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系统你在吗！”

【随时随地，为宿主服务。】

“陆缙云说王爷自幼善解人意？！他说的是原主吗！善解人意的原主？我记得最初见他的时候你说他和原主关系冷淡寻常来着？”

“再往前十余里，就是我方探马回报的灵修族族人现身的所在，灵修一族常以油彩覆面，当日那探马吓得不轻，还是军中有知晓颇多奇闻轶事的老兵闲话间指出，苏将军才留了心。”

赵嘉此时已经和陆缙云经过乔装，来到了边界之地。此处边界水草不丰，算是穷困之地，也因此在面对殊延国层出不穷的骚扰时，很难让军中时刻戒备。这次苏晋英来此督战，给了殊延国狠狠一击，算是赢来一阵安宁。

“苏将军骁勇，不日定然是我朝名将。”陆缙云自打来到这边陲之地就显得有些奇怪，言辞举止虽然仍是进退有度，但赵嘉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陆缙云请求赵嘉将那书册借他一看的目的，就是试图从中寻求陆氏一族困境的解决之法。

赵嘉当时没有立即应承，既然知道了灵修族事关那些神异之事，万一这书册之中记录了什么了不得的秘法被人拿去作乱，岂不是将匕首递到别人的手中。但是他答应陆缙云，若是其中真的有他需要的东西，自己必然不会隐瞒。

陆缙云没有对他说明陆家的困境是什么，他也没有言明究竟何时才能确定书上是否有陆缙云所需，双方都无法完全信任彼此，也因此陷入一个僵局。

这些隐秘史书上断然不会有所记载，是陆缙云祖上传承下来的杂记，那位族长有没有得偿所愿不得而知，单看历史的发展他显然最终未能如愿。

但当时或许那位族长已经为此疯魔，疯魔到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一试。

而这代价，借阖族之运道成就一人。

陆缙云这次却没有去接那书册，将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

这一次，赵嘉听完了关于陆家诅咒的完整内容。其实在他看来，这诅咒称不上致命，对于个人而言也许会有困扰，但不带感情地说，对于一整个家族，他看不出陆家为何如此难以接受。

当年那位灵修族的族长以阖族气运奉养己身试图为丈夫保住一个血脉，陆家人也在被他借运的受害者之中。从那一代起，陆家血脉每隔一代，生下的男子在养到十几岁的时候都会觉醒双性体质，无一例外。陆家的女儿若是外嫁，则毫无影响，但若是有人给女儿招赘上门，却依旧会应了这个规律。

果然这话说完之后，陆缙云似乎慢慢缓过一口气来。

“方才在那婆婆面前我应下此事，也是有所考量。就如这世上有人精通相马，也有人精于此道，那婆婆能一眼看破你的身份，旁人未必不能，这对我们此行是个不小的隐患。你以为婆婆说的另一个上房客人会直接表明身份吗，定然是被她看破。”

赵嘉慢慢解释着方才自己的行动，同时思考要不要偷偷探查一下那婆婆的背景，虽然自己人不能出手，但是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什么微型监听器之类的东西还是信手拈来的。

赵嘉眼看着陆缙云脸色微变，连忙一把搂住他的腰肢，含笑低声对那婆婆道：“您老眼力好，他害羞些不欲旁人知道，还请您莫要声张。”说着连忙跟系统兑换了一串相思豆的手串，亲自挂到那老婆婆的手腕上。

那老妇人从喉咙里憋出一丝小声，用干瘪的手指戳了戳赵嘉的脑门，直接闭上了眼睛。

赵嘉生怕再生事端，赶忙强行搂着陆缙云让他贴近自己，快步往楼上走去。

陆缙云似乎未经思索，回答得极其自如：“最终那些罚不还是王爷自己受了，又哪里轮得到我来顶罪。”

赵嘉勾唇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进入这名为思源城的地方时，先被兜头盖脸浇了一声尘土。边关尚武，几乎算得上全民皆兵，家中拥有马匹的也不在少数，方才正是守军出城巡守时的场景。

那一日清高自守的礼部侍郎在他眼前心绪难平以至于不住轻颤，讲述了一则家族的前尘旧事。

赵嘉看得出陆缙云神思已乱，根本无法在自己面前应对自如地隐瞒情绪，因此这位称得上聪明人的礼部侍郎索性在自己面前和盘托出，即使少有隐瞒也于整个故事的影响不大。

而这个故事，恰与灵修族有几分关联。

【宿主，系统并不能追溯到这一世界线十余年之前的细节，根据那时候当下的评估来看，他的确与原主关系冷淡。】

赵嘉觉得事情非常不对、极其不对！原主的性子他是知晓的，按照原本的世界线发展，原主绝对算不上什么善解人意的好人。而在这个世界中，自己来后替换了原主的存在，但是皇兄的记忆做不得假，皇兄身边宫人的评判也不会被修改。原主幼时不说性情乖张也是顽劣有加，陆缙云是哪里认识的善解人意的原主？

