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脏水肿、出血，皮质苍白。”这里的病变非常明显，肉眼可见。

语毕，文清辞手中的银刀终于停止了舞动。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清辞的心里已经隐约产生了一个猜测。

谢不逢想要问，但却不敢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沉默间，文清辞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银刀在他的手中，化作翩翩飞舞的蝴蝶，直叫人摸不着踪迹。

但是他右手的动作越是灵巧，便越衬得左臂过分安静。

它垂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白鹤僵死的脖颈……

右手则紧握着银刀，一刻也没有停滞地剥离起了肌肉。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这似乎是来自于身体的肌肉记。

正在忙碌的文清辞，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玄黑色高大的身躯，将文清辞完全挡到了背后。

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一道玄黑的身影，早早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谢不逢竟然用手握住了镰刀的刀刃！

闪着银光的镰刀，刺穿了他的掌心。

等他看清那原来是一把镰刀的时候，银光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这是哪门子大夫！”

“伤损尸体，天理难容——”

“你们要做什么！向后退——”这是宋君然的声音。

接着，又有无数带着涟和县口音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壁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

“让开！”

来不及多想，文清辞的右手便紧握着银刀，几乎是凭本能破开了尸体的胸膛。

严重的血腥味，立刻穿透帷帽与白纱，传至文清辞鼻尖。

本该有些陌生的脏器与肌肉分布，于一瞬之间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不由停下来开始思考，同时在以肉眼观察肾脏外观的同时，准备动手破开肾脏，仔细查看其内部结构。

而就在这个时候，文清辞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

——那声音是隔墙而来的，听上去不怎么真切。

他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心脏与肝脏，都有不同程度的病变。”

谢不逢顿了一下，立刻将文清辞的话记在了纸上。

接着又听文清辞说：“……但是病变最明显的脏器，是肾脏。”

谢不逢的心，一阵阵酸痛。

仿佛手下的每一刀，都从他的心脏上蹭过。

……文清辞的手臂还疼吗，他的左手是不是真的再也无法恢复往常？

他没有看到，站在背后远处的谢不逢，始终注视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左臂。

练过暗器的手指非常灵活。

文清辞单凭右手，就可以顺利完成解剖。

猩红的血液，顺着镰刀涌出。

可谢不逢非但没有将它放下，甚至于缓缓紧握。

接着，守在远处的官兵，终于听到这边的异响冲了过来，将这群人团团围住，押了起来。

清晨送尸来空地埋葬的百姓，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找到了这里，并于窗外窥探，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

他跌跌撞撞避开宋君然，于私下里将周围的人全部叫了过来。

文清辞下意识抬手去挡。

“那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松修府人究竟在做什么！”

“……你就是他的同党！”

文清辞下意识回头去看，可就在他转身的这个瞬间，一道银光突然破开了残损的纸窗，直直地朝着文清辞而来。

文清辞恍惚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回忆里看到的，应该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和纸上谈兵的自己不同，真真实实于这个时代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原主，早不知亲手解剖过多少具尸体，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文清辞的左手，不由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