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匆匆转身，跑进刑警大队里去了。

……啧。

徐医生目送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一路的沉默和冷静，让江耀终于想起这句话的后半句。

“我……一个……人……可以……”

“我可以的……”

在江耀看不到的地方，后视镜里倒映出徐医生微微勾起的唇角。

……

车子直接开到了宜江市刑警大队门口。

江耀的泪水根本止不住。脑子里被充满视觉冲击的画面塞满。一张又一张。坏掉的ppt不断循环播放。

他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要到哪里去。

他的眼前不断有血色大片大片地晕染开，扩散开，汹涌地溢满。

要听话。

但是，好奇怪。好奇怪啊。

是哪里奇怪呢……是哪里……

【先别想。】

【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你。】

心里的人轻声说。

江耀愣了一下，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一般，有些茫然地四顾。

刑警大队人来人往。除了负责重大刑事案件的一队，还有负责相对较轻的其他刑事案的二队。

各种打架斗殴、身上带伤的混混，脸上挂着或凶狠、或吃瘪的表情，坐在刑警队办公大厅里。

走廊深处有人在痛哭，不知是因为什么。

砰。

砰。砰。砰。砰。砰。

断裂的骨头，白色尖刺刺穿皮肤。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扎出来。

怎么忽然这么怕我？

嗯？

……

“好。”徐医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关注，“但如果你需要帮助，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好吗？我是你的医生。我会无条件帮助你。江耀，你会听话吗？”

“……”江耀不自在地别过头。避开徐医生的视线。

他不想回答。

徐医生本来想陪江耀上去，然而他刚一下车，江耀就惊恐地后退。

徐医生赶紧双手高举作中止状，表示自己不再靠近了。

“我是……成年人。”

徐医生双手握住方向盘。白皙修长的手骨，皮肤之下淡青色血管涌动。像汁水丰沛的蜘蛛网。

他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江耀的情况。

江耀沉浸在自己的血色世界里，眼睛红肿，泪水不断涌出。已经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错乱的思绪又要开始无限循环，心里的人赶紧制止他。

【先给方警官打电话。江耀，听话。】

听话。

【怎么了？】

不知道。

不知道。

江耀走进刑警大队里，一下子又陷入茫然。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该去哪里找方警官。

扎出来。

看上去好痛。

好多好多，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