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 人们唱

教堂锺声 为我响

不知为何 他离去

爱人总是 笑著说

记得儿时 一块玩

碰,碰,我开枪打你

碰,碰,他开枪打我

碰,碰,我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他在唱歌。

低沈的，微微沙哑的迷人嗓音，唱著一曲李昂最熟悉的歌谣：

当我五岁 他六岁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应声落马……

当时他并不知道唱歌

十四岁之前，他的世界只有十平米。

潮湿阴冷的地下室。

见过几次父亲，没见过母亲。

“碰,碰,我的宝贝对我开了枪。”

狩猎（七）

第三十七章：

碰,碰,他开枪打我

碰,碰,我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李昂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他机械的转过身体，朝後看去。

夜风温柔的将纱缦层层撩起。

至今依然 为他泣

不曾对我 说再见

甚至不愿 撒个谎

碰,碰,你应声落马

碰,碰,可怕的枪声

碰,碰,我曾打中你

碰,碰,我的宝贝打中我

岁月如梭 季节换

等长大後 就嫁他

两小无猜 骑木马

他穿黑衣 我穿白

骑马打仗 总他赢

唯一一次，是他十岁时，母亲坐在地下室的铁门外，对他唱了一整夜的歌。

歌就是伯爵唱的那首，爱尔兰民谣的曲子，歌词写得尤其美妙。

碰，碰，我的宝贝对我开了枪。

妈妈的歌。

妈妈是什麽？

一首歌加一件红睡衣，就是李昂对母亲这个词的全部记忆。

摇椅慢腾腾的转了过来。

银质面具，西装革履，嘴角一抹笑，似来自地狱。

那人举起手，手指摆成手枪的姿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压得极轻极轻，哼出了最後一句：

纱缦之後，有一把摇椅。

摇椅上，坐著一个人。

那人背对著他，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下，身体随著摇椅轻轻摇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