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却似听不懂一样，还亲自开口要留下来。

宋三公子为人守正端方， 何时这般失礼？

辛如练刚想说不方便，便听得宋砚清掩唇咳了几声， 咳声颤颤，让人莫名心悸。

宋砚清一顿，握着伞柄的手渐渐攥紧。

自从那夜在客栈里否认他是文丛润和席东月， 练儿和他就是这般生疏了。

生疏到她对一个丫鬟都比对他亲近些。

恍惚间，眼前的雪似乎变成绵绵不绝的雨丝。

江天一色， 暮雨潇潇。

也曾有那么一个人，白衣撑伞而来。

直到一件披风搭到她肩上，头顶多出来一把伞，辛如练才回过神来。

第63章 宋砚清，我们和离

回头， 便见宋砚清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宋砚清不仅不避风雪，反而收了伞，跟在辛如练身后往屋中去。

宋砚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

练儿就是如此。

说她心软罢，在战场上敌军用他威胁她时，她能毫不手软地捅他一剑。

辛如练站在院子里，隔着围墙远眺。

正对着的那个方向，是她们分别的客栈所在。

山一重水一重，远到已经看不清具体是在哪里。

见雪确实不小，天色也暗了下来，确实不便行走。

于是到嘴的话只能转了一个风口：“宋三公子要是不嫌屋舍简陋，那便进来吧。”

说罢，转身便朝屋中行去。

心下苦笑， 宋砚清探出手去接伞外的雪粒子：“这场初雪也不知要下多久，天黑路滑也不好走， 夫人不妨请我进去坐坐？”

辛如练微微怔然。

她自觉方才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 谢客意味很明显。

情景交融，眼前的人靠得越近，尘封的记忆也就越清晰。

辛如练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翻飞的思绪， 退开一步来：“宋三公子身子方好， 不宜久立风雪，还是回宋府歇着为好。”

她说得极其疏远，就连口吻语气都是冷淡的。

白衣执伞，墨发束冠，雪花洋洋洒洒， 染了他满身素色，北风寂寥， 一时也分不清是人比雪瘦， 还是雪比人清。

“天寒地冻， 当心着凉。”

辛如练拢了拢披风，身上的寒意淡去。

说她心冷呢，她又会因为他几声咳嗽而改变主意。

如今，他也要靠这种不入流的示弱法子才能谋得她一点儿恻隐。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落了一层不浅的积雪。

但辛如练心中莫名的暖。

雪越下越大，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晚，却来得急。

雪粒子落了她满肩，她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