赵嘉轻抿一下嘴唇，简单试探了一句：“那时候杨少傅面前，你可没少为我顶罪。”

“湛明，前方作为边陲重镇必然鱼龙混杂，人手都隐在暗处，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不能出手。你我须得分外慎重，你若是现下的状态，怕是不成。”两个人既是乔装前来，本命便不能再用，因此约定以字互称。这个世界与古人不同，每个人的字为自己立志之用，并不透露在外，唯有真正至交好友才有可能知晓。

陆缙云低低叹了一声，回道：“王爷善解人意，自幼如此。”

赵嘉刚要说现在这里没有王爷提醒陆缙云，却忽然怔愣了一瞬，只轻轻拍了拍陆缙云的肩膀，脑内却开始疯狂呼叫系统。

但是这次皇兄的任务布置下来，说不定可以将陆缙云之事一并解决。

他需要一个对灵修族有所了解的得力之人，陆缙云需要解决当年灵修族给自己家族留下的隐患，彼此合作，可谓一举两得。

……

当时赵嘉听到这怪力乱神的说辞第一反应是并不相信，但陆缙云脸上的表情太过痛楚，让他一时不忍出声打断，而且随后他联想到这个世界某些传言记载，也开始将信将疑。

总而言之，陆缙云的家族祖上虽然自立门户，但是与灵修一族却从未斩断亲密的关系，在那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风暴中，他们也未能幸免。记下这本杂记的陆家祖先身份并不足以让他知道最核心处的隐秘，但是那场变故的余波却切实波及到了他以及后辈的身上，这些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已经是他尽力打探的结果。

而那赵嘉书房之中那本让陆缙云勃然变色的古册，就是他先祖手记上曾有记载的一本，那位先祖服侍灵修族时，曾屡次在族长的桌案上见过，由每一任族长亲笔书写代代传承，除了那位舍弃族长之位嫁入宫中的叛逆者，应当每一任都不曾缺少。

陆缙云本人，就应在双性这一代上。

作为家族传承，并不会导致家中无人支撑门庭，毕竟男子那一辈是实打实存在的，叔侄同岁的现象大家族之中并不少见。但是为了传承血脉，却只能由双性招赘入门，才能继续下去。也就是说，陆家传承到如今，每一个男子都是由双性诞育抚养的。

然而如今的陆家似乎也并没有传出什么闲话，想来他们的掩饰做得不错，赵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样想着。他对于陆家人的性别如何兴趣不大，只要不会影响到王朝局势，陆缙云想要怎样解决都是他的家事。

那边陆缙云似乎冷得很，身上开始打颤，赵嘉倒了杯热茶给他，低声道：“湛明，此次来这边关重城寻找灵修族的踪迹，再加上殊延国也可能牵扯其中，事情并不简单。有些事情既然已经点破，还望你对我和盘托出。”

赵嘉想了想，为表诚意，装模作样从袖中一掏，实则是招呼了系统帮忙，把那边陆缙云渴望许久的书册拿出来递到他的眼前。

“以此为交换，如何？”

把陆缙云先推进门内，赵嘉查看了一下走廊的环境，随即差上房门又跟系统兑换了一个时辰的隔音措施，这才回过头去看陆缙云。

陆缙云此时脸色发白，虽然仍在强作镇定，但望向赵嘉的眼神中却透着惊惶。

“不要慌，你是男是女还是双儿于我并不重要，于这朝堂也并不重要，你既能站稳礼部侍郎的位子，那就是你该得的。”赵嘉先稳住陆缙云的情绪，免除他的后顾之忧，毕竟对于他来说，隐瞒双性身份入朝为官，已经罪犯欺君。

寻了一处客店准备入住，赵嘉还未开口，那昏昏然一副老眼昏花模样的老妇人就声音嘶哑地来了一句：“一间上房，钥匙收好。”

赵嘉刚要说他们要两间房，那老妇人却又一次打断了他，既像是叮嘱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店里头的上房可是城中独一份儿，你们小夫妻倒是好运气，另一间空房前些日子被一个俊俏的小双儿定下了，他倒是胆子大，这穷山恶水尽是粗人的地界呵……”

陆家开宗的先祖是前朝灵修族的侍从，灵修族于信朝、琪朝皆是国师之尊，地位显赫，陆家先祖侍奉了某一代族长，得了恩典能够自行出去开宗立户。

这本是一桩美事，但变故还要从那位迎娶了灵修族族长入宫的琪朝君王说起。灵修族那位族长入宫后多次有孕却未能保住，他与那位君王感情甚笃，君王以真心相待他自然想要为爱人保住一丝血脉，因此将族长之位让与旁人的他破例重新回到灵修族的祖居之地。

灵修族传承已久异术颇多，他想要借助母族的力量为自己保下一个孩子。