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昨晚,他看到一个伟大的有能力改变这些的男人。
谢白喃喃地说:“本来可以不做得这么过分。”
小杰觉得谢白真是又傻又天真。
“只有你?”小杰看了看门口,确认只有谢白一个人来,很是失望。
“小杰,我们好像卷入到可怕的事情里去了。”谢白说:“莫先生好恐怖。”
小杰介意地说:“莫先生那么热心地帮我们,你这么说他不合适吧。”
谢白浑身一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蹲坐在墙角。原来他不小心在墙角睡着了,陆先生和莫先生都已不在。
他缓缓站起来,从管家那得知两位先生都有事出去了。
陆先生特别命令,今晚他必须在庄园里,不可去外面。
无意之间,他在额外的地方也履行了工具人的作用。
陆先生的表情始终没有缓和一点,他很介意莫明泽没有任何事先告知,跟工具人有任何共同的行动,这跟与管家、与贴身男仆共同处理事务是不一样的。莫明泽的态度渐渐开始不耐烦,认为前者过于敏感,无理取闹。
气氛越来越绷紧。
也许他该说些什么,又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什么都不说,又让他觉得很烦躁。
“为什么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明明都是你。”小杰大声说:“要是没有你出现,我和老杰本来过得很好!”
谢白在门口转过身来,幽幽地盯着小杰,门框的阴影盖住了他的半张脸,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老杰临终前希望我们能过得幸福,我很想照顾好你,一直到你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你这样每天板着脸,不喜欢我做的每一件事,厌烦我的存在,很抱歉,我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不过看样子你现在的地位和昨日已经大不一样,以后应该可以过得还不错,那也算可以了。”
他缓缓说完这些,站了起来,怀念地环顾了一圈室内。
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摆了好几张双层床,住了将近二十个人。每个铺位有不同的价格,下铺会贵几块钱,位置好的下铺又会再贵几块钱,靠窗的下铺毋庸置疑是最贵的。
“对,我要搬走,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之后希望你别总是来找我。”
“唔……那你走吧。”
小杰意外了一下,预料之中对方应该会说很多让人厌烦的话,不过即便对方什么也没说,他也不在意,他才不想这个人继续烦扰自己。他很快收敛神色,哼了一声。
谢白接着说:“莫先生忽视你,怎么说呢,我提前跟你说过我不清楚莫先生真正是什么样的人,你非要跟过来,现在又跟我抱怨这些,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什么撒娇啊,我又不是你真的弟弟,说这些话不恶心吗,你这个残缺的omega。”
“……”谢白瞳孔一缩。
谢白:“还有你啊。”
小杰抬手做拒绝的姿势:“别扯上我,我讨厌你。”
谢白睁大眼睛。
莫明泽:“少问。”
小杰连忙说:“对不起。”
谢白正要对小杰说点什么,被莫明泽拉着往回去的方向走,后者一边抱怨:“下次不要再带多余的人来。”
“这样才能最快速有效地威吓到所有人,那些都是只知道用暴力解决事端的混球,将道理和耐心都是没有用的,你不了解这些,就不要说话,显得很可笑。”
谢白看着小杰,沉默片刻,说:“你很了解吗?”
“我了解啊。”小杰用嘲讽的口气说:“你就知道关注自己,总是说,你会让一切都好起来,你说的一切是什么?就只是你而已。”
“莫先生杀了好多人!”
