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鳄妈妈童谣第1页_【海贼王】鳄薇短打合集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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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的鳄妈妈童谣(第1页)

俗世的伦理观在这里是不存在的,那些都是他者制定的规矩,这里并非人的国度,所以无需在意那些。

自那以后他的梦就和这个女孩的梦连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他到她的世界里作客,因为那里有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大概这就是神使说的奖励了。他认为躺在家里做好梦的奖励很适合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像送货那样让他付出精力忙活很长一段时间。

女孩开心的时候,她的世界里会下雨。克洛克达尔尝过那雨水,味道是甜的,像蜂蜜一样。现实里的雨是没有味道的,而且下雨会让道路泥泞,车轮容易陷进去,所以他不喜欢下雨。但是女孩来自一个沙漠中的国度,在那里雨像金子一样珍贵,这是她的认知,因此雨天会让她的心情变好。

晚上做梦时他掉到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上,上面有奶油做出的花边等一系列装饰。这个奶油蛋糕大得像陆地,轻易走不到尽头。他走着走着腿就陷进去,很难拔出来。

他看到前面有一座糖果屋,里面有一个蓝头发的小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非常友好地邀请他和她一起吃下午茶。

曲奇饼做的桌子上放着巧克力做的杯具,里面盛着热牛奶。梦里他想不到要问她的名字,也不惊讶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一切都很自然而然,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

梦里神使是从天上来的,克洛克达尔想它大约长着翅膀,和飞鸟一样。它说他不具备面见神的资格,所以是它来了。他这一生没少行善,所以神让它来给他奖励。

它问克洛克达尔想要什么,梦里他思来想去,最后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拜托神使替他做决定,给他最想要的东西。

事后回想起来,他请求的态度其实很不庄重:“我是一个懒散的人,虽然维持现状很不错,但总觉得缺点什么。即使得到奖励,我也不希望因此变得更累。”

“她不信古邦的神,自然去不了极乐世界。”

“克洛克达尔先生只是我梦里的朋友,你什么也做不了。”她直直往后倒去,从不到一米高的秋千上跌落,落到地上只有一滩摔烂的番茄,薇薇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克洛克达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在想那仅仅是梦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谁害得她发疯。

3月30日,神使告诉他他的奖励还没有结束,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它会把他的梦和别的女孩连在一起。

他在那片白茫茫的热汽里听到了水声,也看到了那个怪物。在这空旷的地方他无处可躲,但怪物没有来找他,他希望她也不会被这个怪物找到。

3月13日他来到了一个图书馆,远远看到一抹蓝色在某个书架后面闪过。他追过去,那正是薇薇。他抱住她,几乎要哭出来,问她怎么了。

她犹如梦呓一般说自己看到了幽灵,一个胸口插着剑,一个脖子断了,两个死人围着她。

他既感到愤怒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就算这个时候他能进入她的梦,该如何帮到现实里的她?就算在她身边,以他低微的身份,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3月是古邦的文化中最重要的月份,一年有2月和12月,但是没有13月。3月3日到3月30日有21天,总共三个星期,都是特殊的日子。

克洛克达尔一心想着薇薇,都没有心思在现实里过节。他认识了薇薇九年,早就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即便他们的关系不为旁人所知。从3月3日起他陆陆续续梦到一些过去梦见的场景,梦里一切都被烈日暴晒,草木干枯毫无生机。

第九天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在他耳边说:“克洛克达尔先生,我已经是成人了哦。”

梦醒了,克洛克达尔思索着她说的那句话的意义。在他们这边,十三岁就算成年可以结婚生子,薇薇十四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也许她的国家十四岁成人。

第十天的梦不是更衣室,整个世界充斥着白茫茫的热汽,待久了他就被憋醒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见到薇薇。

薇薇的身体在发育,平坦的胸部像发酵了的面团那样胀大。小时候的她就很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发育后更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现实中的事物到了她的梦世界里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巨大,一件件等比放大的衣物挂在橱柜里,他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巨人族的更衣间。进入更衣室的门开着一条不小的缝,巨大的眼珠在门外转动,像是在往里窥探。克洛克达尔不敢靠近门口,他想光是一只眼睛就有门高,本体该是多么可怕。

更衣室中央有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只比他的房子还高地立在那,一只倒在地面上往外源源不断流着红色的血,染脏华美的地毯。

