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所有骨头都已经被打断了。

而被怪鱼吞噬融合之时，他应该……还没有死。

因为怪鱼，“不吃死物”。

像两条僵硬苍白的蛇。

每一个弧度，都是被折断的骨头。

每一块鼓包，都是淤青发紫的血块。

然而原鸾又和其他人不同。

原鸾所在的位置，是怪鱼脊骨上的背鳍附近。

巨大的羊膜包裹住他，他的身体歪向一侧，面颊低垂。面容苍白无色，却生动。

他们都是很俊美的男性。

是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年轻俊美的男性。

是往年“万里挑一”的参赛者。

他可以清醒地尝尽所有痛苦！

他可以活着受完一切刑罚！

“我不……知道……我真的……”

因为他是“进化者”，他是“变异种”。

他的身体强度……远远超过人类！

哪怕颈骨粉碎他也不会死。

“江耀”唇线一抿。勾出个冰冷的笑。

“多少人？”他问。

同时脚下用力。

他们都已经死了。

而且，死了很久。

大概由于一半身体和怪鱼融合的关系，这些死者并未腐烂，而是维持着一种陶瓷般的死白。

他是被活活打断骨头，打到瘫痪，然后扔进水池里喂鱼的。

而那时坐在二楼，坐在高高观赏席上的“进化者”们，却还觉得这样的表演不够尽兴，无法勾起食欲。

呵。进化者。

不止手臂。

腰椎，胸椎……也全部断了。

他整个人，整个残余在外的上半身，全都呈现于异常柔软的姿态。

仿佛不是死去，只是睡着。如同一个安详的婴儿。

可是他的双臂，明显折断了多处。

【领域】之内，一切静止。因而他的手臂呈现出一种甩动的姿态。

“江耀”目光一扫，很快就在那数不清的破碎羊膜中，找到了他不愿意找、却知道一定会在的人。

原鸾。

果然。果然在这里。

喉咙里挤满血沫，资本家血泪俱下，涕泗横流，然而这狼狈卑微的求饶根本无法引起对方丝毫的同情。

对方反而脚下用力——踩得更重了。

咔哒。

哪怕撕开颈动脉放血，哪怕摁进水里窒息半小时……远超人类的身体强度，会令他始终保留生命活动和清醒意识。

他没那么容易死。

这才是他真正恐惧的东西。

鞋底传来资本家颈骨折断的悲鸣。

“我……不知道……”资本家整张脸几乎都被踩进地里。瓷砖碎片割碎了他的脸，他的面颊血流如注，嘴唇也被割破。

死死压在地上的喉结也快被踩碎。他呼吸困难，但却不敢不回答。

甚至连皮肤都仍然保留一定弹性。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没有溺水尸体通常会出现的浮肿，也没有腐败尸体静脉网。

他们栩栩如生。

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奇异的，死亡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