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禁看着面前的乔木,将胸前的白花摘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乔木的身旁。
“就是想再看看他。”
他抬眼看着身旁的萧城,“毕竟,你知道,我可喜欢他的脸了。”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萧城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对他来说其实是解脱,你知道的,那种疼痛。”
烈火一瞬间染红了整片天空。
肖禁笔直的站着,朝着那片火海,血红的火舌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跳跃。
他面对着火海,
在场的所有热都高举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将身下的酒水洒进湿漉漉的泥土。
for tomorrow we die,
就当作这是我们为人的最后一天,
死去了的瓷娃娃。
“他真好看。”
肖禁看着乔木说到,“即使现在也一样。”
we all carry on ,
我们全力战斗,
when our brothers in arms are gone ,
through fortune and fme we fall.
在烈火与财富中坠落。
“鸣枪。”
录像带的声音太大了,录像中的所有人都大声的唱着,以至于让原本显得悲凉肃穆的告别仪式都不那么沉闷了。
肖禁将手中的信封拆开。
信封里随意的塞着一张白纸,上面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
我的孩子,你若要走便是后会无期。”
肖禁紧紧的站在那些遇难者面前,录像带已经快要播放到尾声。
他手中拿着一封自己写的遗书,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关于这封信的印象。
她说:“我不曾有你这样的儿子,
for what you’ve dohey’re gonna find a pce for you.
对于你做出的那些事,老天自然有安排。
mama, we’re all full of lies
妈妈,我们满是谎言
mama, we’re meant for the flies
死亡的那一刻是高兴的。
笑容洋溢在脸上,黑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头发因为之前的下雨而被弄湿,血染红了湿漉漉的军装。
陈旧的录像带持续滚动着,显示屏上播放着之前留下的录像带。
那一天的记忆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
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的军装,空气中的血腥味,硝烟的味道。
尖叫声,呻吟声,呜咽声,尸体跌落的响动——
对于肖禁他自己,
他不在乎。
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细雨,好在风还不是特别的大。
自己和面前人的关系。
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吗?
对于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
他顺着萧城的视线望去,几年后,伤亡人数比之前多了一位。
他慢悠悠的走着,军靴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乔木看上去还是和之前一样。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即使他和乔礼在之前就认识了。但在此时此刻,乔木躺在由鲜花铺就的地毯上,乔礼站在一旁,两张极为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的脸出现在同一幅画面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与和谐。
或许外人看着自己也是一样吧。
肖禁想着。
“还希望能够一把火烧了把灰扬了,最好是——没人知道他来过,没人知道他走了。”
“不过——”
肖禁环视着周围郁郁葱葱那的树木。
“omega你没告诉吧?”
“没说。”
肖禁递了一支烟给萧城,那是刚刚他在来的路上买的。
萧城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但至少现在解脱了。”
“是啊,解脱了。”
“这样啊。”
萧城忧伤的说,“我去的时候总是大叫着让我走。”
“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不让我靠近。”
肖禁很少见到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面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灰蓝色的眼睛看着面前再也醒不过来的人。
如果说上一次是绝望,自责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崩溃。
这一次,只有痛苦而已。
“最后那段时间难熬吗?”
“你不是去过了吗?”
“我去的时候他看上去不太对,老是看着我笑,问话也不知道在答些什么。”
“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说着,抬眼看着身旁的肖禁,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怎么,遗体告别仪式,你都不去看看你自己吗?”
萧城点了点头,伸手去摸胸前藏着的香烟,但没能找到。
他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乔木,似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将实现移开。
他点了点头。
敬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aurn from the ashes you call,
然后回到那个你称之为虚无的地方。
火光映红了alpha年轻的脸,手中的火炬扔向了面前长眠着的人。
可兄弟们却接连离去 (兄弟们全都离去),
so raise yss high.
趁现在举杯高歌.
指令一下,alpha们举着手中的枪支,枪口对准天空。
雨仍旧下着。
枪声惊动了树林里栖息着的白鸽,他们沿着一条笔直的线飞出,天空一时间白色覆盖。
他看着手中的纸张笑了笑,随即将它又塞了回去,扔进了一旁的火坑。
we’re damned after all,
我们注定是诅咒之人,
泛黄的信封上工工整整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肖禁。
他拿着,即使还没打开也大概猜出了里面的内容。
and just you mind your manners when you go,
走的时候记得体面一些,
and when you go, don’t return to me, my love."
病痛所带来的折磨在这一刻都仿佛消失了,他躺在由鲜花铺设的洁白的地毯上,穿着整洁漂亮的军装,头发被认真修剪过,脸颊上被入殓师涂上了胭脂,就像是睡着了。
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看上去更漂亮了,死亡将他的皮肤彻底带上了一丝病态的白,衬着那淡红色的胭脂,睫毛卷而上翘,就像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妈妈,我们命如草芥
alpha在镜头前尽情歌唱着,关于他们即将死去,关于他们即将跌入炼狱。
she said, "you ain’t no son of mine
一群喝的半醉的人站在镜头面前大声的唱着my chemical romance的歌。
他们中大多数都已经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再度复刻,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带回了完整的尸首。
以及,当一切平定下来,手心捂着腹部的伤口,血液染红指尖的感觉。
生理上的疼痛,本能对死亡的抗拒与逃避,以及——
内心深处的释然。
要不然一定会将地面上铺陈整齐的花朵吹起,飞舞在空中,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算大,过一会儿就应该停了。
肖禁看着沉睡中的另一个自己,他即将陷入永恒的长眠。
是。
对于眼前的已经死去发凉的遗体,
不是。
他在看了乔木最后一眼后回到了自己应该出现在的位置。
面前的男人比自己大了几岁,有着和自己近乎一样的相貌,而自己拥有着他所拥有的所有记忆。
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他曾在月光下仔细想过。
“让他们长眠在这里也挺好的。”
“清静,干净。”
他抬起眼,看着站在不远处沉默着的乔礼。
萧城接过了烟,和肖禁一样,叼在嘴边,都没有点燃。
“不是他自己说的,什么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肖禁说着,苦涩的勾了勾嘴角。
“这家伙总是这样,小的时候我有跟他说带他跑,具体怎么做讲得清清楚楚,结果这家伙背着我先溜了。”
“一找就是很多很多年——”
萧城说着,自嘲的笑了笑,“结果到了最后还是一样。”
“嘱咐过医生了——”
“怎么?”
“应该,不算太疼吧。”
深入骨髓,直达灵魂深处的痛苦。
从冷库里拿出来的遗体平摆在由雪白的鲜花所铺陈的地毯上。
他们有的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但是绝妙的保存方法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