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疏影里,谁记当年情。
红妆笙歌,把酒言欢,这皇宫有太多不该。
贞妃捂住腹部,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她后退数步,倒在蒲团上。
“就是你爹偷偷给乌兰境内的游牧传信,才会让大军吃败仗,这等投敌之事,我留他全尸何用?”梵厄南戾气深重的说道“你我夫妻一场,念在你是钰儿的娘亲,我会饶恕你的罪孽,这佛经念遍千百也无用,还不如一个大字不识的宫女贤惠。”
“不事君,为不忠。不事夫,谓不贞。贞妃愧对皇上赐下的封号,察纳部乃是我的家,皇上若是要灭我族门,何必独留我一人。”
梵厄南握紧拳头看她,贞妃道“请皇上赐臣妾一杯毒酒,臣妾感念皇上的恩德。”
梵钰听话的往他身上靠,此时正是两小无猜,正值年少,梵千雪就和他在这里躲雨,梵钰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听得梵千雪眉眼心间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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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推开门,梵厄南负手走进佛堂,屋外风声携雨,正是多事之秋。
梵千雪一副你怎么能说我的样子看他,“我不是装傻,而是好奇,我们的宫殿里就没有神佛,我母妃不相信这些。”
“你母妃不相信并不代表没有,太傅说过有。”
“没有!我说没有。”梵千雪恶作剧的捏了捏梵钰微胖的脸,笑道“钰儿弟弟好可爱,脸真软。”
梵钰一直记着这一天,母妃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笑着送他出门,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他归家。他才回来晚了一点,她就不在了。梵钰后悔过,他要是早些回宫,不贪玩,母妃是不是不会死,而他是不是不必孤苦伶仃,独自一人存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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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去佛堂,风雨吹进佛堂,吹灭那盏残灯,梵钰站在门口,只见贞妃躺在地上,他急忙跑进屋里,翻过贞妃的身体,梵钰颤声道“母妃,我是钰儿,您醒醒。”
鲜血从贞妃口中流出,梵钰大哭出声,抱起贞妃,“母妃!我是钰儿,您别丢下钰儿一个人,母妃,您醒醒!!”
“三皇子,使不得!快起来,贞妃身上有毒!快起来!”刚才那拦住梵钰的宫女冲进来抱起梵钰,梵钰大闹起来,“放开我!!我要母妃,我要母妃!!”
皇宫的花园虽说大,但是皇子们能去的并不多,为了摆脱那侍卫,梵千雪和梵钰两个小鬼头在院子里东躲西藏,只把那侍卫累的气喘吁吁,只听那侍卫喘气的喊着,“两位皇子别怕了,小心摔着,二皇子、三皇子,你们跑哪去了?”
梵千雪和梵钰躲在假山后面,偷笑着,梵钰笑着看梵千雪,“皇兄,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躲?”
梵千雪搂着梵钰,笑道:“我喊钰儿弟弟,你该喊我哥哥,什么皇兄,多生份。”
梵钰从回廊处跑来,有宫女拉扯住梵钰不让他往佛堂去,梵钰喊道“母妃!!母妃,钰儿回来了。”
宫女哭着抱住梵钰,“三皇子,你别去,去不得!”
梵钰怔怔的看着她,喊叫起来,“放开我!母妃!!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母妃。”宫女不放手,一旁的小饼子推开宫女,大喊道“三皇子,快跑!”
“好!既然你想陪着你的族民而去,那我就成全你!”说罢,梵厄南甩袖离去。
风雨凄凄,一众宫女手捧托盘走入冷宫,贞妃从她们手中接过断肠散一杯,仰头一饮,毫不犹豫。
宫女细步后退,贞妃道“你们都退下。”
贞妃跪在地上念诵经文,听到开门声,缓缓睁开眼。
“察纳部以投敌叛国罪处置,不日将清族处置。”梵厄南沉声道,他看着贞妃的背影,目光平静,仿佛杀人灭族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
贞妃闻言脸上有几分悲戚,“皇上,察纳部何罪之有?”
梵钰张口咬梵千雪的脸,梵千雪把他推开,喝道:“你怎么咬人呢!”
“你先捏我的。”梵钰古灵精怪的笑着,这时,假山外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大风起,飞沙走石,梵钰捂着口鼻轻咳着,梵千雪把梵钰拉扯到身边,“雨大着呢,别生病。”
梵钰回头看他,梵千雪抱着梵钰笑道:“钰儿弟弟个头小,进来点。”
宫女哪里听得他的话,喊人来帮忙,只见两三个宫女齐齐进来,合力把梵钰绑着弄出屋子,接着有宫人拿着白布进屋料理丧事。
“母妃!放开我,我要母妃!”
梵钰失声痛哭着,但是没人理会他的声音,只有匆忙的脚步声在他耳畔,而那座佛堂渐渐远去,直到这冷宫彻底从他视线中消失。
“皇兄不就是哥哥吗。”梵钰好奇的看他。
“哎呀,这个你就不懂了,钰儿弟弟,你比较笨,和你说不明白。”梵千雪故作聪明的笑着,“我听说你母妃住的地方多佛像,好玩吗。”
“佛像不能玩的,太傅教过,你装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