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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死(第2页)

君不封吓得连连摆手。

解萦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挑衅地问道:“如果今晚我偏要和你挤在一起,就要你抱着我睡呢,你是许还是不许?”

“我有得选吗?”男人苦笑。

解萦承认自己有点心计,可在君不封面前,她始终是最容易被骗的那个人。

君不封固然毫无城府,可跟他比冷静自制,她从来就比不过。

解萦打了一个寒噤,压下去了就近和他撒娇的欲望,但转念又想,就是他一门心思想着逃,在她目前的操持下,他就真的能毫不动容吗?

可在通天的快乐之前,她心里率先敲响的,是警钟。

解萦这两个月的“表演”,江湖上人尽皆知,燕云想是也没有对隐瞒君不封自己的行径,他虽是个“已死”之人,但解萦没有把话说死,给他留了个可以随时复活的尾巴。而在这之后,也不会有人再漫山遍野地追杀他。

他重新是个干净的江湖人了。

他熟透了的身体是无人开拓的荒原,星火即可燎原。

解萦平素与仇枫的玩乐,离不开对他的折磨。可到了君不封这里,大概心里始终藏着爱,能让她兴奋到毛孔战栗的疼痛与羞辱在他病愈后逐渐销声匿迹,这几日单是触碰他的身体已经足够欢喜。她的情感和欲求像是在不经意间一分为二,在各自的路上各行其是。只是她对他的迷恋终究占了上风,少女心思欢呼雀跃地占据了她思绪的主导权,她仍是不死心地想要盗取他的爱。

当然,得到爱与占有爱,这是毫不冲突的两件事。

解萦求仁得仁,并不觉得眼前的日子有何凄清,旁人看她是决意守寡,实际她才刚刚迎来自己的情郎。落跑两年的君不封将长久在密室栖居,没有人的日子比她的更红火。

疲于应付接二连三造访的亲朋,解萦并不能在白日很好地抽出空来与君不封腻在一起,但夜里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目前她的时间不充裕,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突破彼此的关系,只得依照以前的法子,于深夜将他迷晕,自己安安稳稳跳到他怀里入睡,宛如平常。

她把解毒汤药小口小口地喂给他,又把新拿回来的瓜果捣碎,口对口地喂,就这么衣不解带地在他身边照顾了一周。君不封病愈,身上的奇毒也解了七七八八。

这一次发烧,君不封并没有唤起解萦的怜悯,为他换取来一星半点的衣物,相反,在他病愈后,女孩在他面前露面的次数也少了,除了例行的给他送饭送药,她来看他的次数寥寥。

君不封倒不在意解萦的“怠慢”,他清楚这是事出有因。

可她看到的,只有那一小床被褥中蜷缩的影。

君不封周身滚烫,人事不知。

他又在发烧了。

解萦不事烹饪,家里也没余粮,这次自然拎了食盒,与不时抹泪的大娘们挥手道别,带回一盒满满当当的丰盛菜肴。

她是要晾着君不封不假,但伙食上也不准备太敷衍对方。强逼着一个爱凑热闹的人终年不见天日,已是勉强,再剥夺他为数不多的喜好,岂不是更难彻底和好?更何况,她也有心吃些好酒好菜,庆祝他的劫后余生。

这两年她四处奔走,学了不少酿酒秘方,更与他人交换陈酿,为君不封集了不少罕见的佳酿,她等着他病愈,要和他喝一个天长地久。

他越是这样自以为是,她就越不能惯着他。

解萦反思自己,可能还是过往待君不封太好,不管这“好”是出自有心还是无意,到底让他自然在她面前有了特权,以为一切甜头都是“理所应当”,稍有一点苗头就要蹬鼻子上脸。

解萦决心小小晾他一晾。

可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苦涩的相拥。

她迎头撞入他怀中,看他胸口的凤凰蒸腾,一床棉被披到两人身上,他像过往一样向她微笑了:“丫头,谢谢你一直以来为大哥做的一切。”

解萦鼻子发酸,险险要哭,锁链牵动,男人已经提前替她拭了泪。

君不封的脸色愈发难看,解萦却偏要就这一点继续深入,想要看他的难堪。

过去两年即便是她人生最想删除的两年,她也很庆幸自己交到了燕云这个朋友。燕云估计她这天晚上兽性大发,会就地办了君不封,特意亲自下手,将君不封里里外外清洗了个通透,方便她享用。为此,她还专门为她送来几种新研制的助兴秘药,方便两人成全好事。

解萦肖想着之后的春光,仍是不轻不重地蹂躏他的胸膛,男人却突然一反常态,厌烦地将她一把甩开。这天夜里他眼中时常出现的茫然消失无踪,看向她的目光里,又是她熟悉的鄙薄和憎恨了。

如果不提林声竹师徒,君不封也许还会继续沉溺在这旖旎的梦幻中,可这二人的出现,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

两个月过去了,他依然没能接受解萦对林声竹师徒的“裁决”。林声竹姑且不论,那一直待她情深义重的小道士呢?

