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死》第一人称跳楼第2页_小涩图 大世界(NP/1V1)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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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之死》第一人称跳楼(第2页)

他都死了。

甚至越来越远。我在向下飞行,身体恍若超音速的机体,除了无法自控外其他都很好,身体像一把利剑劈开身下风和云,仿佛所向披靡,我看到一个个大厦的窗户,或明或暗,他们并不统一,有些是百叶窗,有些是平开窗,有些是推拉窗,和人类相似的多种多样,我听到了街道上喧哗哄闹的哭泣声,欢笑声,怒斥声,人类的悲欢离合凝聚在大厦身前,在癫狂膨胀的七情六欲中寻觅和提炼快乐,我想起萨冈那段话,“速度既不是一种征兆和证明,也不是一种怂恿和挑战,而是一种幸福的冲动。”

我就要死了。命运有其不愿被人类探知的规律性,绕过本初子午线时间要退化,重力让人类得以恰如其分地在地面上行走和做爱,火药混合塑料可以爆破水泥,前因后果被打磨得像冰棱那样一目了然,却因其过分寒冷而无法被细细触摸。人类无法创造规律,只能利用规律,真是鬼话连篇,命运在创造人类的那一刻起,也赋予了人类集群内规律指定的禀赋,但人类太贪心了,不但要把控这具肉体,还妄图跟踪宇宙运行的版图。事实上就是,他们渴求擦改整个世界的规则,并美其名曰宏大征途。渺小身躯的死亡也许是命运的惩罚,肉体被规则束缚得淋漓尽致,一场瘟疫,一次战火,一轮地震,将正在交媾、与万事万物交媾、无时无刻不在与万事万物交媾的人类碾碎,精神、灵魂诸如此类的虚影追逐着同样虚幻的天堂,完美的快乐人生,仿佛成了人类存在所要承载的重量。

我的头会先着地,头顶撞在刚硬的石板人行道或者花坛上,大概会是一阵剧痛,像西瓜被砖头砸碎,西瓜已经熟得过火,即便不砸也会恍若炸弹般炸开,肉碎像人类用的彩炮礼花筒那样绚烂炸裂,飞溅,再摔落,血色盛宴,我看到的世界是尽数的红色,红色的人类,红色的街景,红色的天空,红色的、遥远的、隔着一栋大楼高度看到的他。他不在我身边。远远地我好像能看到他在天台边缘探出的头颅,两条修长的手臂,像两具高塔,他向着天空,不会随我一同向下去死。但我变成一摊血红色的烂肉后,就会撕裂他的心脏,此刻的他也会随着我死去了,往后他可能活下去,也可能死掉,我不关心,那已经与我无关。

我心如擂鼓地睁着眼睛倾听,我渴望听到什么呢,哭泣声,欢笑声,怒斥声,都没有,我只听到风在狂笑。桀桀桀桀。我第一次发现,风也是会笑的,兴许这是风的规则。

快乐的笑声贯穿了我的灵魂,让我在风中浑身颤栗,我想马上很大声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不过他离我不算近,我感觉他听不到,是呢,再也听不到了。我总是这样,像个不停漏电的锂电池,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是嘴巴还是表情,愤怒还是悸动,我总是第一时间就将电子流泻到另一个什么物体身上,让他们在我的试管里产生化学反应,他也慢慢颗嫁接的不知种属植物,七扭八歪地变成我意料之外的粉红色杀虫剂、果冻状枫糖浆、透着果香的伏特加。

我以为他会笑的,结果他没有。我看到他大张着嘴,表情扭曲丑陋,眼泪跟着我向下飞行,我的视觉能力似乎得到了加持,居然能看到夜色中他的脸布满了皱纹,头发也乱了,半个身子卡在天台边上向下探,他居然向下了,一座高塔逐渐变成无人使用的废墟,明明是我的计划,我却感到不可思议。他是个在我面前很爱笑的人,我非常笃定,他对我的笑容必然占据了他人生中所有笑容的八成以上,如果他不是,那他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他了,他必然已经死去。此时白玉兰的芬芳伴随着他吐出的气息飘散,缠住我空中摇曳中的头发,像月色那样温柔的香气,毒蛇般紧紧啃咬我的心腔,近乎一年期的漫长留香,最名贵奢华的香水萃取液都无法比拟。他的笑声在风中跳跃,穿透我下行中的笨拙身体,跟随空气传递到整个世界每一粒尘埃上,引得地表与他的笑容一同震动。他弯起的眼角闪闪发亮,嘴角裂开让虎齿微微显露,像一颗退化的可爱刀刃,被保护得洁白莹润,是一种优质纯牛奶的颜色,一颗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白玉,透露着渴望被鲜血浸泡的单纯愿景。我爱着他的气味,他的笑声,他的眼角,他的虎齿,但这些喜爱都太肤浅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印着一触即溃的月影,就像我喜爱抚摸他的皮肤,喜爱含住他打桩的肉茎,喜爱吃下他的精液那般无足轻重,我真正爱的是他——束缚在规则中,高塔般冷硬封闭的铁石心肠。

