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是悲哀和痛恨，是对被骗取的信任最后的哀悼。

他就不该相信沈宜修。

听到这三个字，沈宜修僵在了原地。

“原来……你也在骗我。”

沈宜修跪在他身边，痛苦地发抖。

他崩溃了。

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滚开！”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直挺挺地撞了过来，晏沐华来不及躲，瘦小的身影被马蹄践踏在了脚底。

晏沐华从废弃墙面下瘦小的洞口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小盒子。

盒子只有手掌大小，里面是晏沐华唯一一个从原来的家带出来的东西，一块灵木打造的护身符。

他不敢带在身上，怕又被那群混蛋抢了去。

沈宜修情绪稳定下来，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真正的晏沐华送他的护身符，平静地道。

“就凭，沐华不会对我说出这句话。”

沈宜修当然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当年他和叶幼鲤也是如这般等了晏沐华一夜。

他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好，师兄等你。”

晏沐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末尾处。

青年站起身来，眼神悲哀却逐渐清明。

他颤抖着合眸，轻轻地道，“到此结束吧。”

晏沐华这时仿佛又能看见他并听到他说话，抬眸死死盯着他，面目狰狞，“为什么？”

“我没有骗你，我在这儿，你们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我拦不住他们？”

晏沐华嘴角流了血，他无意识地盯着沈宜修惶恐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恨，你。”

马蹄的力度和重量足以把一个孩子柔弱的身躯踩出凹陷，致以重伤。

清晰的骨裂声传入耳畔，路边的行人慌乱躲避官兵，发出阵阵惊呼，却无人上前搭救。

晏沐华躺在雪泥和血泊里，睁着清澈的双眸，奄奄一息，他绝望地自嘲。

如今他遇到了一个要带他走的大哥哥，他想把护身符送给他，大哥哥要他日日平安，他也想让大哥哥日日平安。

大哥哥应该会很喜欢吧？

晏沐华嘴角忍不住带了笑意，他抬头想要看向沈宜修的方向，嘴角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凝固了。

容颜绝美的青年站在雪地里，望着晏沐华消失的方向，任由鹅毛大雪在他乌黑润泽的发丝上铺了一层银色，也没有移动分毫。

他与雪融为了一体，却又仿佛和这个世界毫无关联。

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