸将少年揽到自己怀中,“穿这么少,就不怕着凉?”他看着鹿绵的眼睛,半是责备半是关心,把少年的双手握在掌心揉搓。
一直低着头的鹿绵突然把头抬起,温柔地笑了,“谢谢你,安德烈。是我考虑不够周到。”
“没事。”
金发男人大笑一声,在鹿绵猝不及防地惊呼中,将他拦腰抱起,以公主抱的姿势把他抱到了草坪的长椅上。
当然在过去的途中,免不了要被羞愤的少年握着小拳头打在胸上。
清澈的月光刺透了浅薄的云层,给两人披下散发银灰色光芒的帷帐。积雪消融的清爽萦绕在他们的鼻尖。旖旎的气息充满了长椅上狭小的空间。
两人最初相遇的地方。
猛烈回升的温度,让城市累积了一整个春冬厚至膝盖的积雪融化成狂野的流水汇入下水道,再聚拢奔流进冰湖中,如同一线白色野马奔腾在广阔的草原中,将湖水搅动得天翻地覆,翻滚咆哮着流进地下河。
站在湖边,感受着水滴溅落在脸颊上带来的舒爽,鹿绵的心脏砰砰砰地飞速跳动起来,他的目光中迸发出纯粹而迷人钻石般的光芒,神采精气一下回到少年的身体中。
鹿绵正要皱着眉那纸巾擦拭时,白兔又吐了一口,黑亮亮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主人。而他只能无奈地叹气,拍拍白兔的头以做安慰。
泊江的水流不那么湍急,却也让船体飘摇晃荡。
航行灯把江边照成了太阳落山时的红霞,那是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色彩。
楚涵煜、方明还有安德烈,这都结束了。
只是离开了轩北终还是让他的心头涌起一股惆怅。
那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家。
安德烈使了个眼色,让侍者为鹿绵背上背包
鹿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果断将装物资的小包塞到了空间更大的背包中,再从侍者手上接过自己调皮的小狗。
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神情让他觉得他一定有所隐瞒,而且不一定是好事。
航行驶过地下河后便是大名鼎鼎的泊江,h省最繁荣的水上交通要道。
在一些航段,为了方便渔船,政府设立了浮筒式的航标灯。
这些航标灯上红灯闪烁,照亮了湍急江水中的白色小船。
“那样危险!鹿绵,你快回来!我错了。”安德烈的急速狂奔的身影好像已经到了湖边,他地一边奔跑一边哭喊着,湛蓝的双目早已被泪花浸满眼眶。
鹿绵的喉结吞咽了一下,他慌乱地打开背包,拿出打火机。
蓝色火苗舔舐在尼龙绳索上,几乎是眨眼间伴随着呛人的黑烟把绳索烧断。
然后,他看到鹿绵蹲在木桩旁,拉着上面的绳索,变戏法似的将一艘小船一口气拽出桥底!
这一举动让安德烈如遭雷击毛发耸立,寒气转瞬间占据了他全身的角落。
他丢下相机,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的跑向鹿绵,声嘶力竭地大喊着,“鹿绵!危险!你回来!”
安德烈悄悄拿出相机,在合适的角度对准了心心念念的少年。
鹿绵把双肩包打开,将小包中的东西倒进大包,再眼睛不眨地将价格不菲的真皮小包丢进身后的湖水中。
小包勾起了安德烈的疑惑,他不知道鹿绵收集罐头和糖果是为了干嘛。
阴影将鹿绵的表情完美地遮掩,只有两颗琥珀色的眼珠在晦暗中反射出冷冷的光。
鹿绵这股命令的语气跟跟从前真有几分相像,安德烈在心中窃喜。他相信鹿绵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只是为了面子嘴上不说。
“好,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弄一杯。”安德烈心情极为愉悦,把外套披在鹿绵的身上,便抱着双臂,一路跑着拐到小巷口中。
鹿绵刚离开卫生间便被守在门口的侍者带到了餐厅。
红木雕花长餐桌的对面,安德烈正捏着红酒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餐桌上正放着他昨天背的双肩包,看起来是洗干净烘干了的。
爱人绝无仅有的道谢让安德烈的心欢呼雀跃,他不禁在脑海中畅想起他们以后的日子,嘴角越发上扬。
但在他看不到鹿绵一瞬间深沉的面容。
“安德烈,我想喝杯热茶。”
“鹿绵,我爱你。”
“我知道。”
气氛在两人不约而同的噤口中陷入凝重,鹿绵面无表情,随意抚摸着腿上呼呼大睡的白兔。
这嘴硬心软的小东西,安德烈微微扬起唇角,把少年的肩不动声色地拦在自己怀中。他的小鹿想必是想起了当初他们的相遇,想起了他们之间曾经的好。
安德烈把头枕在鹿绵的肩上,让惬意和满足流进他的心里。
“找个地方坐下吧。”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背包里放着润滑吗?他是不是要把他按在草地上强行撸硬他的鸡巴,然后坐上去淫荡地像个妓女一样摇摆身体,尽情尽兴地使用身下不会反抗的肉棒,旁若无人地发出婊子的浪叫。
即便内心已经憎恨到此,鹿绵仍然维持着平静的表面,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人一样跟随安德烈离开了酒店,一条道直走入公园最中心的位置。
那个因融化的积雪而波涛汹涌的冰湖边。
鹿绵琥珀色的瞳子闪烁在这黑夜中,他静静凝视着未来。
鹿绵坐的船是公园内的维修船,专门用来疏通管道,开放阀门,所以也就堪堪能坐下七人。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了,至少这船不会轻易翻倒在江中。
白兔从未做过船,它晕乎乎的连脚都站不住,哇呜一口吐在船舱中。
终于,结束了。
鹿绵枕着双手躺在晃荡的船底,默默注视着星光闪耀的夜空。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心旷神怡。
顿时,白漆铁船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木桥底穿过,被滚滚白浪卷在中间,倾斜摇晃地飘荡到湖中间。
那个金发男人的身影很快变得模糊,他歇斯底里的嘶吼被淹没在浪花敲打湖水的声响中。
冰湖岸逐渐化作了一条细缝,水流将小船送进轩北的地下河中。
吃了一惊的鹿绵慌忙抱着白兔跳进小船中,拿出小刀飞快地割在小指粗细的尼龙绳索上。
远处金发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男人脸上的惊恐和乞求也越加清晰。
鹿绵额头冒汗,割绳索的动作更下快速。
接着,鹿绵抱着白兔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了冰湖的木桥尽头。
他站在桥上,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任水花打在他的脸颊上。
安德烈屏住了呼吸。
他急忙用对讲机命令手下送茶,蓝灰色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鹿绵。
在那个双肩包中,有他为鹿绵准备的惊喜。
他希望看到鹿绵开心到欢呼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鹿绵抱着白兔,眉头轻蹙警惕地后退两步。
“我说过,会带你出去逛逛。难道你忘了吗?亲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