我的高塔,我多么爱他啊。

我听到一声重物摔落地面的声响,震得我耳鼓破裂,我的思想回到了原始的单线条状态,像被卷入规则洪流的草履虫,规则总是这般隐晦又透明,狂躁又宁静,温暖又冰冷,我感觉自己不停地流泪,眼前一片模糊,眼球可能已经碎裂了,流出的各式各样的组织液和血浆,我以为自己背弃了规则,在成功抛掷的这一刻却又忍不住惶惶,揣测自己是否钻入了规则的圈套中,断定输赢的旗帜到底在谁的手上?也许也没有输赢,这些都不过是规则的涓涓细流,流淌过时空的每一个角落。

接着所有声音消失,我陷入命运的黑暗深渊,最后一点神经末梢告诉我,一切似乎可以结束了,按下一个完结键,我感到由衷的快乐,像获得了无上的胜利,足以打开一打打香槟喷洒在他满脸的血液上,不管如何。

真可笑啊,现在我拼了命想要打破的却也是这栋塔楼。

我远远看着他的虚影,心痛得肝胆欲裂。风围绕着我盘旋,笑声尖锐刺耳,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光天化日下,凝聚成硬铁锥捶入我的胸口,不需要多少力气,我柔软的心脏就能喷出血液,红色的粘稠物,高浓度的甜蜜与腥臭,伤口完美契合刀身,让腹部哀嚎疼痛,血液比精酿酒更令人酩酊,肉体不会哭泣,只会温顺地出血,像没有话语的植物根茎,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绿萝,沉浸在道不明缘由的痛苦中一截一截断裂。他在哪里换下替换的旧衣物?枣红色领带是哪里来的?他最近的工作我都清楚,完全不繁忙,为什么他鞋子上会有泥巴?他半夜送回家的那个女人是谁?那是个极富魅力的女人,我承认,我看着一踏踏的资料不得不承认,我对那女人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乐意祝她幸福,但不能是他,不应该是他,不可能是他。我对他愚笨地遵循社会规则感到怒不可遏,明明与我肉体交缠时乐不可支,却在其他人类的视线中装聋作哑,规则,规则,规则!一个层层叠叠的圆形监狱,中间的人类被所有牢房中居住的规则监视着,下体是敏感带,女人被内射容易怀孕,阴茎被刻意抚摸就可以勃起,花钱可以购买婊子的阴茎或者小洞,不健康的肉体会带来性病,人类要繁衍,繁衍靠生育,生育意味着性交,性交变成了规则的守护者。真令人嫉恨,为什么摸头不可以怀孕呢?

我想起喂养和屠杀小绵羊的规则,几粒饲料放在手上,小绵羊就会踢着小腿,蹦跶着凑过来舔我的手,舌头把手心舔得黏糊糊,这时候偷偷把手插入绵羊背部浓密的白毛间,柔软又不失娇韧,还会摸到一整手的纯天然绵羊油。饲料吃完后,羊就想跑,但为时已晚,他一手抓住羊的两只前蹄拉过羊头,让羊的背部依靠在自己怀里,将羊的腹部袒露,羊的两只后腿在他胯部朝两边岔开,这时候羊就像一个躺在他怀里的、双手被他禁锢着的、浑身白毛的人类,他拎起一个巨大的电动剃刀,比他的拳头更大,熟练地从下往上,将小羊的毛尽数剃光,一团团雪白的柔软。接着要屠杀那只羊,先在腹部开一个小口,他伸手进去,把羊的动脉掐断,简单得像掐断绿萝的一根枝条,做法上的确也类似,羊的血汇聚成喷泉,带走它的生命,他挥舞着血肉黏连的手,仿佛是他的旗帜,招呼躲得远远的我过去,我再次像狗狗那样奔过去,扑进他染血的怀中,亲吻他的脸,那时我和他的距离,就像现在我在坠落所造成的距离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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