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走了进去。
她的房间并不大，一张1.5m的床，一个衣柜，面对着窗户的一张书桌，两个行李箱放在床角。
什么装饰也没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把消息左滑了就打算关门。
可门被按住了。
辛南越修长的指节扶着门框，与她对视。
“其实那天晚上你和我回家之前，我就想邀请你约会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辛南越的表情。
后者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米朵这个小圈子，虽然人来来去去，每次聚会都是生面孔熟面孔各一半，但总是有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在。
她和她的朋友们穿得五颜六色，活得很有意思。
“米朵真好玩。”
“勾引你妈呢？你长什么b样自己心里没数？不是你贱兮兮地凑上去谁会和你睡？去死吧狗杂种！”
他朋友连忙把他扶起来，带走去医院了。
倪雾差点给她鼓掌。
似乎是玩游戏不小心自曝了。
…
见另一个女生沉默不说话，那人直接拿起了酒瓶。
“可你在为了他喝酒。”
倪雾怔了一下，“为什么不是为了自己？”
陆淮安轻轻一笑，“可能你当局者迷？”
“难道我有能让你好奇的东西吗？”他苦笑一下，说了句实话。
“确实没有。”倪雾晃了晃杯子里的酒，透明液体折射着粉色的灯光，像魔法药水。
“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总之是没可能的人。”
可她后来竟然明白了这玩意哪里好喝。
短暂地远离现实这件事本就足够诱人，也只对会醉的人诱人。
还好她会醉。
她睁开眼，陆淮安递了杯酒过来。
“谢谢。”
她接过，喝了一口，浓冽的酒精味道在嘴里弥漫开。
“怎么了？”
“你手机放在外面了，好像有人找你。”
她才慢吞吞站起来，穿上拖鞋，往门口走。
聚会的场所是ktv，包间很大，但人也不少，有一群人围着喝酒玩游戏，另外几个人在唱歌。
她把礼物给米朵之后就坐到沙发上，天花板上镶着的水晶快要晃瞎眼睛，她便闭了眼，包厢里一片喧闹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在唱周杰伦的歌。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倒是收到了nlink的邮件，表示可以将采访约在下周末，地址是湾畔的1栋32层。
她就知道，他怎么会无处可去。
周六是米朵的生日，特意发消息给她——“主题是鲜艳色彩！不准穿黑衣服！”
倪雾一起床就看见豆浆和包子放在桌上，是热着的。
人已经走了。
昨晚她做了噩梦，半夜惊醒时冷汗涔涔，却在看见身边人的睡颜时安心下来。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问。
辛南越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他便伸手把窗帘也拉上了。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老式空调的声音。
这床实在不算大，以至于躺下两个成年人总觉得有点紧凑。
倪雾回到房间，靠在床上思绪乱飞。
手攥着棉被的一角，似乎那层软和的被子是唯一让人感觉有确定性的存在。
辛南越的到来像挟着从前的一阵风。
倪雾这一天着实心累得慌，掀开被子便躺下了，给他留了一半的床位。
“关灯。”
辛南越伸手关了灯，可窗外路灯仍亮着，树影萦绕。
唇角稍微弯起，但并没有任何笑意。
“我不想睡沙发。”
倪雾思考两秒，“进来吧。”
只是这个动作，她就确定他已经看见了屏幕上的消息内容。
可他们之间也不是什么需要解释的关系了。
倪雾认为陆淮安纯粹是借机绿茶一把，妥妥心机男。
陆淮安接了句，“她从前在美国就是这样了，和她一起玩那些留学生都不想回家。”
倪雾又倒了酒，“为米朵干杯。”
陆淮安摸不准她的酒量，看她这么喝应该是很能喝？
而米朵在中间已经在鼓掌了，她举起酒杯，“为和傻逼说拜拜干杯！”
朝远远坐着的倪雾眨了下眼。
她也一饮而尽。
打开门，接过辛南越手里的手机。
锁屏页面显示着微信消息。
“我可以等你做好准备的那天再走向你。”
气氛剑拔弩张之间，有个男的弱弱开口，“若若你别冲动，我只是喝多了，那天她穿太少了想勾引我…”
下一秒“哐”的一声，啤酒瓶砸他头上了。
正中红心。
旁边传来一阵喧闹，然后是砸酒瓶的声音，叮铃哐啷好不热闹。
两人的视线同时被吸引过去。
有女生揪着另一个女生的脖颈，问她，“你跟我男朋友睡了？”
陆淮安很好奇，“可能和不可能是怎么定义的？你说我们也没可能。”
倪雾想了想，“和你在一起的可能性比和他复合还大一点。”
她又喝一口，杯子都要见底，又添了满杯，喉间传来辛辣的痛感。
“那天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吗？”
陆淮安和她碰了杯，也懒懒靠在沙发上。
“你要和我玩真心话？”倪雾问他。
曾经一度觉得世界上怎么有酒这样难喝的东西，之前辛南越为了拉投资去应酬的时候，总要喝到吐才下桌。
第二天醒了和她一起辱骂酒桌文化。
后来nlink成立，公司聚会从没要求过喝酒。
但偏偏，风渐渐。
风真讨人厌。
“倪雾。”
于是倪雾穿了上次逛街母亲买的蓝色连衣裙和银色高跟鞋，把碍事的头发盘了起来。
米朵穿了条紫色的抹胸连衣裙，下摆是蓬蓬的纱，头上还带着皇冠。
是抓马又漂亮的女王殿下。
她看了很久辛南越睡着的脸，附身过去碰了一下他的唇。
极轻的一个吻。
而后几天，辛南越都没有再出现。
“睡吧。”
她听完这句话便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还难得吃了个早餐。
倪雾背对着他，他便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是个很亲密的拥抱姿势，亲密到一睁眼会以为两个人还在北城的房子里。
呼吸可闻。
可提起从前就绕不开北城经年不散的雾霾，白琪的日记本，辛南越的父亲，那些记忆像毛线般千丝万缕缠存在一起，她一直都不敢碰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轻轻的两声，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