说完这句话他就咽气了,几年后如他所言,神确实保佑了他,神使把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的梦和他的连在了一起。

年复一年,他的样貌几乎没有改变,而薇薇发生了很大变化,她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她懂的事情越来越多,成长中的烦恼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经历的现实会影响她的梦境,所以克洛克达尔看到她的梦世界不再是平静祥和的。

火辣的骄阳昭示着她沮丧的心情,她踩着一地的鲸骨和他说她不想束腰,束腰勒得她喘不过气。对于她的遭遇,他实在是爱莫能助,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陌生国度的街道上行走对他来说可是新鲜事,活了三十多年他走过最多的路是未经修缮的土路。她梦里的街道是石砖砌成,抬头能看到湛蓝的天空,远处有钟楼和高大宫殿的影子。

这样的城市在克洛克达尔眼里称得上豪华,愈发证实了他的猜想:薇薇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这等人物虽然并非出自神话,但对于克洛克达尔来说同样是日常生活中触不可及的存在。不过他认为自己很特别,能保持处男之身近四十年,还幸运地得到了神的奖励。

“放心吧,我只是在梦里这样而已。”她爬上岸,虎虎生威地打了一套拳给他看,打完笑眯眯地说:“我今天去圣多拉河边,和那里的功夫海牛玩得很开心,还请它们吃了西瓜!”

说着,一块比房子还大的西瓜从河里升起来。

她在红色果肉的位置大口大口吃起来,招呼他来尝尝。

薇薇很乐意和他分享她学到的知识,从来不会嘲笑他提的问题简单。虽然她已经不爱玩过家家了,但这时克洛克达尔还是觉得她像妈妈一样。薇薇是有着母性的,母亲也是像这样无私地传授知识给孩子,不计较汇报。

他们之间的爱不涉及利益,也无关世俗人伦。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在接纳他的心灵,排解他的寂寞。

初识的那一年他们就像受热融化的两个糖人,彼此混在了一起。这样的错觉持续了很多年,后来克洛克达尔才发现只有他是这么认为的。诚然他的梦境与薇薇的梦境相连,而薇薇她过着对他来说像是白日梦一样的生活。从她心门延伸出来的道路四通八达,很好被人进入,她每天都在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而他与她相连的道路仅此一条。在他的现实世界里,没有人想要走进他的心门,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从村口经过常能看到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晒太阳、聊天,他想他老了以后也会是那样。他又在田野上看到一头年纪很大的牛吃力地在犁地,他想他可不要变成这样,老了还在干活。看,人和家畜的区别就在这,家畜身不由己,为人类付出全部,活着劳动,死了被端上餐桌。他作为人可以选择安享晚年,只要他在老了以前攒够积蓄就能过上休闲自在的日子了。

马上他33岁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件事还是邻居大婶提醒的他。他和她儿子是同一天生的,只比他大一岁,所以她记得他的岁数。

3在古邦人的神话中是一个特别的数字,象征着圆满,因为创世神仅仅用了三天就创造出了这个世界。“昨天”“今天”和“明天”加起来总共只有三天,人类是活不到明天的,只存在于昨天和今天,而明天则属于神的领域。

她的世界里出现了公式和化学元素,那些庞大的字母和符号在遍布乌云的空中飘浮着,给他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薇薇喜欢阴云密布的天空,获取知识让她感到快乐,她常说学习就像农作物吸收雨水一样,让她满足充实。

他很少在她的梦里感到不舒服,但是自从她有老师后,他觉得不舒服的次数越来越多。

“克洛克达尔先生,老师告诉我星星亮是折射了太阳的光。不过你说的没错,天上确实住着人,但他们屋子里透出来的光我们是看不见的。”

以此为契机,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薇薇”听上去像父母对孩子的爱称,非常衬她。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像是贵族会给女儿起的,甚至说是给宠物起的也不为过,贵族的名字至少要复杂些,不该有重复。

薇薇还小,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不够。他以成年人的身份能告诉她很多事情,被她用崇拜的语气夸赞让他感到满足。

有时她也会提出他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克洛克达尔先生,星星也会每晚按时点灯吗?”

