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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人家喜欢啦,要你管!(第1页)

院子。母亲从厨房出来,问我吃饭没。我说没。她说那快来。灶上煮鳖一样,也

不知炖着什么。飘香阵阵中,我垂涎三尺。母亲却突然闷哼一声。我这才发现她

撅着雪白大屁股,坐在一个男人胯上。背景一片模糊,只有耀眼的白臀无声地抖

那个永生难忘的傍晚,我背靠着门站了许久。起初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后

来屋里就暗淡下来。我侧耳倾听,一片死寂,连街上的喧嚣都没能如约而至。躺

到床上,我闭上眼,顿觉天旋地转。有那么一会儿我感到自己悬浮在空气中,似

半晌,陆永平抬起头——他已经挺直腰杆,衔上了一支烟——死死盯着我。那样

的目光我至今难忘,像水泥钉钻进墙里时边缘脱落的灰渣。他张张嘴,又把烟夹

到手里:「这事儿姨夫只给你说过,可不许乱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

夜校。」说这话时他始终低着头,那张长脸埋在阴影中,额头上的汗水汹涌得如

同十月的大雨。我愣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把搪瓷缸放回桌上,却咚得一声巨响。

缸里的热水跃出来,溅在脸上,丝丝冰凉。

声,就垂下了头。水汽袅袅,裹着丝榨菜味,拂在脸上油乎乎的。我忍不住喝了

一口,烫得差点把搪瓷缸扔掉。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舌头都熟了。我不得不把它

吐出来,像狗那样哈着气。就在这时,陆永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后来不知不觉

图个啥。」我问他老臭包是谁。陆永平哼了声,淡淡道:「就一补鞋的呗,打小

冻坏了腿,娶不着媳妇,论辈份还得管我叫叔,后来在平河洗澡淹死他娘了。」

说完他端起杯子抿了口,于是水汽就哈在他脑门上,使后者愈加闪亮。我不由把

经捏了个油煎。此种局面让我显得十分被动。于是,我又返回给自己倒了点水。

就接在搪瓷缸里,很快泛起一层油花。陆永平油煎下肚才开了口。他说:「真鸡

巴烫。」我说:「啊?」他说:「水啊。」我晃着搪瓷缸不再说话。「后来…

次,哪还有啊。老五吸不出奶,哇哇哭。他奶哭,我也哭。」说着陆永平撇过脸

——或许是盯着门外——半晌没吭声。

周遭静得有点夸张,我只好轻咳了两声。陆永平却不为所动。在我犹豫着要

食物残渣喷射而出的却是「呱呱」。其实也不是「呱呱」,更像一个闷屁或者脖

颈折断的声音。我只好加快咀嚼,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效果好多了,我发现自己

的嗓子哑得吓人。陆永平笑了笑,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衬着橘黄色的木门,

脸。他声音明晃晃的,让我想起月下的梧桐叶子。「老三老四也就闹个古怪,后

来都不喝了。我看那个大奶子晃来晃去,说实话,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这么多年,

第一次心里发痒。痒到……痒到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唉,就这么有天晚上我偷

声,啊,完了又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他奶从里屋出来正好瞅见。」陆永平顿了

顿,接着说:「我哪还有脸啊,转身就跑了出去。这一跑就是老远,深更半夜才

回了家。他奶倒跟没事儿人一样,从没提过这茬。后来碗里的奶明显多了,我却

煎饼,突然就渴得要命。「这吃个奶也是事儿,老四三岁多了,看见妹妹吃,也

要抢,不给吃就哭。他奶也没法子啊,熬不过就让他啜两口,这一啜老三又不乐

意了。这屄蛋子儿七八岁了都,我就上去揍他,不等巴掌落下他就哭,这一哭我

陆永平站在月光下,岔着腿,像被什么硬拽到那儿似的。不一会儿,他又走

了进来。「那会儿老五——」他在矮凳上坐下,扬扬脸,「就宏峰他小姑,还没

断奶,他奶奶就每天垂着个奶子在眼前晃。那会儿生活条件太差,家里又穷,姨

又止。我忍不住瞟了一眼。他低着头,脑门亮晶晶的。「姨夫早早没了爹,寡妇

门前是非多嘛,你也知道。」他抬起头,正好撞上我的目光,就笑了笑。完了又

从兜里摸了支烟,拍拍我,要火机。我摇了摇头。他起身在灶上点着,喷了两口

银色的院子像张豆腐皮,被竹门帘切成条条细带。我瞅了一会儿,觉得眼都

要花了,只好坐了下来。我咬了口油煎。

「小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永平像是没有听见,兀自把矮凳往后挪了挪,重

又坐下,「小林啊,姨夫知道你妈在你心里份量重。」

我脸上登时大火燎原,硬邦邦的目光在厨房环视一圈后定格到了门外。我觉

前伸,晃了几晃,终究还是应声倒地。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爬满黑毛的大肚皮闪耀着奇怪的光,让人心里一阵麻痒。

