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枯!你疯了?”申碌在椅子上挣扎了下,不可置信,他以为和罗枯的矛盾只是限于谈话,“你想干嘛?”
“我想你爱我。”罗枯声音沙哑,申碌听到后愣了下,他生气地继续挣扎:“爱你麻痹,快放开我。”
“不,你什么时候爱我,我什么时候放了你。”
“我不答应!”罗枯越想越恨,眼眶泛着红色,申碌也很难过,可是母亲的决定他无法违抗。
“你答不答应,都是成定局了,我妈发现了,我们只能分开,等我考上大学了……”申碌说不下去了,因为即使考上大学也不代表他们应该在一起。
“申碌,别离开我,求你……”罗枯握着申碌的手不放,可是最终申碌还是用另一只,一根根手指掰开,转身走远。
申碌回来就被禁足了,即是他独自生活了三年,母亲一出现就像领导一样接管了他的生活,他和母亲吵过,要找罗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现在来管,早干嘛去了?”
申碌妈妈心中一痛,还是故作强硬:“你还没成年做什么主,就是你八十岁我也是你妈,我还不能管你!”
“儿子,你可不能做同性恋啊,这是精神病,你是要妈的命吗?”申碌妈妈苦口婆心劝导,儿子十七岁了,再过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毁了,“你要是还和那个小瘪三联系,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你听到没有,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从这一天起罗枯就觉得好日子到头了,申碌盯得紧,生怕自己家里变成赃物囤积地,经常搜查罗枯的房间和行踪,罗枯越来越不耐烦,两人也爆发过几次争吵,都是因为申碌发现罗枯身上不属于他的东西。
接着一天早上申碌主动和好的时候,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嘴,就是那么巧的申碌的妈妈进了屋子,本来想给申碌带吃的和用的表达下关心,毕竟从她生了小儿子后就更加没有精力管大儿子了。
当时的场面可以说是天崩地裂,申碌的妈妈眼前一阵阵发黑,就要晕倒,申碌跑过去接住他妈的身体,还没说话申碌的妈妈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申碌的脸上,把申碌打懵了,然后申碌的妈妈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找到晾衣棍就打得两个半大小子满屋乱窜。
“好。”
罗枯解开绳子,还没看清楚申碌的手,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申碌用肩膀顶出去,罗枯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见到申碌手脚并用跳起来,甩开绳子残余部分的背影明显早就蓄势待发。罗枯一边爬起来一边骂:“你又骗我!申碌你个王八蛋。”
申碌跑的飞快,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寂静弥漫在烂尾楼里,荒草里的虫子发出有节奏的唧唧声,申碌也看罗枯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泄了气:“哎……快放开我,要是我妈找不到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报警,罗枯,今晚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快别闹了。”
罗枯抬起头,盯着申碌许久:“申碌,你没有心……”他何尝不知这是闹剧,他就是生气,就是怨恨申碌的干脆,他和他妈妈这一点很像,感情的事就像快餐,转身结账走人。
申碌看罗枯的状态有些不对,只能转换策略:“罗枯,我说真的,我还是个学生,我无法对你负责,而且你不觉得两个男的一起也很奇怪吗,如果你真的生气就打我一顿,我承认这是我欠你的。”
“罗枯……”申碌闭上眼睛,“是我不对,我不懂事,我妈说过了,我们这是同性恋,是不对的,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这样了,对不起。”
也许是懵懂的好奇,也许是太过害怕惊世骇俗,申碌像大多数人那样,逃避了过去,当成一场迷幻的青春冒险,冒险之后,各自归位。
可惜生活不是游戏,角色不会任由玩家摆布,罗枯是个敏感的人,他不敢轻易付出感情,一旦交出自己就是全心全意,粉身碎骨。申碌多少是愧疚的,他好言劝解:“罗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吗?”