醒来后他更加确信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识字了,寻常人家可没有这样的条件,在他生活的地方文盲比比皆是。

他和梦中的女孩相处很愉快,但他没有想过去往她的身边。就和那个鸟背上的梦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不是他走能走到的,更何况他对她的名字、国籍那些重要信息一无所知。

她的梦境偶尔是由沙漠中的绿洲构成的,夜空下蛙鸣此起彼伏,女孩躺在一朵硕大的睡莲中蜷缩着小小的身躯。他抚摸娇嫩的花瓣,情不自禁低下头去亲吻那份柔软。

虽然很可笑,但有时克洛克达尔会觉得女孩是他的妈妈。这个年纪的孩子会玩过家家的游戏,明明是个小女孩,却故作成熟,把他当成小宝宝照顾。他看她用金汤勺舀着汤喂他,心想她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金制品和宝石在她梦里随处可见,而且主人对它们并不是很在意,由此可见她出身不凡。

说不定她是神的女儿呢,这样的想法偶尔会在他脑子里蹦出来。

她的声音稚嫩却严肃:“到睡觉时间了,小宝宝该睡觉啦。”

他给了她一点牛奶作为奖励,醒来后大腿根一片冰冷黏腻。他为自己犯了错而内疚,毕竟对那么小的孩子做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不道德的。但下次去往梦里,他照旧会忘记人世的道德。梦里他只是想品尝她香甜的唇,紧紧地拥抱她。

他每次做梦也不一直都是最初那个由糖果构成的世界,据他推测,梦会随着她心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有一天克洛克达尔入睡后发现自己站在一头巨鸟的背上,没有糖果的影子。天空被落日染成金红,女孩逆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他想要到她的身边去,但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她那里。梦里行走也是会觉得疲惫的,他累得气喘吁吁,想要喊她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只好放弃了到她身边的想法。

从前有一口废井,井底有一只青蛙。青蛙没有看过大海,以为这口井就是全世界,并且对此感到满足。

克洛克达尔出身西海的古邦族,和世界上大多数农耕民族一样,那里民风淳朴,人们过着较为原始的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已经超过三十岁,同村的青年在这个年纪有的都当上了爷爷,可他还是孤家寡人。一来他的职业特殊,经常在外跑动,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久待;二来他在外头见了世面,有些瞧不上同乡的女子;三来他不喜欢小孩,一想到会有个孩子管自己喊“爸爸”,就止不住地头大。

这让克洛克达尔意识到她和他一样是做梦的人,现实里她在遥远的国度生活。和他一样白天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涉,到了夜晚,梦便成了使得他们相会的桥梁,床像船一样载着他们在虚无的地方行进。

他有时觉得她像上天赐予他的女儿,有时又觉得她像他的情人。她小手把香蕉拿在手里摆弄,他便教她怎样剥开香蕉皮让里面的果肉露出来。

他拿草莓味的棒棒糖喂她,女孩用小舌舔着粉色的圆头,把它含进嘴里吮吸,口腔里的嫩肉抵着它。克洛克达尔尽量在不让她难受的情况下,用手调整棒棒糖的位置,小幅度地转动它。

和那个女孩相处让克洛克达尔感到很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惬意,这些年来的生活虽说没有会给他留下特别痛苦的回忆,但他也无法从枯燥的日常里汲取可以滋润干枯心灵的力量。

他们并肩躺在蛋糕上,身体靠在一起。他去牵她的手,女孩的手在成年男人的手心里被衬托得很小。

他捧起女孩的小脸,亲吻她的唇,双方都没有任何不适感。梦里他没有任何邪念,只是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在行事,从她身上找寻慰藉,即使她还是个幼童。

神使的回答是:“既然如此,我会给你神的奖励,但不是直接给你,需要你自己努力去得到。至于得到多少,全凭你的心意。”

当时克洛克达尔心想那这算什么奖励,弄了半天还是得靠他自己。神使能够听到他的心声,意味深长地告诉他有些事情只有靠神的力量才能办到。

这是他梦里得知的最后一个信息,之后他就从梦里醒来了。天还没亮,房间里和窗外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克洛克达尔只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有太当回事。

比起这个,克洛克达尔更在意薇薇:“薇薇呢?她怎么样了?”

神使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她死了。”

“为什么她会死?”他呆了呆,“那她去极乐世界了吗?”