燕云诓骗仇枫,声称解萦被她下了蛊毒,毒发时尸体上爬满了蛊虫,死相凄惨。

手指在他胸口徐徐划着圈,特意逗弄着中心的那一点,她任由自己尖利的指甲掠过他坚韧柔软的肌理,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胸膛又拧又掐又拽。君不封疼得身子紧绷,才软下去没多久的汗毛又一次竖立,那本来一直试图云淡风轻的一张脸,也不自觉沾染了迷离的晕红。

解萦又在低声微笑了,她要的就是打碎男人的伪装。她不着声色地向后一退,膝盖有意无意掠过他已经掩盖不住的挺立,她借机情意绵绵地缠住君不封的脖颈,对着他的耳畔轻轻吹气:“大哥,阔别两年……你有想过我吗?”

她的神情是轻佻恶毒的,可望向他的目光还是盈盈如水。

解萦怒喝道:“抱紧点!”

他吓得抖着手照做,闲着的手又下意识捂住了胯。

解萦看他这样就要翻白眼,又心知确实不能一次逼他太狠,也就不再揶揄他。

解萦察觉到他的紧张,心里很是不满,提膝撞了他一下,男人吃痛松开手,神色却轻松不少,赶在她发飙前,他急忙道:“丫头,你……你能不能给大哥一件衣服?我知道现在我不配穿衣裳,可就算醒后还得脱掉,现在也是要穿的。我……我没办法就这样抱着你。”

解萦朝他身下冷冷瞥了一眼,唇角勾着一点轻蔑,她当着他的面解起自己的衣扣。

君不封一下涨红了脸,连忙拦她,可单是触摸她的指尖,他整个人都如同过电。后面更是连看都不敢看她,解萦稍一伸手,他就惶恐地向后一退,汗毛直立。

女孩一如幼时一般坐到他腿上,可如今的她即便轻再盈,也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非没什么分量的小豆丁。

大腿的僵硬提醒着逝去的年华,他又怔怔望着她。

几年前面对解萦的示爱,他尚可以告诉自己,那迷恋只是一时兴起,都是过眼云烟,等她长大,见识的男人足够多,她就会明白像他这样的亡命徒根本不值得她驻足。

“你有,你一直都有。”

第十五章 心死(三)

君不封叹息一声,动作僵硬地搂住她。半晌不敢喘一口气。

这么想着,解萦像君不封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爬上了早就铺好的床铺。

解萦紧随其后,要躺在他身边,男人身体一僵,惴惴不安地劝道:“丫头,这稻草床铺不比你的拔步床睡着舒服,大哥现在是在做牲口,睡草席是理所应当, 但你远没必要和大哥挤到一起睡。”

解萦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口咬在他胸前,险些要把他一侧的乳头咬下来。她讥嘲地骂道:“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自己这牲口的身份了?刚才和我大哥长大哥短地套了半天的近乎,现在轮到我要玩你了,又开始跟我摆畜生的谱了?”

君不封那样喜爱自由,又怎不会为这欣欣向荣的前景心动。

他很清楚她对他的欲求,应该也清楚,只要两个人重归于好,有了夫妻之实,那束缚他的一切,也终将不复存在,他总能重获自由。

所以,为什么不再故技重施,让她再被骗一回呢。

她留恋君不封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空有一身罪孽之火无法肆虐,他是足以承载她的辽原。她依旧记得双

她对他又踢又踹,又骂又打,而他仅是搂住她,坚定不移地搂着,就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抱住她。

解萦在君不封手背上留下了三个带血的牙印,疯癫偃旗息鼓,她任由男人搂着,逐渐从这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中回过神。

君不封适才的那一番话,比他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同她道歉,更为让她受用。

这几日稍微得了些空,解萦重新开始了对君不封的开发。

依自己找到他时的愁云惨淡,只怕这人两年来还是依照年轻时最原始的方式讨生活,养尊处优的姑娘们心中可容不下这样一位肮脏落魄的流浪汉。想来,大哥的童子身又不幸往后顺延了两年。

明明年逾不惑,却依旧青涩,面对她的撩拨,反应尚比不过毛头小伙。

解萦对他的照料从来都很尽心尽责,这次高烧,她更是不舍昼夜地守在他身边,片刻都不愿离开。可在外人看来,解萦归谷后已经不是深居简出这么简单,长时间不见踪影,让在意她的朋友很担心她的死活。他们频繁上门探望,挨个与她谈心,更有甚者还当场说媒,希望她能就此走出阴霾。

解萦默然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在他们面前戏也做得足,成功营造了一个决意出世的未亡人形象。友人们劝说得多了,渐渐发现劝不动,也就不再多费心思。