陆永平腆着肚子也不说话,半晌才夸张地哎呦一声,缓缓爬了起来。他边拍

我撇撇嘴,端起搪瓷缸,把剩下的面汤一饮而尽。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了。

「你说你——哎,都是姨夫的错,姨夫没能遵守诺言,」陆永平摇摇头,一

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以说是,啊,百分之一百的责任,咋办随你说。」他上

「你头咋回事儿?」陆永平笑眯眯的。

我没搭理他,又捏起一个煎饼。我还是饿。我说服自己:毕竟中午只吃了份

盒饭。

陆永平进来时我就在吃糖油煎饼。我真是饿坏了,一口下去就是小半个。随

着那油炸的甜蜜滚入胃里,我总算抓住了点什么。陆永平倚着门,黑幽幽的影子

斜戳在墙上。他连咳了好几声,像是要在村民大会上发言。遗憾的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埋头苦干。我太饿了。大汗涔涔中,褐色糖浆顺嘴而下,甚至淌到手上,再

滴落缸里。我把手指都吮得干干净净。

等我吐着舌头从搪瓷缸上抬起头,陆永平又进来了。这次他套了件白衬衣,

煎饼,可别忘了上供。多么奇怪,即便如此忧伤,奶奶还是相信老天爷。我捏起

一个油煎,咬上一口,才慢吞吞地泡了两袋方便面。那是本地产的清真面,当时

刚流行酱包,吃起来挺新鲜。搪瓷缸我也记忆犹新,屎黄色,侧身印着小熊猫吃

烟,瞬间就短去了一大截。我心里立马擂起鼓来,连掌心都一阵麻痒,脚步却没

有任何停顿。从他身边经过时,我感觉陆永平是尊雕塑。所有房间都黑灯瞎火,

院子里银白一片,像老天爷摁下的一张白板。没有母亲的动静。我径直进了厨房。

隐跳动。我从床上坐起。除了梧桐偶尔的沙沙低语,院子里没有任何响动。

然而,刚开门我就看到了陆永平。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

月亮。那毛茸茸的肚子像个发光的葫芦,反射着一种隐秘的丛林力量。其时他两

向卧室,一阵翻箱倒柜,我终于在床铺下摸到那把弹簧刀。它竟裹在一条内裤里。

我小心取出,凑到鼻尖嗅了嗅。冰冷依旧,却挥发出一股浓烈的骚味。这无疑令

人尴尬而恼火,但我还是别无选择地弹出了刀刃。锵的一声,屋里一片亮堂。那

至今我不吃糖油煎饼。该不良习惯一度让陈瑶十分惊讶,她无法容忍我对家

乡特产这种「不近人情的否定」。软硬兼施均未奏效后,她断定我「这种男的」

靠不住。她摇头晃脑道:「试问,你怎敢奢望一个背叛家乡土特的人有一天不会

动着。那波波肉浪像是拍在我的脸上。我叫了声妈,她扭过脸来,张张嘴,却是

两声颤抖的娇吟。接着啪啪脆响,男人笑出声来,像是火车隆隆驶过。那条狭长

的疤又在蠢蠢欲动。我放眼厨房,空无一物,连灶台都消失不见。心急火燎地冲

乎扑棱几下胳膊就会冲破屋顶,升入夜空。再后来,空气变得粘稠,周遭忽明忽

暗。我发现自己在环城路上狂奔。瘦长的树影宛若跳跃着的藤条,不断抽在身上。

我跑过桥头,在大街小巷里七弯八绕后,总算到了家门口。气喘吁吁地,我走进

拈起了一只油煎。「以前姨夫给你说的……」陆永平把烟衔到嘴里。

他长脸通红,油光闪闪,像是在烧红的铁块上泼了一勺桐油。我扭身揭起搪瓷盖

子,混着榨菜味的热气升腾而起。在惨白的灯光下,我似乎听到了铁块上溅起的

「呲呲」声。

好一阵没人说话。这不是个好现象。无论如何,总要有人说点什么。于是我

就张了张嘴,我说:「唉。」我感到嗓子眼里卧了条蛇。陆永平扫了我一眼,又

垂下了头。他也说了声唉。于是窗外就刮起了风,梧桐的沙沙低语也爬了进来。

就跟他奶奶有了那事儿。就是那事儿。很自然,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她连反抗都

没有。刚开始怕怀上,提心吊胆,呵呵,后来计划生育搞下来,全村结扎,妈个

屄的,连寡妇都没放过。这倒方便了我,几乎每天都要折腾,直到厂里送我去读

搪瓷缸晃得更快了。

陆永平却不再说话。他放下杯子,瞅瞅我。「完了?」我声音细细的,像被

人捏住喉咙硬挤出来似的。「那可不,你还想听啥?」陆永平笑了笑。我哦了一

…后来……说到哪儿了?后来我忍了几天,心里又开始发痒。最后还是摸他奶床

上了,一个礼拜啜一次吧,有时候就干含着,也不吸。他奶再没提过这茬。当然

男女那点事儿我早懂了。老臭包到家里送白面我又不是没碰到过,傻子都知道他

不要起身喝口水时,他终于把脸拿了回来。「后来,」他说,「后来……」语调

一转,他突然拍拍我:「你还听不听?」我不置可否。「那——给姨夫倒点水去。」

我觉得自己应该愤怒,但犹豫半晌还是站了起来。等我倒水回来,陆永平手里已

偷摸上他奶的床,去喝奶,她就假装不知道。我还自作聪明了好一阵。这事儿一

