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妈妈一直自己默默忍受着,她过了很久才和爸爸透露了一二,我也
是长大后才知道,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不乐意去奶奶家,宁愿跟我们在家属楼
里过年。我早就看出,相比起我的堂兄堂妹,奶奶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得多,我
熔炉之内,一条条火龙用赤红的长舌舔过身体每一处,每一寸关节都像是被用锥
子刺过般疼,我想要活动身子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嘴巴和舌头都像是
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
顾惜祖孙之情,她不光什么事情都不帮忙,而且还要站在旁边冷嘲热讽,妈妈性
格柔弱又不敢顶撞长辈,只能自己忙里忙外地照顾我,带我上医院看医生,又怕
惹怒婆婆,躲在自己房间用煤炉煎药,每当我生病难受苦恼时,她只能偷偷抱着
声音,我想要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但双腿却像是粘了胶水般怎么也迈不动,我只
能眼睁睁地站在原地,傻傻地长大嘴巴,看着妈妈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在那浓
厚如墨的夜色中。
「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大惊失色,口中急切地呼唤着,想要挽
留妈妈。
每一个梦境都是如此,每一次我都在遥远的地方,看着装扮的如此美丽的妈
神色便从她眼中消失了,妈妈转身走出了家门。
那扇老旧的木门轻轻地关上,将我与妈妈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听着那清脆
的高跟鞋跟踏地声渐渐远去,我的心中好像也有一块地方在坠落般。
妈站在门口,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昏黄的灯光照在她黑玉般的光滑长发上,
映衬着那肌肤如雪般洁白无瑕,她鲜红的樱唇对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就像往日一
般温柔恬美,可我却没有感觉丝毫的快乐。
起一只白藕般的纤细玉腿,然后拿起鞋架上那双大红色真皮高跟鞋,依次套在白
生生的玉足上。
这双高跟鞋也是那个男人送的礼物之一,她有着尖尖的鞋头与5厘米的细跟,
妆点自己,而且还要戴着它们,与那个男人约会。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去,不要去见那男人,我不想你出去。」我心中痛苦
得想要呻吟,但我却无法说出口,话到了舌尖却变成了:「妈妈,你什么时候会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的猜想,我知道这个小坤包的来历,以及送给妈
妈这个礼物的男人,据说那是从香港带回来的,在国内根本买不到这么高档的包
包,我从没离开过淮海市以外的地方,但我却知道,香港是一个无比繁华的大都
可妈妈今天给的温存却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转身拿起了一个小坤包挎在臂
膀上,那个洋红色的小坤包样式新颖洋气,通过长长的金色链条挂在赤裸雪白的
颀长圆润胳膊上,让这个一向朴素大方的美丽女人,顿时洋气了不少。
体香令我手足无措,让我呆若木鸡般动弹不得,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却说不出
口。
待我清醒过来,妈妈已经抬起了臻首,她那对妩媚乌亮的大眼睛里滑过一丝
平时只在去一些重要的场合才穿,爸爸经常说,妈妈穿上这条裙子就跟仙女一般,
对此我深表赞同,只不过现在妈妈穿着这条白裙子,却是为了另外的人,而她正
要去赴他们的约会。
令妈妈备受煎熬,她在嫁人之前,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并不懂得人间有无
缘无故的恶,就算你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别人却会来伤害你。结婚之后,也只
懂得温柔娴静持家,纯然不会动心机、耍手段。
洒出的雨滴般滑落到她细细的腰间,同时也突出了她胸前那两具高高隆起的双峰。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露肩连衣裙,轻薄的的确良布料裹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上,将那完美的曲线完全展现了出来,连衣裙的长度是那个时代的标配,只露出
唇,洁白如玉的牙齿在镜中一闪而过,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镜中的妈妈好陌生。
「妈妈,你要去哪里?」我忍不住开口问了。
妈妈好像此时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般,她柔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几
金钱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般,不仅让我们为之奔波不已,也让爸爸为之送命,
更是堂而皇之的进入我的家庭,并且出现在妈妈身上。
妈妈梳理好了头发,忽而抿抿嘴看看口红的痕迹,忽而睁大眼睛观察眼影是
往日的那种感觉了。
因为桌面上的那些化妆品,以及点缀在妈妈白玉般耳垂上的金耳环,都不是
我们这个家庭里应有的,那是一个令我反感的男人所送的。这些东西背后的价格
蝴蝶结,虽然很是朴素与不起眼,但装饰在女子的头上却是那么的协调,就如同
她本人一般温柔恬美。
看到这枚发夹,却让我心中有些难过,因为那是爸爸生前送过妈妈的礼物,
右,正处于美貌与风韵的巅峰,她的鹅蛋脸比新婚时丰腴了些,五官依旧鲜妍夺
目光彩照人,肌肤虽然不如当年般白嫩得可以挤出水来,但仍然肤白似雪。
近2年来颇为坎坷的生活经历,让她平日里有些容颜憔悴,但涂上淡淡的眼
已经去世了,我没有爸爸了。