“干嘛!今天是星期天!”罗枯难得轮休,申碌昨天晚上又不知节制地烦他半夜才睡。
“你不是说不再偷了吗?这是什么!?”申碌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到床上,霎时一堆首饰手机和手机砸在罗枯的身上,罗枯扒开东西彻底醒了,呐呐:“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捡来的?”申碌瞪着他气鼓鼓的,他还记得一起去派出所的窘迫和心惊肉跳,为什么罗枯就不能长点脑子,非要拿自己的生活去冒险:“你自己也知道你已经16岁了,是不是非要到牢里去你才舒服?”
“罗枯,你是不是有病,你把我捆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叫我爱你,简直不可理喻。”申碌现在甚至觉得母亲的决定是对的,同性恋就是精神病。
“我不可理喻?”罗枯跳起来,“我不可理喻!?”
“那你为什么亲我?为什么搞我?你以为我喜欢摸男人老二吗?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放弃我!”吼到最后罗枯觉得喉咙有股血腥的甜味,申碌只觉得乌漆麻黑的烂尾楼一阵阵回音,一次次质问,耳朵嗡嗡嗡的都是罗枯哭泣的声音。
罗枯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们一起生活的这几年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
罗枯干了一件疯狂的事,他把申碌给绑架了,他并没有计划,就是趁着申碌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尾随身后敲了他一闷棍,然后把人带到城郊外的烂尾楼里,他这段时间就是在这附近生活,然后难过的时候就躲在无人的楼房高层,遥望外面昏暗的夜空。
申碌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脖子后突突的疼,他看见煤油灯的弱光照在罗枯的身上,他坐在前方的地上,抱着双膝死死盯着申碌,不知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
申碌拗不过母亲,又被困在家里,罗枯偷偷来过几次都被他妈妈给打跑了,而且申碌也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在和家人的抗争当中,申碌是软弱的,心虚的,他屈服了。
他答应母亲不再见罗枯,但是在学校附近他还是剪了罗枯:“对不起,我们以后,就……别再见了。”
“为什么,因为你要听你妈的话,是吗?”罗枯苦笑,几年的感情,也抵不过家人的一句话,他们不也是家人吗,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每一次被抛下的总是他,为什么他想要个简简单单的陪伴就这么罪不可恕吗?
晾衣杆打成两截,受到惊吓的两个小子已经跑的没影了,申碌的妈妈最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客厅的地上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罗枯被申碌的母亲驱逐了,当天就把他的东西拉吧拉吧全扔到大街上:“该死的小瘪三!别让我再看见你!”
申碌的母亲气的心口疼,完全没想过,在她闹离婚,二婚,撕小三怀孕生子的期间,是罗枯陪在儿子身边,渡过无数个孤独寒冷的长夜,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个人搂在一起的画面,后悔自己分身乏术,让儿子误入歧途,无论如何她都要拯救儿子。
罗枯看着申碌哄他的口吻,心也有些松动:“我不打你,我讨厌打架,讨厌疼。”
申碌也记得,罗枯很讨厌疼,磕破点皮都能哭,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好像是个很坚强的人,有那么点反差的可爱,像是想到过往申碌尽量忍住笑:“你还说,你绑得好紧,我的手腕好疼,你看看是不是都紫了,快点松开让我通通血。”
罗枯闻言也紧张,他慢慢走过去:“那我稍微松开点,你不要挣扎。”
“不好!你骗我,你说你妈妈不关心你,你妈妈一来,你就抛下我,你说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摸我亲我,你这个骗子……”
“我就骗你了怎么了吧!”申碌忍无可忍,又开始挣扎,“你给我解开!这是绑架,是犯法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罗枯很少和申碌吵,他不喜欢和申碌闹僵,申碌要是真的发火他就菜了,他无奈地蹲下蜷成一团,把脸埋在双臂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想和从前一样,我们一起住一起玩……”
“我……我也不想的。”罗枯低下头,他也下过决心不再偷窃,可是这种从小养成的生存手段就像毒瘾一样,一时也戒不掉,过一段时间就手痒,或者稍不留神他已经顺手牵羊了。
“你这是病!得治!”申碌也不想弄得彼此太难看,“你给我赶紧处理这些东西,不然我就抓你去自首。”
“知道了。”罗枯有气无力回道,心里腹诽你又不是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