他感觉她就要消失了,双臂很紧张地想要抱住她,却抱了个空。他在自家的床上,现实里的自己双臂和梦里一个姿势,原来是他醒了。之后他想要继续做那个梦,却怎么也睡不着。

3月23日他在梦里见到她,她捧着一个红彤彤的番茄站在秋千上,哭着和他道别:“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实在忍耐到极限了。我才知道大家对我的爱是假的,所得到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因为……”

他预感可能发生不好的事,很焦急地想要安慰她:“薇薇,我对你的爱不是假的。”

他没有找到星空下的绿洲,只来到了正午时的绿洲。植被全都蔫蔫的,地上有各种动物的尸体,包括枯骨,看不到活的动物。睡莲飘在血湖上,原本雪白的花瓣此时变成了黑色。

他忍着腥臭在湖里蹚来蹚去,打开一朵朵黑色莲花,里面是空的,没有薇薇。

街道上死气沉沉,圣多拉河清澈的河水也变成了血红色,每个场景都是那样的诡异。更衣室里浑身漆黑、长手长脚的怪兽从敞开的门里进来了,它和人一样有两只眼睛,垂着尾巴,在更衣室里寻找什么。克洛克达尔感受到了薇薇对于它的恐惧,很懦弱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再梦到薇薇,神使说她断开了和他梦的连接,拒绝他进入。

“你被她讨厌了,但这不怪你,现在她讨厌所有男人。”

“薇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追问神使,却得不到回答。

听说保持处男之身到33岁就能越过创世神设下的界限,离开今天,前往明天,从而进入神的国度。很少有人能满足这个条件,大家都早早地成家生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克洛克达尔父母死得早,没有人催逼着他成家,他也就乐得单身。他并非刻意想要去往明天,只是恰巧在那之前都没有遇到看得上的女人。

33岁生日那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到了一个自称神使的东西,醒来后就忘了它的长相。他也不记得它说话的声音,信息好像是直接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她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不想见他,他的小姑娘进入青春期后开始变得敏感、神经质。他找了她一夜,在立着的那只高跟鞋鞋跟后面发现了她。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头坐在那里,身上裹着一层塑料膜样的气泡。他竭力撕扯着它,看似脆弱的肥皂泡在他手下意外坚韧,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弄破。

他的美梦变成了噩梦,但神使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她的问题。连续一周做梦都是这个场景,克洛克达尔一直呼唤她的名字早就累了,他隔着那层气泡笨拙地抱着她的身体,想要让这个失去灵魂的人偶恢复原状。

最糟糕的一次,有一个外形酷似熊的漆黑怪物在她的梦里横行霸道。

那怪物有一座三层小楼那么高大,鼻孔喷着白色蒸汽,走动时地面都在颤动。他抱着她逃了一夜,醒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虽然劳累,但他认为这是值得的,他才不要把薇薇丢给那种怪物,谁知道它会对她做什么。

时间的流逝是很奇妙的,它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实感,往往一回头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出这么远。克洛克达尔对于自己童年的记忆很模糊,但他清晰记得十二岁那年母亲下葬,所有人都离开了,独留他一人站在坟前。他没来由地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荒地,说不出来的揪心和孤寂,那感觉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后的自己。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其实处男之身不是关键,他能有如此殊荣的关键在于他这一生都在行善事。他曾经因为看不下地主虐待年老的奴隶,用自己一半的积蓄买下了他,结果对方被解救不到一个月就死了,他还出钱请人埋葬了他。

这件事传出去,大家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而他觉得那个老爷爷平时与人为善,不该有如此凄惨的晚年。只有他知道对方到死都是带着笑,用比树皮还要剌人、满是老茧的手抓着克洛克达尔的胳膊,感谢他让他在死前尝到了白糖的味道。

老奴隶的眼神和老黄牛差不了多少,盯着他的脸说:“你会有好报的,愿主保佑你。”

克洛克达尔看她小小的身体和西瓜的对比,忍不住评价道:“这么大的西瓜,人在上面简直像虫子。”

他这个时候很乐观地想虽然他们出身不同,但好歹来自同一个种族。人类的共同点还是很多的,比如爱吃熟食和新鲜水果。

薇薇的梦里最常出现的景象是绿洲和街道,其他景物比较少见。街道上的建筑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所有的房子都进不去,也没有人,只有薇薇会陪着他。