不知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还是心里总想着其他时期,我今天写作业的速度很
慢,心思也没有放在作业上。磨蹭了半天,干脆把做了一半的作业扔在桌上,双
却仍然是热的,热得让人浑身难受,热得让人心烦意乱。
我的课桌是摆在客厅里的,三港公司的家属楼只有五十平方,并没有太多的
空间可以浪费,所以唯一的客厅要满足多种功能,吃饭的时候就支起桌子当作餐
板,狭窄的隔间,气流很难传导出去,在室内就像一个蒸锅般,将人烤得面红耳
赤、汗流浃背。
好热啊,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烧着了,身上不停地在流着汗,那些汗珠就像是
照她的指示照办,她一边将我紧紧抱着,一边一口口喂着我的情景又好像浮现在
了眼前,好像有一股香甜的液体流入口中,其中还带着一股如兰如麝的独特香味,
只有妈妈身上才带有这种香味。
中,外头的人只会见到她热情好客的一面,却不知她在家中就像个女暴君,而她
的男人和儿女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统治,从来都不会也不敢反抗她的意愿,
直至我妈妈的到来。
着这张美丽的脸,心中无比地安静恬和,就像身处仙境般快乐。妈妈看到我大口
大口吃得欢,那对翦水秋瞳就会笑成两弯深深的月牙。
「妈妈,妈妈。」我努力地咬着口中的牙齿,好像正在品尝那美味的黄鱼面
花不停地从黑漆漆的夜空洒下,将妈妈的头发和衣服都沾湿了,但她在雪中沾湿
了的面容是那么的美丽,看着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温柔,喂入我口中的面汤却是
那么的暖和,一直暖到我的心窝底。
来,喝的兴头也没空理会我们娘儿,妈妈一赌气也就干脆不上桌,自己躲在房间
里,煮了面条喂我。
大过年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屋内一片热烘烘的喜庆景象,爷爷奶奶们
妈妈亲手给我缝的海军服呀,我盼望这件衣服已经好久了。
妈妈气愤不过,拉着我去找婶婶讲理,她却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只说是小孩
子之间的打闹,不肯让堂兄道歉。奶奶非但不主持公道,而且还埋怨妈妈小题大
里精美的直升机,就跑过来向我要,我不想跟他分享玩具,他就野蛮地伸手抢夺,
我拼命地反抗,堂兄突然抓住我的脑袋往墙上撞,我体弱敌不过他,被撞疼了只
能哇哇大哭。
奶说了算。
奶奶成为家中的主宰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有着一副又尖又利的嗓子,和瘦瘦
高高的排骨身段,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张扬。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她的声音总
的性格遗传了妈妈的执拗和敏感,对于爸爸那边的亲属早早就建立起了反感,所
以就算在他们家里,我也不喜欢跟堂兄弟们一起玩。
只不过,我不想惹他们,他们却不放过我,那个大我一岁的堂兄,看到我手
我流泪,生怕我的哭声惊扰了公婆。
就这样,在担惊受怕和左右煎熬中过了两年,爸爸的宿舍分到手后,妈妈的
苦日子才告一段落。
「妈妈,求你了,求求你了。」
「妈妈,不要……」
我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我觉得身上就像是火烧般的难受,好像置身于一个大
妈,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复杂,让我又是担忧又
是伤心,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想大声呼喊着挽留她,但我张大了喉咙却听不到自己的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那时候是如何度过那个夜晚,我只记得当时妈妈走出家门
的样子和她的表情,如果还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哭喊着要求她留
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走出这个家门。
虽然妈妈说着话,但她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而是越过了我的头顶看向身后,
我记得自己背后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那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照。妈妈美丽的大
眼睛中好像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我那时候并不了解她眼中的深意,很快那股
放在十几年前,就算是这个以新潮着称的大城市里,也是极为时髦的玩意儿,而
足下蹬着尖尖的她们,让妈妈原本就很高挑的身段更加挺拔,也更加迷人了。
「石头,妈妈差不多9点就回来,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乖。」白裙红鞋的妈
由于爸爸单位的宿舍很是紧张,婚后的头两年他们不得不在奶奶家里住。当
时才一岁的我老是生病,爸爸要上班没有办法照顾家里,妈妈自己还是个小女孩
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婆婆可以在身边帮忙指点,可是奶奶却一点都不
回来?」
妈妈在玄关处弯下腰,她弯下那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时,裹在白色的确良裙
裾里的丰臀完全展现在我面前,那臀瓣的弧线优美得令我喘不过气来,她侧着翘
市,那里的东西肯定非常昂贵,同这个坤包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对金耳环和那些
化妆品,妈妈从未收到过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原以为她会像以往那样,拒绝那些