“都是坏人。”
谢白迷茫地看着小杰,后者勾了勾嘴角,说:“在三角区这个地方,莫名其妙死去的人每天都有,有些人会饿死街头,有些人会惨死枪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干嘛这么慌张,好像从没见过死人一样,不是吧,你应该跟我一样,每天都看到三角区这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人命,却对此无能为力。”
食不知味地用了午餐,谢白决定去一趟三角区,到了晚上……再看情况。
三角区,后街,1片305号。
谢白到这里时,小杰刚好对两个枭帮成员下了几道命令,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一个高贵的人。枭帮成员接到命令,离开房间,看到正要进入的谢白,认出谢白的容貌,两个人立即把腰弯得很低,不敢直视谢白地离开了。
谢白低着头站在墙边,不被任何人关注。
谢白止不住地做噩梦,先是梦到莫明泽和善地对他微笑,下一秒要他猜手里拿着什么,没猜对就要砍掉他的头,然后又梦到自己去报警,眼看快要到警局,周围的场景忽然变成黑漆漆的街道,一个漂亮的杀人狂在身后追赶,自己拼命跑还是没有逃掉。
每个梦境中,挂在天上的都不是月亮,是陆辰冰冷注视着谢白的眼睛。
“你确实可以因为这个怨我。”他幽幽地说:“没有我的时候,你们一定过得很幸福,可是,老杰把对你的爱、对你的疼惜分给了我一半,我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一点也不会。”
这样一个狭窄的靠窗下铺位置,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窗口附近的墙壁糊满了煤炭和铅笔写的字迹,已经看不出墙壁原来的颜色,桌面和维持床铺稳固的铁质栏杆上也全都是,都是他们画上去的。白天,老杰出去工作,经常要谢白留在家里教弟弟识字;晚上,老杰回家,住在其他铺位的人们也会回来,这里会变得很热闹,然后迅速重新回到沉静,因为人们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以应付第二天的工作。
谢白轻轻说:“你走后,我会买下这里,你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回来这里,但是不要破坏它的样子。”
小杰张了张口,没有话语说出来,看着谢白往外走,一直到走出门口。
“我今天就会搬走。”
谢白平静地嗯了声,说:“从我被老杰接到这里第一天,就能够察觉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展现诚意,努力尝试跟你好好相处,终有一天你会冰释对我敌意,我是这样想的。我总是跟在老杰身旁,在他工作时从旁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协助,在他疲累的时候为他捶背捏肩,在他痛苦的时候安慰他鼓励他,因为他把我从救济院带出来,告诉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就因为这个。
也许你不能理解,爱,无论任何爱,都不应心安理得地接受,爱是需要回报的,是需要维持的。为了回报老杰给予我的美好生活,为了维持老杰一直视我为他的孩子,我努力做这些,我很喜欢,也很快乐。
小杰:“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避重就轻,自从你到我家来,就总想着时时刻刻跟在老杰身边,看到你就讨厌!”
谢白沉默了很久,环顾周围,靠窗的桌子和床都被收拾过,被子和床垫都卷了起来。他眼睛里的情绪逐渐沉淀下来,变得沉静,变得不会再过多地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行为受影响。
“你要搬走了吗?”他问,“这里是老杰带我们长大的地方。”
“我不喜欢你,为什么总是你得到关注,明明我是先来的,为什么老杰却总是围着你团团转。”小杰无法再压抑胸中的不平,“这次也是,你和莫先生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跟莫先生认识的?我在他眼里,简直比路边的石子还多余。”
“什么叫老杰总是围着我团团转。”谢白轻轻地说:“老杰要养育我们两个人,每天拼命工作,过度消耗自己,原来那些时候你都在想这些事情吗?”
小杰没什么感情地看着谢白,不为这些话所动,好像后者说的都是狡辩之言。
谢白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喜欢笑又很疯狂的莫先生正常交流,表情僵硬地嗯了一声,回头想跟小杰吩咐几句,发现小杰已经不见踪影,没打招呼就走了。
回到庄园,他们面对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汁的陆辰。对于莫明泽和谢白共同在外度过大半个夜晚,不论是任何事,陆辰都极为介意。莫明泽一开始还嬉皮笑脸,很快发现这次陆辰是真的发怒了,才收敛玩世不恭的态度,微带不甚理解地跟对方讲道理。这些时间,莫明泽始终没有对谢白解释,关于今夜所做的一切,关于那些完全不认识的人的死亡,关于他做这些的原因,看起来根本就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谢白意识到莫先生似乎最开始要做的就是阻止三角区被出售,他们刚好目的相同,自己有对三角区较为了解的本地人优势,才会得到今夜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