值得他感激的是,他和薇薇的通道只在夜晚开放,并且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克洛克达尔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时间是宝贵的,他属于那种时间不值钱的人。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无法轻易跨越的沟壑,倘若薇薇出自名门,那他恐怕没有资格像这样做她的朋友。如果把他和她现实世界里往来的那些人比较,想必他什么也不是,不然与她梦中交往怎么能算是神的奖励。

这次的梦他们来到一条又长又宽的河流边,一个长着胡须的毛茸茸的生物从水里探头,很快乐地举着爪子:“克洛克达尔先生,我变成功夫海牛啦!”

克洛克达尔大惊失色:“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有办法变回来吗?”

克洛克达尔根本不知道天上有人在生活,听到她的话有种羞赧之感,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再乱和她讲自己不懂的事情,要是被她老师拆穿,那多难看。

曾经她和他讲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当时听了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就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好在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大大方方接受了自己眼界不如人的事实,询问她各种事情:天上的人他们吃什么?为什么两种透明的液体混到一起会变色?为什么月亮有时是圆的,有时是缺的?怎么有鱼在水里和陆地上都能呼吸?

“啊,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他额角渐渐渗出汗珠,随口说:“我猜天上住着很多人家,我们在地上看到的是他们房子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

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着薇薇年纪的增长,她又时常会让他感到自卑。她是个聪慧的女孩,有老师教她天文地理,她都听懂了。他只是一个在村与村之间活动的商人,三十多岁的人了,会的只有算数和识字。在村里那群文盲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技能,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由此他推测她生活在一个沙漠中的国度,他没有见过沙漠,只在书上看到过沙漠里很热,一年时间都像夏天一样。他想在那样缺水干旱的地方生活,一定是件很辛苦的事。

和女孩认识了快一年,终于有一天她想起来问他的名字。克洛克达尔告诉了她他的名字,她歪歪头:“鳄鱼?”

又是他听都没听说过的陌生词汇,那时的他拥有的知识很少,不过以他当年的身份和地位,无知才是正常的。

他听从“妈妈”的安排,老老实实躺下,头枕在她的腿上,看她扯过一块白云给他盖上。

她拿着一本糖纸做的书,给他讲睡前故事。克洛克达尔听里面人物的名字,还有一些陌生的词汇,这种时候才会意识到他们即便常常见面,她和他也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

克洛克达尔从小到大听说过不少因为家人反对被迫分开的恋人的故事,他是一个质朴善良的人,虽然不曾爱过谁,但是每次听到那样的故事都有些于心不忍。他想如果他们是这样的一对恋人,能够在梦中这样亲密地接触,该是多么美妙的事。要是能把这个能力分给那些苦恋之人就好了呢,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女孩的念书声中失去了意识。

在他们脚下是一只很大的鸟,羽毛被风吹动就像他经常盖在货物上的那层布一样在摇曳。他很好奇下面的景色,冒险来到边缘,抓着羽毛往下瞧。下方的陆地被云遮住了,巨鸟的影子落在云朵上,快速地向后掠去。

就这样欣赏了一夜高空的景色,在大鸟向地面下落穿过云层的一瞬间,梦醒了。克洛克达尔有些介怀没能和她说上话,想要下次再在梦中相会时问她为什么不理会他。明明睡前还在想着这件事,但入梦时却忘得一干二净。

下次做梦时他又来到了糖果构成的世界,女孩又恢复了正常,和他聊天,黄昏与巨鸟的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偶尔会嫌弃这里是个穷乡僻壤,人们在愚昧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但他从没想过远走高飞,他觉得就这么安稳地活个几十年也挺不错的。

他一直是个普通的商人,运送的也是些普通的货物。现在是大航海时代,有志向的男人都出海去做海贼了,但他不是有志向的人。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远近的十几个村落,到过最远的地方是位于村子东方的一个大峡谷。这里离海很远,人们主要靠井水生活,不会有海贼来犯。没听说过附近有山贼,人们能吃饱穿暖,就不需要更多的精神需求了。

他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妨说是一个临时住处,他一年里在外面待的时间远比在家要久。每次送完货回去,他都要花费好一阵工夫打扫屋里落下的灰尘,他家可是连老鼠都不会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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