喧嚣一阵后,解萦很快迎来了比往日更萧索的清寂。

与谷外背负众多疑难杂症的病人相比,君不封的身体可谓强健。他平时不生病,但每生一次病,就像闯一次鬼门关。

解萦已经很习惯他的“病”了。

最近是解毒的关键时刻,不能轻易调动药方,只能运用一些土法帮他退烧。

回到家中,解萦有条不紊地热着菜,同时为君不封熬煮解毒的汤药。

晾他晾了一个白天,想来他也饿了。

嘴上说着要晾着他,解萦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君不封的思念,眼看饭食和汤药都要等一阵才好,她一头扎进密室,想要问对方这一个白天有没有想自己。

起床之后,解萦前去拜访几位长老。

她痛失爱侣和亲眷的消息早已在谷内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去拜访长老,解萦很快被关心她的同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不识趣的男弟子表示,就算解萦是天煞孤星,命定克夫,他也不介意她已与他人订婚的事实,愿娶她为妻。

解萦小心地应付着一茬接一茬的同门,在他们面前哀哀戚戚地演着戏,待到彻底应付完毕,把人送走,也已近黄昏,是该回家的时候。

解萦对他的本性早就习以为常,当下也不和他客气。她提着他的脑袋连甩了他十几个巴掌,直接抱着新补好的棉被,拂袖离去。

而君不封捂着脸,咳嗽着咽下了喉头的腥甜,他黯然地铺好被褥,蜷缩在棉被里,默默等待高烧的来临。

回到卧房,解萦亦是生气。明明中途的气氛已经好转,很快就能成全好事,可最终,两人还是不欢而散。但也多亏了这一晚的冒进,她看出男人吃准了她不可能真的对他下毒手,尚在利用她的软弱,一步步蚕食她的坚持,为自己谋取更多的“主动”。

仇枫崩溃到痛哭不止,接连昏厥,燕云却每天都要拿解萦的“死”来刺激他,小道士每天都要咒骂她,但他又是天生的脸皮薄,骂也不会骂,只会次次把自己骂到声沙。

如果说林声竹遭受的羞辱,是燕云在理所应当地替茹心讨情债,那仇枫的遭逢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这是解萦在作孽。

但同时,他也在“比”,如果自己在仇枫的处境任人鱼肉,而解萦当真蒙难,除了痛哭,他又能为小丫头做到哪一步?

君不封又要下意识说谎了,可只消对上她的眼波,那本能的抗拒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失神了片刻,他眼眶泛红,失魂落魄地拥紧了她,力气之大,像是要将她就地融进自己的骨血。

解萦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应自己,反应也迟钝了些。她理着他散乱的长发,想接着往下追问,可似乎从哪儿问起都是扫兴。这两年固然过得跌宕起伏,可私心里,她宁肯这一切都从未发生。

“不说这个了。这两个月我不在你身边,燕云姐那里,应该对你还好吧?你辛辛苦苦维持了三十多年的童子身,没被她随手盗走吧?虽说你现在武功尽失,是个全然的废人。她不像我,她对下九流是天生不感兴趣,尤其对乞丐嗤之以鼻,觉得和他们睡觉是作践自己。就是那边采阳补阴,也断断采不到你头上。但保不准她会突然转性,或者拿你当她玩弄林声竹师徒的佐料,给他们三人助兴。”她恶意满满地在他小腹撩了一把,又抬眼威胁他,“说,你到底有没有被她占便宜?”

君不封长久保持着这种僵硬的姿势搂她,解萦舟车劳顿了一路,被他这样“严阵以待”,实在没什么睡意。但她现在毕竟是被清醒的他抱在怀里了,就算君不封再不情愿,他也得知道,他怀里有她!

打量着君不封英挺的面容,解萦渐渐失了神。暌违已久的快乐重新找到她,她终于可以长久地凝视他,再也不必顾及包括君不封本人在内的想法。

横竖现在也不困,他又这样赔着小心,让她坏心皱起,忍不住逗逗他。

解萦更生气了,薅着他的头发又往他胸腹踹,尖声骂道:“我是话本里的蛇妖吗?要张口闭口吃了你?凑过来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解萦越想越气。君不封越抗拒,她就越要钻到他怀里!她强行将身体嵌到他胸前,围着那已经被她咬肿了的茱萸狠狠咬他,腥甜的血液又一次渗入口中,她挑衅地揪着他的耳朵,舌尖色情地搅弄他的耳廓,朝里面轻轻吹着气:“君不封,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钻你怀里,你敢拒绝我?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底气和我谈什么条件?”

君不封神色一黯,强忍着胸膛不时的疼痛,他小心翼翼揽她入怀。

可在他半吊子一般奔走为自己洗冤的两年里,她却不声不响替他布了一个精巧的局,如此精细而稠密的准备,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她对他的爱恋仅是她的一场错觉。

抬手捋了捋女孩的头发,君不封恍惚道:“丫头,你骂得对,以前大哥凶你,是大哥不识时务,伤了你的心。你对此打我,骂我,大哥都没有怨言,因为是大哥做得不好。你对大哥情真意切,我若如今再对你冷言相向,那是我冷酷无情,辜负你的情意。”

素来绝情的君不封嘴里居然蹦出这样有情的一句话,解萦甚至怀疑她一时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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