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狼狈的、愚蠢的，最真实的自己。

万秋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双眼睛对一个叫做楚忆归的人来说代表着什么。

就像现在的楚忆归，甚至也不能分辨出他的意义是什么一样。

可是从最开始，他就已经在被万秋撕裂了。

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万秋。

是一个叫做楚忆归的一个人。

无数个日夜，无数个空闲的时间，他总是会想起这双眼睛。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主动的接近了他之后，楚忆归总是能看到它。

在这双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只倒映着自己。

万秋的理解，稚嫩、青涩、纯净。

并不会懂得楚忆归更深层的想法。

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等待着接纳万秋的负面，无论是欺辱，还是殴打。

他看不见楚忆归，只能听到那在病中沙哑的，带着浅浅的鼻音的笑音。

高兴还是不高兴完全无法分辨，万秋将这份混乱归咎为病魔在混淆楚忆归的情绪。

该怎么办？

为什么楚忆归要这样问他？

在万秋看不到的地方，楚忆归无法再掩饰自己的脆弱。

宛若冰凌之花，被灼热的温度融化了枝干，掉落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我该怎么办呢？”

拍打着身上的脏污，告诉他。

这叫懦弱。

“哥哥。”

在看到万秋的时候，楚忆归才真正的知道，他的想法有多么肤浅。

他享受着本该属于万秋的一切，却没办法用自己去填补万秋的过去。

在还需要被照顾的年纪，万秋照顾着不负责任的家庭，过着和他不一样的，会担心着安全的生活。

他想成为万秋。

想要和万秋交织，密不可分。

可从淤泥中挣扎着，在几乎已经陷到胸口，将他淹没的死亡的威胁下，重新回到了地面上的万秋。

宛若一面镜子一样。

这面美丽的，没有任何缺陷的明亮的镜子，有着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大方朴素、却美丽至极的镜框，让所有人都为这面镜子的艺术而惊叹。

可是真正的站在镜子面前，却看到的是自己。

楚忆归认为，他就是万秋。

他可以成为万秋。

他也会成为万秋的影子，活在这个楚家之中。

但是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双眼睛。

或者说……

这双眼睛看到了他。

万秋的额头抵在楚忆归滚烫的皮肤上，说：“喝了汤之后, 身体热了, 好好睡个觉，我给你敷额头。”

楚忆归沉默了很久。

直到万秋听到楚忆归的笑声。

第88章

万秋无法揣测现在的楚忆归的心情。

他看上去比起平时要脆弱, 不能轻易触碰。

楚忆归的手，揽住了万秋的肩膀，将万秋搂在怀中。

他的滚烫的手心贴在万秋的脸颊上。

他干燥的唇瓣抵在万秋的发丝之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享受着万秋甚至无法想象的生活。

“哥哥。”楚忆归沙哑的声线，在柔和的灯光下响起的时候，似乎比平时要更为低沉了，“你知道吗？你可以打我骂我、欺负我，我不会反抗你。”

“为什么？”万秋只是拍拍他的后背，“爸爸妈妈住的很远，我偷偷帮你看着呢，他们听不到，不会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