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道法度崩坏多年，不如此，难以定民心。”

余景叹了口气。

自古而今，法难加王，可若王只一人也就罢了，如张玄一这本，生子女三千的，对于法度的破坏就着实太大了。

“你这老道好大胆！”

那弟子勃然大怒。

“道长通读道藏，自以为学贯三家，却不知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那弟子眼神中有着敬畏。

最初，一如齐文生，万象山的诸多门人弟子，其实并不服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叔。

然而，一晃两年过去，再如何不服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

云泥道人本没在意，这一扫，突然愣住。

那口大鼎最上，赫然插着三口千锻级神兵！

一口九尺高低偃月刀，一口丈二方天戟，以及一口他十分熟悉的黑鞘两刃刀。

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圆转如意。

十龙十象，在此刻彻底驯服。

许久后，他睁开眼，眸光一扫，落在云泥道人身上。

在此之前，杨狱与他的横练，也只在伯仲之间。

可此时看去，彼此间体魄的差距，已然拉到一个他几乎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仅仅是一枚神种？！

其周身八万四千毛孔的一次开合，其风之大，似能将大象掀翻在地！

几人的衣袍猎猎，面色皆是惊骇。

这得是何等强大的气血，何等强大的体魄？

张玄一是豪奢的性子，王府的演武场奇大无比，黄泥压就，足可容纳数千人同时演武。

这演武场的规格之大，据说不下于万龙道皇城中的那个。

呼呼—

他本以为被强行下了刀剑的江湖武人会心怀怨愤，却不料，城中的氛围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

没有其他道场那般，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丁，可一路上，居然没有见到任何闹事者。

这……

他又如何能不清楚？

不同于未出娘胎先练功的启道光，杨狱他十五六才接触武道，且第一任老师，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暗探、老刽子手而已。

启道光天纵奇才，尚且用了四十余年才走到这一步，杨狱纵然天资更胜，也没道理十来年就后来者居上吧？

他犹记得当年赈济灾民时，许多人都几乎饿死，却仍是不敢去领米。

云泥道人不再言语，沉默的跟着去往王府。

西北道城内，极为热闹，他余光扫着，心中不由惊诧。

余景冷眼扫过：“道长信不信，你再多说半个字，余某此刻就将你上枷，挂牌，游街以示众？”

“你！”

云泥心中大怒，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颁布的法令有多么完善，而是他自上而下，完全贯彻，以身作则，远近亲疏，一视同仁。

“装腔作势。”

余景哑然，云泥道人已是不由冷笑：“所谓王法，乃是上位者用以统帅黎民之手段，连自己都束缚在内，真真是可笑至极！”

余景也是一怔，来迎他的万象山弟子，就轻声为他解释。

“师兄，这是小师叔月余前颁下的禁戈令，但凡入城之人，不经报备不得配兵行走。

当时很多武林人士纷纷议论，小师叔懒得与他们多说，直接将自己的配兵插在此处，之后，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魁星坐骑……

“呼！”

杨狱缓缓收势，一口浊气吐出，演武场飞沙走石，剧烈沸腾的气血，也随之平复下来。

他闭目调息，只觉澎湃至极的精力通达全身细微处，曾经每每发力时的刺痛彻底消失。

“这未免……”

余景的心头狂跳。

阴阳化殛手，是一门包涵着攻杀、腾挪、横练一体的上乘异术，他功成九品，横练自然不差。

风声越发的巨大，气流吹动，几有种远古之时大妖出行的飞沙走石既视感。

行至此处，云泥道人的眼皮不由一颤。

他看得清楚，这气流的正中，正是徐徐演武的杨狱，而这狂飙的气流，赫然来自于其人周身毛孔。

余景到处，自无人阻拦，几人一路行进王府，几乎刚跨过门槛，几人的耳畔就听到了狂风呼啸之音。

“这是小师叔在吐纳……”

那弟子解释了一句，带着几人前行，未多时，已来到一处演武场上。

他安慰着自己，心中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蒙上一层阴影。

长长的城门洞走过，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口大鼎，一干江湖武人，皆在此解下刀兵。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