发不可收拾,直到有次她说,小平啊,你这样老五就不够了。我又羞又急,就说,

老臭包能喝,我为啥不能喝。他奶就不说话了。你想这奶能有多少,这么连着几

再没碰过。」那晚的空气海绵般饥渴,搞得人嗓子里直冒火。时不时地,我就要

瞥一眼水龙头。

「其实也偷尝过两次,没敢多喝吧,宁肯最后倒掉。」陆永平笑笑,抹了把

妈也跟着哭。后来她干脆往碗里挤两嘴,谁喝着就喝着。」陆永平叹口气,掐灭

烟头,依旧垂着脑袋。「有次我给公社割猪草回来,一眼就瞥到灶台上的奶。也

就个碗底吧,但那个香啊,满屋子都是那个味儿。我没忍住,端起碗就是咕咚一

夫瘦得跟草鸡似的,整天就计较着一个事儿,就是,咋填饱肚子。白面馍都是弟

弟妹妹吃,我从没吃过。别说白面馍了,有窝窝头就不错了。所以说啊,你们现

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陆永平笑了笑,跟刀割似的。我低头瞅着手里的半个

烟,又指指我的脑袋。我愣愣地看着,一时有些恍惚。老实说,我无法想象陆永

平他妈年轻时怎么个俊俏法。「你委屈我知道,姨夫太能理解了。」他摆摆手,

转身走了出去。

出来。直到我端起搪瓷缸,陆永平才开口。他笑着说:「走,外边儿去啊,姨夫

请客。」搪瓷缸滚烫,于是我又把它放回了桌上。我扭过脸,盯着陆永平。他已

经穿上了一条长裤,黑毛环绕的肚脐像个山野洞窟。我想对他说「滚蛋」,但随

我又咬了口油煎,胳膊支在桌楞上,总算踏实了点。

「宏峰他奶奶那时候也是……啊,那叫一个俊,自然——不如凤兰,不如你

妈。但在我眼里,别看崽子一大溜了都,在我眼里……」陆永平磕磕巴巴,欲言

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就张了张嘴。我说——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很正常,真的正常啊小林。谁没年轻过啊,青春期嘛,我像你这么大的

时候,那也是……」陆永平支吾半晌没了音。

屁股边嘟囔:「啥狗脾气,姨夫可没坏意思,你别老往歪处想。」他弯腰扶起凳

子,又说:「姨夫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快滚。」我脸红脖子粗,声音却低沉得像把矬子。

身挺得笔直,两手搭拢在膝上,看起来像个憨厚的和尚。轻叹口气,他又继续道:

「有啥委屈别憋着,你这样,我和你妈都不好受。」

一下子我像掉进了火炉里,不由腾地站起来,对着陆永平就是一脚。他两臂

「现在不要紧了吧?」陆永平干笑着在我身旁矮凳上坐下。真的是矮凳,很

矮,相当矮,以至于他需要仰起脸来看我。于是他就仰起了脸:「泡面最好不要

吃,还有这油炸食品。特别是你这种情况。」他指了指脑袋:「对伤口不好。」

没系扣子。说不好为什么,当这个大肚皮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时,我多少有些惊讶。

我老觉得屋里有两个陆永平,以至于不得不扭头确认了一番。这次他走到我身边

才停下来,单手撑墙,摆出一副西部牛仔的姿势。我发现他穿着父亲的凉拖。

竹笋,手柄处有一行红字:教师节快乐!我忘了那晚陆永平在厨房站了多久。只

记得在我狼吞虎咽时,右侧墙上老有个巨大黑影在轻轻摇曳。他或许连屁都没放

一个,又或许发出过几个拟声词,再不就絮叨了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而我,

开了灯我便对着水管猛灌一通。橱柜里放着多半盆糖油煎饼,应该是下午刚

炸的。母亲很少搞这些油炸食品,总说不健康。不过多亏了奶奶,从小到大这玩

意儿我也没少吃。前两天她老人家打电话来,我扯两句就要挂,她说让你妈炸点

臂下垂,上身前倾,脖子梗得老长,宛若一只扑了银粉的猩猩。我眼皮一下就跳

了起来。就这一霎那,他转过头来。至今我记得那张脸——如同被月亮倾倒了一

层火山灰,朦胧中只有一双小眼兀自闪烁着。唯一有自主意识的大概就是嘴里的

瞬间射出的白光如一道暴戾的闪电,又似一缕清爽的晚风。喘息着睁开眼,我早

已大汗淋漓。月光清凉如水,在地上浇出半扇纱窗。我感到裤裆湿漉漉的,就伸

手摸了摸。之后,肚子就叫了起来。喉咙里更是一片灼热,连头上的伤口都在隐

背叛你呢?」说这话时,她娇嫩的乳房正绽放在大学城宾馆廉价而局促的空气中。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冲向了卫生间。当油腻的糖糊从口中喷薄而出时,外面响起

肆意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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