不怀好意的男人的殷勤,但出乎意料的是,妈妈却收下了这些礼物,并且用它们
坤包那光滑的皮革质地,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种光芒,那是金钱的光芒,这种
闪闪发亮的东西,似乎拥有改变一切的茉莉,令我们这个简陋黯淡的房子相形见
绌。
狡黠的神色,我脸上有人多了两瓣淡淡的口红痕迹,鼻尖还残留着那令人迷醉心
痒的香气,妈妈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的美,那么地让我痴迷。每次我
生气的时候,妈妈只要使出这一招,我就乖乖地举手投降,转怒为喜了。
「你自个在家里,把作业做完好吗,回来我要检查哦。」妈妈边说着,边走
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她那柔顺光滑的发丝垂了下来,将我整个人都包在
了里头,我感觉有两片湿润温热的嘴唇在自己脸上印了两记,那如兰如麝的独特
了两截又细又长的纤白小腿。
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抽疼,这件连衣裙是妈妈衣橱中仅有的几件比较贵的衣服
之一,那是爸爸在他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上送给她的,妈妈很喜欢这件衣服,
缕发丝,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轻声道:「石头,妈妈跟几个朋友约好了,晚上要出
去一会儿。」
她边说着,边站起身来,双手拢住长发往脑后轻轻一甩,那千万根青丝犹如
否有纰漏,她的脸上有股忐忑不安的神情,但那神情中隐约透露着些许的兴奋,
有些类似小朋友在父母眼皮底下偷吃东西的感觉。
她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轻轻咬了咬涂着口红的下
不是我们家可以承担,就算是爸爸还活着的时候,要为妈妈添置几件首饰,也很
不容易,但在这个男人眼中,金钱似乎根本不是问题,随手就可以拿出来,花在
他想要追逐的女人身上。
妈妈一直都很珍视地收藏着。往常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妈妈对着镜子梳头,喜欢
看那如丝绸般顺滑的乌发从梳子的齿眼间流淌出的样子,喜欢看到那枚紫色的蝴
蝶停驻在她臻首上,但今天看到同样的人、同样的乌发、同样的蝴蝶,我却没有
在奶奶心中,天生丽质的妈妈好像对她构成了某种威胁,她先是用甜言蜜语
笼络妈妈,然后又时不时地用各种方式打击妈妈,特别是妈妈的出身和家庭,在
她口中,生在这十区之外的都是乡下人,在他们面前天生就低人一等。这种歧视
影,描成细细的黛眉,和涂得鲜红的双唇,完全覆盖了岁月与生活的侵蚀,让她
依旧光彩照人。镜中的女子拿起梳子,将那头长长的黑发从中间分开,然后分成
两缕在脑后聚拢,用一枚紫色的塑料发夹固定住,这枚发夹上装饰着一个布制的
肘支住下巴,专注地看着面前那个女人。
紧挨那张木质沙发,放着一张小小的矮桌,上面放着一把木梳子和几枚发夹,
还有几瓶我从未见过的化妆品,桌上立着一面小镜子,镜中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左
厅,我需要念书时就打开台灯充当书房,我们一家三口平时就是在这里生活着。
但那种平淡却很温馨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依旧住在这间小小的房
子里,我依旧在那张多功能的桌子上写作业,但我们家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爸爸
一层生牛皮般,把我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闷得我呼吸困难,烦躁不安。
屋子里那把华生牌电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这架风扇还是爸爸妈妈结婚时
唯一的电器,已经服役十几年的它,依旧能够正常地摇着头转动,但它送过来风
这股液体源源不断,让我身上舒服了不少,但随之一股困意也涌了上来,迷
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淮海市的夏夜是十分闷热的,尤其是那些70年代建的老楼房,低矮的天花
一般,口中嘟嘟囔囔地喊着。
「嗳,妈妈在呢,乖宝宝,乖石头,好好吃,大口吃,妈妈陪着你呢。」那
个熟悉的温柔声音立即响起,声音中蕴含的爱意让我全身松弛,我不由自主地按
我还记得那天妈妈亲手做的黄鱼面汤的滋味,那是我记忆中尝过最好吃的东
西,妈妈会把鱼片细细的咬碎,然后和面汤搅在一起,用调羹递入我口中。她的
嘴唇不用化妆都是那么的鲜艳红润,一张一合露出的洁白玉齿就像编贝般,我看
胡吃海喝、划拳猜掌,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而我和妈妈只能在躲在无人问津的
角落,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般,只余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很是寒冷,妈妈跟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片片的雪
做,破坏节日的气氛,她们合起伙来对付我们,气得妈妈当天就要抱着我走,但
是却被爸爸好说歹说地留了下来。
那天吃年夜饭的时候,爷爷奶奶们也不叫我和妈妈,爸爸辈叔叔拉去斗起酒
我的哭声招来了妈妈,她赶跑了惹事的堂兄,但那架直升机已经掉落在地上
摔坏了,看到我伤心难过的样子,妈妈将我抱在怀里又是安慰又是亲吻,过了好
一会儿我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但眼泪和灰尘已经把过年的新衣裳弄脏了,那可是
是那么的尖锐响亮,而且说起话来就连最厉害的辩手都比不上,可谓是见人说人
话见鬼说鬼话,从来没有人可以与她比拼。
她知道自己的长处,也擅于利用它,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牢牢地控制在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