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哪里做得不对，还是在时亦昭心里，自己是可以随意抛弃在这个世上的。

想到这，顾懿的呼吸都乱了几分，他奋力握紧了拳头，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胸膛中翻腾着难以遏制的苦楚，还有一丝愤怒。

时亦昭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几乎要将头埋进自己的胸膛，他听着顾懿明显沉重了几分的呼吸声，手足无措的同时又升起些许悲凉。

顾懿的眸光倏然一深，眉头微蹙。

他的胸口很闷，像是被硬塞进去一坨沾了水的棉花。

难怪，最初的时候他就感觉时亦昭木讷得吓人，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平时干得最多的就是待在一个地方发呆，那双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是那样的空洞无光。

他想过时亦昭的愿望是离开，他想过无数种时亦昭可能离开的方式，或是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失，或是与他好好告别不留遗憾的离开。

但顾懿怎么也没想到，时亦昭的愿望会是让自己杀了他。

“砰”“砰”“砰”。

等再次开口，顾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

时亦昭没抬头，将那把长刀往顾懿面前推了推，点了点头。

这一动作克制又隐忍，时亦昭不敢看顾懿，他不知道顾懿的表情，或许是震惊，或许会难过，又或许是怒不可遏。

“杀了我……”

随着时亦昭的话落音，封闭的房间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空气都有了重量，压得两人心脏沉重。

秒针转动的时间好像被调慢了，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时亦昭的感受却是过去了好几个世纪，漫长，绝望。

就这样吧，如果顾懿生气了，说不定真的就舍得杀了自己。

半晌，顾懿终于有了动作，时亦昭听着愈来愈接近的动静，不由得屏住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想最后再好好看一眼顾懿。

原来，从时亦昭来到他身边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离开，还是通过死亡这一渠道。

时亦昭和他说过自己曾经的遭遇，很压抑，顾懿能够理解对方不愿面对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时亦昭不愿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停留。

指节叩击桌面发出的清脆响声在封闭的房间里格外惊心动魄，时亦昭的心也跟随着这一声声敲击慢慢沉下去，他像是等到死刑的囚犯，等待这秒表归位，等待属于他的结局。

顾懿抬眸看向时亦昭，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自己的回复。

时亦昭的愿望是让自己杀了他……

但时亦昭知道，一旦两人对上目光，率先败北的人只会是他。

顾懿垂眸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长刀，不由地绷紧了脊背，修长的手指弯曲，轻轻叩击着身前的实木办公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顾懿沉默地盯着再次垂下脑袋的时亦昭，一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酸涩的，痛苦的。

他喉头一哽，嘴角抽动了几下，半天说不出一个词。

“这就是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