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君,终究是数千年前昙花一现,如今早已了无痕迹。
花容啊,终究将不可一世的仙人变成了凡人。
七情六欲在身,万千情丝未断。
时暮到底是在楼御白身上用了隐身的符箓。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变了。
红梅君冷心冷情目空一切,不说有人于面前濒死,就是亲手斩杀数万人亦毫无顾忌。
对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左不过,只是对着一个幻象罢了。
左不过,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楼御白失了血,不由得眩晕起来,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看不到时暮的踪影。他苦笑一声,心道这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连死到师兄面前都做不到了。
谁承想,下一刻楼御白眼前又出现了时暮的身影,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然而一丝要离开的意图都不见。
时暮扶住楼御白,掌心与骨骼接触的触感几乎令他心惊,难以想象是何种磋磨才能让看似娇生惯养出来的精致公子哥儿瘦削到这般模样。
帮楼御白坐在地上,时暮悄声说:“不用担心,现在没有别人
楼御白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在时暮的沉默中也意识到了什么,但他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多说话。
说到底,他与时暮本就无甚情谊,怕是就比点头之交好上一点,时暮若愿意救他,是情分,若此刻扭头就走,亦是情理之中,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孩童模样的人需要看顾。
只是……
这么想来,倒也不错。
这思绪不过在转瞬间,因楼御白而出现,最终又结束在花容身上,引得时暮微微笑起来,下一刻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正事上。
总要快些解决才是。
而时暮嘴硬心软口是心非,不说要全然目下无尘,就是萍水相逢亦仍无法视而不见。
更别说这个傻小子方才还有心让他离开。
不止从现在,甚至不止从欢伯城起,说不定早在蓬城惊鸿一瞥,他就不是他了。
“帮我……救救师兄吧……”
“怎样都好,我想……让师兄活着……”
时暮又叹了口气,幽深的瞳孔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像是败给了什么,微微俯下身子。
是幻觉吗?
原来,自己怕死竟然怕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那就说吧,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师兄……师姐……”
还有……对不起师父了……
思及此,楼御白胸中一阵抑郁,生生又逼出一口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